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经略安抚司后宅,几日间连连见到屡有黑烟升腾而起,使人怀疑安抚司后宅走水,更令附近居民心中惴惴。
屡屡走水,屠四、尺八劝乐天将程呆子迁出经略按抚司炼制火油,对此乐天的回答很是轻描淡写:“不碍事,只是起火,没有爆炸。”
五日内,一千四百四十石米;二千七百石可以即食的炒面,九百石白面,此外还有所需的肉食,两千只猪羊,盐与齑醖等皆是备齐。
兴庆府南门外,一支满编三千人的将队早己静静的等候着。带队的是灵夏路兵马都监孙池,副将是为燕青。
西北禁军与河北禁军、汴都的中|央禁军、编制略有不同。西北禁军屡与西夏作战,当时主持西北防务的范仲淹为了适应作战而重新整编军队,以五人为“伍”五伍为“队”,五队为“阵”,二十队为“将”共为两千五百人,同时一“将”的编制也作为独|立战术单位,直接指挥下属。
后神宗朝熙宁变法时,范仲淹部下蔡挺将这一编制作改动,向全军推广,十人为‘火’,五火为“队”、十队为“营”。若干个营编为“将”,通常一“将”之军根据战伇需要被编为三到一万人。同时指挥官也有“将”与“副将”之分,下属尽量不打乱,自熙宁变法后,大宋全国共建立有九十二将,号为“将兵法”。
这城不得不澄清一下,后世有许多人称“火头军”为伙夫,其实不然,在宋代的“火头军”相当于后世的班长,但后世以讹传讹,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伙夫的称谓。
此次驰援太原,灵夏路兵马都监孙池自是首当其冲。
兴庆府东门外,除了一支满编待命的三千人将队,灵夏路各个衙门的官员皆前来与乐天送行。
王庶立于众位送行官员之首,向乐天拱手拜道:“预祝公爷此次驰援太原,马到功成!”
看到一众官员,乐天也下得马来,来到王庶面前说道:“乐某率军驰援太原,这灵夏路就暂且交由王大人代为打理了!”
“下官定不负公爷重托!”王庶忙言道。
“王大人莫要多礼。”乐天问道:“王大人于朝中于抗金多有见解,乐某此行太原,不知王大人于乐某有何建议?”
王庶回道:“公爷,有关于太原的军情下官也是略有耳闻,知闻从去岁冬日到现下己经五次攻城,太原知府张纯孝与副都总管王禀王将军组织全城百姓抵挡,誓死不降金人,更是听闻那宣旨令太原投降的路允迪碰了一头一脸的灰,太原举城忠义无人可及。
只是眼下太原城中孤立无援,粮草几尽断绝,金人又于太原城外增设堡垒,攻守兼备,欲困太原自溃,使援军难以入援,而完颜宗翰现下率主力居于云中,若太原偏量与我军力敌不敌,则宗翰必率军驰援,公爷面临的局面到时更是艰难。”
“依王大人的见解,是不看好乐某此次出征了?”乐天眯起了眼睛,“王大人莫要忘了,此次驰援的还有种师中种帅、姚古姚帅,此外还有太原知府张纯孝的衙内张灏。”
略做思虑,王庶说道:“种帅实力自是不令人怀疑,然姚帅经略西北多年,比起刘法刘帅、种师道种帅战绩只能算做平平,至于张灏更是名不见经传……仅以种帅一人之力,怕是……”
说到此处,王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顿了顿接着说道:“公爷,依下官之见,公爷此去增援太原怕是收效甚微,能解的了三路兵马的困局便己是大功。”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原城中粮尽援绝,陷于金人之手?”乐天眉头皱的更紧。
王庶无言以对。
与一众官员略做寒暄过后,乐天向马拱手与众人道:“兴庆府就交与诸位大人了!”
“公爷尽请放心!”一众官员忙回道。
“乱世当用重典苛刑,乐某此去,若灵夏有西夏余孽做乱、不法之徒为非,汝等莫要手软。”乐天摞下一句话,向兴庆府城外行去。
随行的孙池拍马驰到乐天的近前:“公爷,为了行军快捷方便,属下特从军中多征调了一千匹马来驮运辎重。”
“孙将军你是为军伍出身,大小战事也经过数十场,这解太原之围,你有何见解?”此时的乐天凝重,向孙池询问道。
稍做迟疑,孙池才犹豫的问道:“公爷,您是想听末将说实话还是想听假话?”
“实话!”乐天言道:“但说无妨!”
“公爷既然想听实话,那末将便说了!”孙池犹豫再三,才说道:“依下官来看,从纸在上的兵力与实力来看,若种帅、姚帅所部还有那张灏肯率部力战的话,我军定能将金人驱逐出境,怕就只怕在……”
见孙池犹豫,乐天接过话头:“怕就怕在其余三部不肯出力,不是一触即溃便是畏敌裹足不前?”
“正是!”孙池言道。
乐天接着问道:“将军可有破解之道?”
沉默半响,孙池垂首:“末将实无办法。”
就在此时,乐天忽闻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旁边的孙池忙命道:“去看看是何人这般张扬,敢在军旁驰骋?”
未待旁边士卒接话,只听后面有人高叫道:“汉人大官儿,打仗为何不带上我?”
听声音,乐天立时便知道那于军旁驰骋的是谁,不由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只见一团红如火焰一般的身影来到了乐天身旁,随之只见这团似燃烧的火焰拦在乐天在前,叫道:“狗官儿,上阵打仗不带上我,你是看不起我么?”
“公爷,末将去后军督促一番,让队伍跟上行毂的速度。”看到来人,孙池忙寻个借口避开。
其余一众将领也是忙寻借口向别处遁了去。
乐天很是不奈烦的说道:“乌伦珠日格,打仗是男人的事……”
这一身红衣,如同一团红色火焰的人正是被帖博兀强塞给乐天做妾的乌伦珠日格。在乌伦珠日格的旁边还跟着两个骑在马上的婢女。
“打仗是男人的事儿?”乌伦珠日格盯着乐天,咯咯的笑了起来:“狗官儿,有本事咱们比划比划。”
乐天哼道:“打仗是用脑子的,不是有两膀子力气就可以的!”
“怎么?不敢?”乌伦珠日格笑的更是张扬。
知道自己三个绑在一起也打不过乌伦珠日格,乐天只好说道:“你能过的了武松那关,再与乐某比试。”
听乐天提到武松,乌伦珠日格看了眼武松,嘟嘴道:“不敢打就是不敢打,找什么借口。”
乐天笑道:“回去罢,女人上战场还要男人来做什么?”
“不回去,你那院子三天两头的失火,我怕住了不安全!”乌伦珠日格寻起了借口。
乐天只好说道:“那我将程呆子调出经略安抚司,让他在外面做那些勾当。”
“汉人狗官儿,你别寻借口。”乌伦珠日格哼道:“你调了我蒙古三千部众随你出征,你就该带上我。”
“不带!”乐天摇头。
“不带也得带!”乌伦珠日格不讲理的叫道。
……
出兴庆府东门过怀州,沿故长城南侧官道一路东行,经盐州过宥州沿无定河北上经夏州城外南岸,至祥佑军司与左厢神勇军司。
这样走虽绕了些路,但乐天要与祥佑军司的三千蒙古兵会合,更要过左厢神勇军司,查看那边的蕃兵被练成了什么模样。
“禀公爷,吕师囊吕将军率三千蒙古蕃兵,还有石州一众守将,出石州城外十里迎接公爷!”
将至祥佑军司附近,有撒出去的斥候于前方打探军情回来。
“见过公爷!”见到乐天,吕师囊忙下马拜见。
“莫要多礼。”乐天下马相扶,随之与后边说道:“今夜夜宿左厢神通军司,明日一早开拨。”
二人上马,吕师囊指着在旁肃立的兵士卒,说道:“公爷,请检阅属下训练的番部士卒!”
目光扫过一众番部士卒,只见这些番人士卒甚是整齐,乐天不由点了点头,尚未待乐天开口说话,却见乌伦珠日格如同火焰一般的策马上前,对着排在番兵队伍前的一个士卒用蒙古话大呼小叫不止,却见那士卒只是面露笑意,不过谨守军礼未回上一句话。
“他说什么?”乐天听不懂蒙语,向旁边问道。
旁边有跟随吕师囊的通译立时回道:“回公爷的话,这位姑娘见到了这自己的堂弟,问自己堂弟在这城习惯么?”
“窥一斑见全豹,一叶而知秋!”乐天不住点头:“番人不习礼仪,素来喜欢好勇斗狠,仅短短的月余光景,能被训练成这般模样,吕将军辛苦了。”
“都是末将应尽之责。”吕师囊忙道。
随即向旁边的吕师囊问道:“招募来的这些番人兵马,可曾与你弄出许多麻烦来?”
吕师囊笑着回道:“麻烦是有些,不过都不是什么大麻烦!”
“公爷,这些番人只知道谁的力气大,谁的拳头大才听谁的,如怎么肯服吕将军。”吕师囊旁边的副将插言道。
“吕将军又是如何让这些番人士卒听话的?”乐天问道。
那在一旁的副将忙回道:“吕将军应对这些番人也很简单,命我们一百人对付他们一百人,这些草原上的番人没学过兵法,很快被末将等人打的落花流水,他们不服气又重新打过一次,还是被末将与一干兄弟打的落花流水,这些番人自然服了。”
“这么做,算不算是咱欺负他们?”乐天笑了起来,随即一脸正色的向吕师囊问道:“左厢神通军司距太原不过四百余里,将军可知太原那边的军情?”
吕师囊忙回道:“属下所知的军情,都是屠四属管家托人捎来的,只知道太原情势不容乐观。”
乐天向一直随在身边的屠四问道:“屠四,可得到关于太原方面的军情?”
“公爷,要到了落脚点,小的才能得到下面的兄弟送来情报。”屠四忙回道。
“太原周围情势事干大宋争危,要快些才好!”乐天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