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风雨兼程,紧赶慢赶,师兄弟俩怀着同样的心思,要尽快把官军要进攻云山的消息通知两位师尊,请他们早做决断。
也好让大伙儿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别让官兵将大伙儿抓走。
一路上两人都是快马加鞭,争分夺秒,不敢有丝毫迟延,以免耽误大事。
师兄弟俩对曹家村的印象都特别好,那些淳朴的乡亲们都很热情好客。
尤其是韩信,这些天来在心里一直对曹小妹念念不忘,曹家村就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师兄弟俩早就商量好这一路要到曹家村歇歇脚,让连日赶路的人和骡子都喘口气,增加点气力,其余时间要尽快赶路。
这一天眼看着就要到曹家村了,韩信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笑靥如花的少女,心里不由地激动不已。
他一马当先,不停地催促着自己座下的骡子,向曹家村飞驰而去。
恨不得立马就能飞奔到曹家村,看看这些天来在梦里老和他如胶似漆,卿卿我我在一起的曹小妹。
钟离昧知道韩信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也没说什么,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两人骑着骡子一前一后快速地朝曹家村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赶到村子跟前,就隐隐约约地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这时已是日近黄昏,正是各家各户做晚饭的时间,却没有看到往日从曹家村那些稀稀落落的茅草屋上冉冉升起的,看起来无比亲切温馨的袅袅炊烟。
往常这个时候,村子里面人声喧哗,鸡鸣狗叫声此起彼伏,离村子老远都能够听见。
今天村子里面却是鸦雀无声、安静无比,不光连半个人影也没看见在村子里晃荡,就连狗也看不到一只。
随着微风悄无声息地吹来,空气之中隐隐约约地带来一股血腥的气味。
他们俩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互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惊疑无比的目光。内心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约而同地催赶着座下的骡子,心急火燎地向村子奔驰而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村口北边的那座小石桥上,一股血腥之气,清晰可闻,扑鼻而来。
他们俩急急忙忙地赶到曹小妹家家门口,只见竹篱笆上的小竹门和堂屋的大门都敞开着,四下无人。
家里的小狗静静地躺在竹篱笆的竹门旁边,发出一种腥臭腐烂的气味,看样子已经死了两三天了。
两人惊恐无比,慌慌张张地从骡子上滚落下来。
钟离昧在竹篱笆前大声地喊了好几声“屋里有人吗?”那声音竟带有一丝惶恐不安。
只听见那声音在村子里来回飘荡,却半天也没有听见屋里有人回应。
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只觉得屋子散发出来的气氛都是阴森森的。
师兄弟俩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时微风吹来,越发觉得整个村子安静的可怕。
四周阴风阵阵,有点寒风透骨的感觉,不禁双双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两人不由地慌乱起来,隐隐约约地觉得在他们走了以后,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
两人赶紧将骡子拴在门前的大树上,大步流星地飞奔进曹小妹家的院子里。
他们注意到曹小妹家堂屋靠里面的一个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
只见那个小女孩双手抱头、脸如土色、眼眶红肿、目光呆滞、精神恍惚,全身簌簌发抖,显然心里对什么事情感到十分地害怕。
那个角落里的女孩听见有人进了家门,原本就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不敢作声。
这一会儿眼见着那两个进了家门的男子竟然在向自己走近,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抖索得特别地厉害。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依稀听着似乎是“不要杀我”几个字。
钟离昧上前端详了那个小女孩老半天,才发现她正是曹小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韩信也很难将眼前这个精神萎靡,比小乞丐还要脏乱几分的小女孩与那个笑靥如花,有着绝世容颜的曹小妹给联系在一起。
钟离昧走到她跟前,半蹲在地上,两眼关心地看着她。
他和颜悦色地柔声问曹小妹:“小妹,我是钟离昧啊,我和韩师弟前几天在你家里借宿过,你忘了吗?你不认识我们啦?你怎么啦,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地上的曹小妹一言不发,秀眉紧蹙。
她听到钟离昧的话,忙抬头向他凝视片刻,终于认出钟离昧。
出乎意料地,她迅速半站起身来,纵身飞奔扑入钟离昧的怀抱。
她呜呜咽咽地说:”钟离大哥,全死了,全死了,我爹爹和村子里的人全死了。”
钟离昧听到她这句话猛地一怔,跟韩信互相看了一眼,都大吃一惊。
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从容镇定的他在那一刻竟慌了心神,头一次有了惊惶失措的感觉。
他怀疑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就又问了曹小妹一遍:“小妹,你······你刚才说什么呢?”
曹小妹抽抽噎噎地接着说道:“我爹爹和村子里其他的人在你们走后第二天的晚上被来村子里的黑衣人全部给杀害了,呃,村里现在除了我一个人外,其他人全没有了。”
师兄弟俩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发生幻觉,他们没有听错,村子里面其他的人全部都没了!!!
钟离昧用自己深邃的眼睛看了看自己怀里骨瘦如柴的曹小妹,眼里充满对她的怜惜。
过不多久,两行清泪就顺着他俊朗的面颊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只见旁边的韩信也是两行清泪在脸上纵横流淌,两人相顾骇然,看见曹小妹这般模样都心疼不已。
钟离昧抱着抽噎的快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曹小妹,在她瘦削的玉背上轻轻地拍打了好几下,再用手给她上下胡噜了几下,帮她顺了顺气,对她的遭遇表示了安慰和同情。
看着曹小妹彷徨无助,像一只失去父母的形单影只的幼鸟一样惊恐万分地伏在自己怀里,眼神痛不欲生之中又带着一丝惶恐不安,就如同一根尖针一下子扎入了他的心窝!
钟离昧几乎要被这种凄楚可怜的眼神给打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从心头涌了上来。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为这个软弱无力的少女承担此刻她心中无比的痛苦,他无论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愿意自己承担。
可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替代不了她,她必须独自用自己那瘦削无力的身躯去承受这惨绝人寰的一切,虽然这看起来是那么样的残忍。
他一时之间有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才好。
冥思苦想半天,最后只也只是哽咽地对她说了一句:“小妹,你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痛痛快快地地哭一场,把心里的痛全部哭出来好了,别把它憋在心里,把身体给憋坏了。”
曹小妹这些天来一直因为高度紧张而紧绷的,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在看见他们师兄弟俩后才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依靠,有了主心骨似的,“哇”的一声,放心大胆地大哭了起来。
豆大的泪珠就像开闸的河水一样从她的眼眶里喷涌而出,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泪珠顺着她瘦削的脸颊滚落了下来,滴在了钟离昧的肩上、衣服上、地上。
这一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曹小妹先是半蹲在那里抱着钟离昧呼天抢地地嚎啕大哭了老半天,几乎都要昏厥过去。
慢慢地声音就有点有气无力,变成完全伏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低声啜泣。
直到她情绪缓缓地平息,哭声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才渐渐地止住了。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哭,去宣泄,这些天压在她心里的悲痛恐惧才慢慢地散开来,她才感觉到被压抑得都不敢跳动的心脏才又恢复跳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