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宇表情似是受伤:“我们是亲兄妹,你又何必这么防备我?若非如此,我又何至于出此下策,才能和你面对面的说说话。”
明皎瞪眼:“不必防备?那你倒是让人把我松开啊!”
明宇伸手掐了下她的脸,如同兄妹玩笑般轻笑:“那你可就会直接跑了。”
明皎被他的举动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正要警告他打人不打脸,明宇又收回手来。
他肃了神色,严正道:“皎儿,二哥这次是想认真和你谈谈的。”
明皎依旧瞪他,以眼神表示我信你的才有鬼:“……”
“离燕冢远点。”
明皎:“?”
她忍不住道:“当初是你把燕冢绑了让我给他下药然后那什么促成好事的,后来还威胁我不干的话就把我嫁到西凉,现在你突然又来和我说离燕冢远点。”
说到这里时明皎停顿了一下,似乎因为想要表达的内容太多而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她才又真诚地开口。
“是这样的,我其实对所有人都是尊重且一视同仁的。”
明皎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暗恋燕冢吧?”
第40章
明宇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问号。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你……我……暗恋?”
明皎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
她说得掷地有声:“你接近他,想得到他,碍于世俗的眼光却不敢过于靠近,只好把他推给自己的妹妹,可最终却还是克制不住内心汹涌的爱意,才又来威胁——难道这还算不上爱?”
明宇:“……”
他艰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事实上,”明宇一点一点企图找回自己的思路,“我让你离燕冢远些,是因为他心怀不轨。”
明皎不可置信:“哈?”
这里最心怀不轨的人怕不是你吧二皇兄?
明宇道:“这些年燕冢自太常起入朝堂,几年来接连升官晋级,若不算他父亲去世那三年的孝期,他入朝堂不过十年便升为了丞相。”
“这其中种种功绩自是不用多言,”他声音冷静,“可,若是他心中一直别有所图呢?”
明皎心里咯噔一声,结结巴巴道:“此、此话怎讲?”
明宇道:“四妹,你只知我在赏春宴那日将他绑去了芙蓉阁,却不知我是在哪里劫到他的吧?”
他意味深长:“我是在他自雍州返回洛京的路上劫到人的。”
对大寿地图一窍不通的明皎:“有、有什么问题吗?”
她竭力回忆印象里关于雍州的那一点儿内容:“雍州和西凉接壤,那次他也是和西凉交涉,没毛病啊。”
明宇叹道:“雍州虽与西凉有接壤之处,但更多却还是和北羌人打交道,我大寿在雍州布下重兵,也是为的防备北羌进攻——是以,与西凉西越谈判,并不需要去雍州。”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前朝吴大家的《傲风寒梅图》之前是被你买下的吧,”明宇又道,“上个月的时候我偶然得知,这幅画出现在了雍州守将管朝的家中,听闻,他极其喜爱这幅吴大家的真迹。”
明皎一惊。
“皎儿,二哥相信你也不是傻子,”明宇循循善诱,“燕冢设法从你这里骗取这幅画,为的是什么你还猜不出来吗?”
明皎诚实道:“猜不出来。”
他弯弯绕绕的说了一堆,以她的智商,真的不太懂。
明宇:“……”
他道:“你难道还没发现吗,燕冢表面上是个谦恭臣子,为大寿立下汗马功劳,实际上却早就野心膨胀,想要推翻皇室取而代之!放在雍州的重军就是他要策反蚕食的第一个对象!”
此番话振聋发聩,明皎结结巴巴道:“哦、哦……”
“所以二皇兄,”她问道,“你真的不是暗恋燕冢吗?”
明宇:“当然不是!”
他又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复又退了一步,恢复冷静道:“我知道这个答案你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总之,皎儿,二哥是为你好才告诉你的,免得你到时候被人吞了骨头都不知道。”
“我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吧。”
说完明宇便示意那侍卫松开明皎,自己带着人先行离去。
明皎站在原地怅然失神,半晌后润润惊慌失措地找了过来:“公主!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立即仔仔细细地看了明皎一圈:“您没事吧?奴婢找您许久了,还是二皇子帮忙指了路我才找过来的呢!”
明皎突然出声:“不可能!”
润润:“什么不可能?”
明皎这才看见明宇早就离去,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人生感悟,抒发抒发。”
小狗腿润润自然不会怀疑自家公主说的话,当下拼命点头:“您说的很有哲理!不愧是公主殿下!”
明皎反倒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我们先回殿上去吧,对了,刚刚外面没出什么事吧?”
虽然对明宇并不信任,但看燕冢先前那暴怒的样子,明皎心里还是有点发憷的。
好在润润的否定让她安了心,两人才又向殿中赶去。
等回到殿中,聂茂彦等人皆已回到位置上,连燕冢都在,虽然表情已收敛平静,但明皎仍能读出一丝隐含的不耐来。
她经过时略略站定,想要问点什么,又见明宇自殿外进来,正含笑看向自己。
明皎不想跟对方有更多交流,只得气闷地迈了步子,先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
跟在明宇背后的侍从低声问道:“殿下,我们这么说,公主她会信吗?”
“为何不信?”明宇道,“我说的也并非假话,燕冢和雍州那边确有联系不是吗?”
他道:“再者我也是为了四妹好,当年真相一旦被揭露,燕冢必然对我们恨之入骨——说不得现在也是心怀不满呢。”
明宇眼睛微眯:“这位燕丞相啊,心机城府都深着,真是让我不除掉都难以安心。”
那侍从终于噤了声,跟在明宇后面也走了进去。
一直垂眸不语的燕冢抬眼,朝皇族们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转开。
中秋宫宴后一连几日明皎都没见到燕冢。
宫宴当晚她是在湛露殿里住的,第二天又是正儿八经的中秋,因此也是一整天都在宫里,到了第三天方才回自己府上,她瘫在床上咸鱼了接近一整天,终于想起来那晚还没听完的故事。
“去丞相府递个拜帖,”明皎吩咐碧秋道,“我明日上门去见燕冢。”
碧秋应声去了,不消时便又返回,表情不大好看:“丞相府的人说,他们丞相明日不在府上。”
明皎嗯了一声:“那后天?”
碧秋为难道:“奴婢也问了,可他们说……丞相大人后天也没有空。”
明皎微阖的眼睛睁开:“那大后天呢?”
“也、也没有。”
明皎直接坐起来:“那他什么时候有空?”
碧秋:“丞、丞相大人让我转告您,他接下来一年半载都没空。”
砰!
明皎猛地拍在雕花木栏上,然后自己被疼得捂着手倒抽凉气:“嘶……他这是什么意思?!”
碧秋不敢出声,伏着身子在旁边装鹌鹑。
明皎知道她谨小慎微的性子,也没为难什么,只是一边甩手一边冷笑:“没空是吧?闭门不见是吧?”
“来人,去给我准备梯-子和绳子!”
“明天本公主就要翻-墙进他丞相府!”
碧秋:“?”
碧秋:“!”
不过显然一个碧秋是没办法改变明皎主意的,加上一个听雪也不行——因为坚定的小狗腿润润已经麻溜地准备好了一切。
第二日一早明皎就带着人来到丞相府外,她选了面靠胡同的行人稀少的墙,兴师动众的架势却是丝毫都不掩饰。
碧秋在下面紧张兮兮:“公主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好吗?”
明皎爬上那梯-子,语气冷静:“其实我不会翻-墙。”
碧秋愣了一下:“啊?”
明皎爬到墙头往那面看一眼,又缩回脑袋来:“所以人不多的话怎么能把燕冢给引过来呢?”
“太高了,我不敢跳。”
碧秋:“……”
小狗腿润润夸赞道:“公主殿下真聪明!”
在明皎的努力闹腾之下,丞相府的侍卫们很快尽职尽责地赶了过来,也确确实实对明皎这番动作傻了眼,于是层层上报,不消时丞相府的老管家便也赶来,对着骑在墙上扬言“燕冢不来我就不下去”的明皎道:“公主殿下!不是大人他不来啊!”
老人家擦着额上冷汗痛心疾首:“大人他今日是真的有事,一大早便出门了!”
明皎问:“今天是休沐,他有哪门子的事?加班加得这么主动勤快吗?!”
管家脸部一阵抽搐纠结,看明皎那副嚣张架势,生怕这位皇室的宝贝疙瘩一个想不开从墙头栽下去。
眼见明皎在空中又一个大幅度的摇晃,他心下一紧,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把人的去向说了:“大人他去拜访裘老了!”
明皎“哦”了一声,脸上甜甜笑开:“有劳燕管家了!”
随即一扭身,小心翼翼顺着梯-子一步一步爬了下来。
她跳到地上后拍拍手上的灰,公主府带来的一干婢女侍从们立即有眼色地上来,理裙子的理裙子,搬梯-子的搬梯-子,隐在另一边的车夫也得令,一扬鞭子便驾着马车驶了过来,精准地停在明皎面前。
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