“姑娘,李妈妈带着乔容姑娘来了!”就在这时,兰翘进了暖阁轻声禀道。
“嗯,快请进来!”李师师冲着兰翘应道,又白了眼乐天与燕小乙:“你们这些男人啊,成天就知道打啊杀啊的,就是不知道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姑娘,百姓们若是有一口饱饭吃,谁不想去好好的过日子,又怎么提着脑袋造反?”听李师师这么说话,燕小乙立时反驳道。
闻言,乐天却是笑了起来,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燕小乙十有八|九就是燕青了。
话音出口后,燕小乙便有些后悔了,忙改口道:“不过造反终是掉脑袋诛灭九族的大罪,还落得不忠不孝不义的名声……”
“汴都城也就是我这宝贝女儿师师,怕是哪一家也请不到乐侯爷了!”没等燕小乙的话音落下,李妈妈的声音就传到暖阁里来,随即李妈妈的身影出现在暖阁,身后还带着一个纤细窈窕柔弱的人儿。
李老|鸨被乐天一眼带过,目光直接落在那个人儿的身上,不禁暗暗的叹了声叹,这小美人论容貌不输李师师半分,只不过略显有些稚嫩,尚达不到李师师这等成熟的韵味儿,但可以断定待过些年头,怕又是汴都风尘中的一朵奇葩。
这小美人美是美,但家中环肥燕瘦、姝色各异,见怪了美人儿的乐天自然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神色淡然的很。
“见过李妈妈!”虽然对李老|鸨不感冒,但看到李老|鸨,乐天还是起身拱了下手。旁边的燕小乙也是起身拱了下手。
“侯爷来了,咱这家里可是篷荜生辉呐!”李老|鸨回了乐天一礼,却将燕小乙直接忽略了过去,忙拉着身边的小女子说道:“乔容,快来见过乐侯爷,侯爷如今可是我大宋在官家面前最红的人儿,最年轻的大官儿,还是咱们开封府的父母官哩……”
说话的时候,李妈妈也是客气的向燕小乙行了个礼,要知道能随在乐天一起的非富即贵,不是能开罪的起的。
“乔容见过侯爷!”随在李妈妈身后的乔容,向着乐天屈膝福了一福。
示意这乔容姑娘免礼,乐天随口调笑道:“乔容?姑娘果然取的好名字,有汉末孙策妻与周瑜妻之大乔小乔之容!”
李妈妈笑着恭维道:“侯爷不愧是我大宋第一才子,这小娘子原本是妈妈我本家,本来只有姓没有名,人人都唤为李小娘子,前岁这丫头家里失了地家里家里困苦非常,妈妈我将这丫头买了来,调|教之后便按大小之容貌取了名,没想到侯爷您一下就知道了用意!”
不待乐天客套,旁边的燕小乙惊讶道:“失地?乔容姑娘家中莫非亦是因西城所失地而沦落风尘?”
听燕小乙这么说,乔容姑娘眼圈不由一红,遂点了点头。
“今日大好的日子,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听燕小乙这般说话,李老|鸨立时不悦了起来,若不是看乐天在场有求于乐天,免不了要给燕小乙点脸色看看了。
各自坐好,李师师目光投向乐天,才缓缓的说道:“妾身年纪渐长,己快到了门前冷落鞍马稀,将要老大嫁嫁做商人妇的年纪了,我这李妈妈总是要赚些棺要上些棺材本的!”
李师师年纪渐长,李老|鸨自然要再寻棵摇钱树了,这也是所有做这行之人必然要准备的。
“姑娘依旧花容月貌,何来此说!”李师师的情况乐天自然知道些,但口中依旧要客套一番。
“候爷莫要宽慰与妾身,妾身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李师师言道:“信也与侯爷您提及了,这次请您过来是想作首词送与我这乔容妹妹,半月后便逢三月初三,又是我汴都花魁大比的时候,我乔容妹妹要去参加大比,总要有拿得出手的唱词,总不能用经前曾用过的旧词!”
乐天言道:“周邦彦老大人熏沐往哲、涵泳时贤,集诸柳七、晏小相公、苏子瞻之大成,更是精通乐律,精雕细琢、研字炼字,于填词上屡有新意,开格律派之先河,乐某万不及一也,乐某又闻周老大人与姑娘相交甚好,何不请周邦彦老大人为乔容姑娘写词。”
“侯爷您自谦了,论诗词歌赋,能与侯爷您齐驱并驾寥寥无几,除去柳七、晏相公、苏相公外,周老先生为当世之一。”李师师笑道,随即又言:“只是侯爷您近年官越做越大,又极少涉及风尘之事,我等风尘中人实是可望不可及了!”
“师师姑娘谬赞了!”乐天忙道,随即又言:“乐某食君之禄,当行忠君之事,自然便无暇旁鹜了!”
李师师接着言道:“大观年间,妾身初跻风尘大比用词皆出于周老相公之手,只是如今周老相公己经被外放南京商丘任职,且年迈身子骨大不如从前,故妾身才寻到了侯爷您!”
乐天笑道:“姑娘相请,乐某自是无不允之理!”
闻言,乔容姑娘大喜,忙屈膝行礼道:“谢侯爷赠词!”
“乔容姑娘若谢,便谢你家师师姑娘罢!”乐天笑道。
“侯爷请赐词!”李老|鸨更是大喜,急忙言道。
抄袭早己抄出习惯了,甚至乐天更是抄出了经验,绝不对立时脱口而出,开口前总是要拿捏做态一番的,若不然别人会以前是心中早就打好稿的。
见乐天处于沉思状,李师师忙道:“妈妈莫催,这上佳的词句又岂是立时一躇而蹴的!”
李老|鸨喜不自胜,忙言道:“是老身多嘴了,该打!该打!”
前后足足思虑了盏茶的光景,乐天才装腔做势的吟念道:“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妙!”燕小乙也是识货的,听乐天口中上阙词刚刚落下,立时叫了声好。
“侯爷吟念的当是巧妙!”李师师看在一旁赞道,又看了眼燕小乙心道这后生也是个雅人。
“我等风月中谋生的人,自然喜欢这种调调,官人当吟念的好!”李老|鸨亦是说道。
闻言,李师师不由瞪了李老鸨一眼,好好的儒雅气氛立时让李老给败了些气氛。
李老|约犹不自知的催促道,“侯爷且念下阙与老身听听!”
反正是现成的,乐天也不客气接着吟道:“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官人这词好生的妙,情情切切,煞是牵人心魂!”在乐天声音落下,李师师不禁抚手称妙。
燕小乙也是连连点头,品咂其间味道。
听罢乐天吟念,李老|鸨贪心不足:“侯爷吟的妙,能不能再吟念一首,这花魁大比至少要唱两支新曲呢!”
“妈妈好是贪心!”闻言,乐天笑了起来。
“老身知晓,若不是我这女儿的面子,侯爷定不是老身能请的动的;侯爷的词,现下更是一字千金也未必能求的来!”说到这里,李老|鸨脸上露出一抹肉痛之色,与旁边吩咐道:“将东西奉上来罢!”
侍候在旁边的几个丫头应了一声,去楼上片刻便回来了,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件用红色丝绸覆盖的物件。
看到这些奉上来的物件,李老|鸨脸上露出肉痛之色,但还是起身前上揭了开来,只见其间有一件金钿、一只珠杯,还有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这唤做避寒金钿,那件唤做映月珠杯,虽说珍贵但对于乐侯爷这等雅人来说,倒是算不得大雅之物。”走到那几个奉着宝物的丫头面前,李老|鸨脸上尤有不舍之意,说罢之后又接着言道:“这是贡与朝中的端溪砚、李廷制的墨,玉管宣毫笔,剡溪绫纹纸,想来其间的价值,侯爷是知道的。”
乐天反问:“李妈妈是说,乐某作了这词,便将这些送李某?”
“正是!”李老|鸨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都是贡入宫中的贡品,流于自己手中绝不是好相与的。东西虽然诱人,但乐天也知晓其间厉害,再说如今的乐天并不缺钱花。
这几样皆价值千金的宝物,乐天怎么又能不眼馋,但很快忍了下来。
故做清高的笑了一声,乐天脸上露出倨傲之色:“乐某来此是应了师师姑娘的约,词也是应了师师姑娘的请求而作,不想妈妈却拿这些腌臜物来,不知是师师姑娘的意思?还是妈妈的意思?”
见乐天语气不善,李师师忙道:“妈妈,且将东西收起来,莫要脏了侯爷的眼睛!”
显然省了一大笔钱,李老|鸨喜笑言开,口中却道:“哎呀呀……侯爷您……”
“莫要多说,乐某也是应师师姑娘之邀而作,不想沾染那等阿堵物的污秽!”乐天将手一挥。
将眼前空杯拿于手中,李师师极是知趣的为乐天斟满了酒,乐天仰头一饮而尽,深思了片刻,才缓缓吟念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燕小乙不禁抚掌叫好,向着乐天拱手道:“提及长相思,自李太白一曲绝唱之后,再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日听了侯爷这首,令人不禁拍案叫绝,侯爷堪称词中太白也!”
“惭愧,惭愧!”乐天摇头摆手道:“燕官人谬赞了!”
就在这时,院中有人进来,随即门口有脚步声响起,但见尺七行了过来,与乐天耳边低语了几句。
“竟有此事?”听尺七话音落下,乐天不禁眯起了眼睛。
尺七忙道:“秦姨娘着人来寻官人回家商议!”
点了点头,乐天起身拱手:“李妈妈、师师姑娘、燕官人,今日乐某家中有事,便不在此多做陪了!”
见乐天有事要走,李师师忙言道:“侯爷府中有事,妾身便不捥留了,容妾身去送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