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徐虹臻是怎么知道的,是骗他还是真的将消息告诉翟溯天……
没空想那么多了!翟溯渊的眼睛满是怨恨,只能先逃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如果不是因为断臂,他绝对先出征东市,离征东市越远越好,反正他的财产家当身份证件等平时都收在乾坤袋里,宿舍里都是大件的家具电器等,也不太值钱,丢了也就丢了。加上这两天要做大事,他也将自己唯一的鬼仆柯彩义带在身上,所以要直接逃走是可以的。
“徐虹臻!”翟溯渊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咀嚼着这个名字的主人的肉。这一臂之仇他记下了!
他正满心仇恨,忽然左手手腕剧烈疼痛,痛得他闷哼一声,年轻人回头看:“先生,你没事吧?”
“没、没事!你开快一点!”
瘫在后座上,翟溯渊咬着牙抬手,然后心里一寒,他看见了手腕的血管微微凸起,里面有蓝色的东西在流动。他想起了莫名消失的蓝色火焰,一个恐怖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那异火进入了他的体内?
这个猜测是很有可能的,异火突然消失他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更坏的可能发生了。
车子突然急刹车,陷入惊惧沉思的翟溯渊狠狠磕在身前的椅背上,直撞得他头昏眼花,不等他大骂,就听年轻人先骂人了:“哪个傻逼挡路呢!有病吗!”说着就要开门下去吵架。
翟溯渊抬起头,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两辆车呈八字包围之势挡在车前,他赶忙回头看向车后,又一辆黑色轿车正缓慢地横停,堵住了后退的路。
这下子,翟溯渊真的慌了。
另一边,瑞和施施然地下山了,还在山下的农家乐里歇脚,吃了顿早饭。其实这家农家乐就是当地村民自家新建的楼房一楼,摆上两张八仙桌就做起生意,平时也没什么客人来,做的都是自己村里人的生意,因此早上的空档也撑着桌子卖包子豆浆。
边吃早饭,瑞和边听老板娘说起刚刚发生的怪事,还好奇地问:“那挺吓人的啊,载他去医院的是你们村里的人?”
“是呐,跟狗撵一样,嚷嚷着要去医院,眼都不眨就开出这个数——”老板娘把食指一竖,夸张地挑眉,“一万块钱呢!”
“不止,小赖是个精明的,说要收洗车费,还多要了一万块钱呢!”这是坐在门口打扇纳凉的老头子说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坏人?断了一只胳膊,那血哗哗地流,是不是黑社会打架?”
“那更不能报警撒!要是黑社会找我们报复怎么办?”
话题被歪到十万八千里外,老板娘嘀咕:“我看他那是被鬼火追,鬼神爷的事情不好多管的。”
吃完早饭,瑞和骑车回去,将车停在翟溯渊宿舍楼下的停车位,看门的大爷还问:“韩先生怎么没回来啊?”
“韩叔叔说去看老朋友了,让我把车先骑回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翟溯渊宿舍所在的楼层,窗帘一如以往拉得紧紧的。
“老朋友啊?今早也有老朋友来找他哩!”看门大爷还挺为翟溯渊遗憾的,“韩先生去看的老朋友是不是就是早上来找他的那群人啊?怎么不打个电话哩,现在这社会可好了,手机啊电话啊,隔着老远都能联系上,打个电话多好,都错过啦!……”
老朋友?瑞和抿嘴笑:“是啊。”然后转身就走。
回到荷莲观时,值早班的虹阚刚回来,朝瑞和招手:“骑自行车好玩吗?昨晚在哪里睡的?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如果不是知道小师弟稳重,他都要出去找了。
“手机没电了。”
“我给你买个充电宝,下次出门带上。”既然在门口碰上,虹阚干脆也不进去了,拍拍瑞和的肩膀,“走,师兄带你去吃大餐庆祝你生日。”
两人去吃了一顿海鲜大餐,吃完后虹阚又送他去特调处,下午瑞和要值班。
坐在办公室里看书,忽然电话响了,打电话来的是楼下警局的一个警察:“有一位翟先生说要找你,你认识吗?”
“叫什么名字?”
“我问问……叫翟溯天。”
“我认识,放他上来吧。”
两分钟后,瑞和看到了西装笔挺的翟溯天,瑞和快速扫了对方一眼,感觉到他身上萦绕着煞气。再看他的面相也有变化的趋势,杀气缠身,短期内翟溯天可能会惹上了人命官司。
照这样的趋势,如果翟溯天不克制,杀气发泄出去,那么面相就会彻底发生变化。
所谓因果,就是这么得来的。
能让翟溯天不顾后果了结的人,在征东这个地界,在瑞和认识的人里面,能有谁?
瑞和就笑了:“看来翟家主即将心想事成了。”
翟溯天复杂地看着瑞和,沉默地拉过椅子坐下,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瑞和合上书,翟溯天看见书的封面上写着《凝术集》,就听自己儿子继续说道,“本来嘛,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懒得理。不过翟溯渊要将我拉进局,借着我来对付你,那我就不高兴了。”
“……虹臻。”翟溯天有一点感动。这孩子的心里终究还是有自己这个父亲的,唉!孩子么,都嘴硬,其实心肠软,他已经原谅去年孩子对自己不恭敬的态度和说出的那些不好听的话了,他慈爱地看着瑞和,“我们——”
“打住。”瑞和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我觉得恶心,恶心你们的仇怨牵扯到我,打搅到我的正常生活。翟先生,如果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不要自作多情,也别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弄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翟溯天的脸绿了。
第251章 一流神棍
在昨晚之前,翟溯天一直以为应麟的亲生父亲已经死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在查陆巧的男朋友时,总也查不出是谁。其实,应麟与自己的做亲子鉴定得出非父子关系之后,他还托人暗自做了亲缘鉴定。
他生性多疑,虽然喜欢应麟的资质,觉得这样的养子比亲生子对自己更有利,但也不是个傻子。自己儿子被换了,还换来一个有天生阴阳眼的,这样的好事让人欣喜,同时也带着阴谋的味道。
太巧了。翟家正好有阴阳眼的血统。
家主的位置不止光鲜体面,还能权力在手,多少人眼红。翟溯天知道,想将他拉下来的人不少,但能做到的一个都没有,连翟溯渊都败在他手里,还有谁能与他争锋?
可如果有人舍得拿亲生孩子来换他的孩子呢?这样一来,二十几年后,家主的位置不是还落到手里,还是他翟溯天拱手相送的。翟溯天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他也舍得!
不过换在自己身上,就不太让人高兴了。想想吧,自己苦心苦力将孩子养大,结果是为他人做嫁衣,到时候多亏!
而且做父母的争权夺利,最后还不是为了孩子嘛?他奋斗一生,最后给别人培养出一个家主,那不得气死!
所以,翟溯天给翟应麟和他做了亲缘鉴定,不过最终证明两人并没有亲缘关系。
那么应麟的阴阳眼资质真的是巧合了,翟溯天这才安心,相信孩子互换是应麟的生母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做出的行为,而不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万万没想到的是,应麟还真的是翟家血脉,还是他的仇敌翟溯渊的儿子!
收到消息的翟溯天手脚发抖,灵魂差点出窍,被惊的!这样大的消息把翟溯天砸得满头金星,缓过劲来才来判断消息的真假。
让人意外的是,消息是他的亲生儿子虹臻传过来的,他刚想问个清楚,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再拨过去已经打不通了。他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耐心回想刚刚虹臻说的那一番话:
应麟是翟溯渊的儿子,翟溯渊七月十五要出手,利用子母破命阵对付自己。
子母破命阵?一听就不是好东西。
不过这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翟溯渊竟然还没死,翟溯天立即决定亲自去征东一趟,证实这个消息。今天都七月十四了,天也快黑了,时间已经不多。
瞒住妻子儿子之后,翟溯天带上自己信任的手下前往征东,在路上的时候也没闲着,花钱雇佣人打听来的消息陆陆续续传过来。越接近征东,翟溯天越紧张,直到拦到了翟溯渊的车,他才真正呼出一口气。
看着那张陌生的脸,翟溯天仍然认出那双眼睛——狠戾的孤狼的眼神。
他忍不住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好似昨夜到今早这短短一段时间里的焦急忙乱全都没有存在过,此时的他从容镇定,挥手的动作也大气豪迈:“抓起来!”
可是早上的意气风发显然在此刻被毫不留情地拍散了,瑞和说完那番话,翟溯天的面子过不去,脸一下子就黑了。
“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请离开吧,我还有工作。”瑞和丝毫不在意,也不想和翟溯天多说话。他之所以将事情告诉翟溯天,只是想报复翟溯渊。他理解那种人,那种藏在阴沟里汲汲营营地算计着的臭老鼠,一直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自己断了翟溯渊一只手,在他体内留下了致命的兰火,这是一重报复。
另外一重报复,自然需要翟溯天登场。瑞和相信,翟溯渊在死前一定能经历一番刻骨铭心。
“虹臻。”翟溯天深吸一口气,“好吧,我还有几件事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无可奉告。”
“虹臻!”翟溯天苦口婆心,“是谁告诉你的?这种秘密寻常人不能知道,我担心有人在背后使坏,故意将消息泄露给你。”
“放心,我不是听别人说的。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身上有些不对劲,经脉里有蓝色的火在流动,已经快将他的丹田烧毁,经脉也毁了大半,那是你于穷海领悟到的兰火吗?你竟然能直接控制它,那不是单纯的兰火咒对吧?”
“无可奉告。还有事吗?”
“没了,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翟溯天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人家都摆明了不想认祖归宗,也不想跟他这个生父有瓜葛,态度高傲,问什么都不耐烦,嫌弃就直晃晃地摆在脸上,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看翟溯天转身离开的背影,瑞和琢磨着:“他会怎么对待翟溯渊呢?”
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翟溯天回到秘密处所,一进门就问:“问出来没有?”
“家主!”“家主好。”手下们纷纷站起来对他行礼,其中一个道:“没有,骨头很硬。”
“他丹田经脉的情况呢?”
“丹田全烧完了,经脉也尽数枯竭。”回答的手下语气中带着畏惧,“家主,您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翟溯天没答。其实他很是扼腕,如此厉害的火他还是第一次见,甚至是闻所未闻,可惜亲生儿子对自己偏见太深,不然的话该是多么强大的助力。
“家主,少爷打来七次电话了。”
“说什么了?”
“前几个电话里,少爷问您在哪儿,最后两个,少爷说他正在来征东的路上。”
“乱来!”翟溯天伸手,“手机给我。”他自己的手机关机了,接过手下的手机后给翟应麟拨过去,“……应麟啊,你在哪里?爸这边的事情做完了,今晚一定赶得回去给你过生日。谁说的?”他喝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爸!你立刻马上给我回家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手机被他摔到地上。
“家主——”手下也不敢去捡,只问,“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是心腹中的心腹,所有事情他都知道,自然也为翟溯天担忧。“少爷不知道听了谁的撺掇,忽然闹着要来征东,您要赶紧拿主意才好。”
“你说得对。”翟溯天面露寒芒,“算了,也不用再审了,让他把翟家的势力名单说出来无异于让他自断臂膀,他不可能说的,哪怕留着给我添堵呢,看看,这不就堵上了。”
应麟还能是听了谁的撺掇?
果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就是养不熟。
“你去办,要确定他死得透透的,把魂给我拘起来,一丝儿都不能让他逃了!”
手下难得犹豫了一下,提醒:“少爷以后会不会怨恨您?”
翟溯天冷笑:“就是为了不让他怨恨,我才要赶紧弄死翟溯渊。那孩子我了解,我让他回家去,他必定不会听从,他性子倔,一定还在往这里赶呢。再多留一刻,就多一份麻烦,把人弄死烧成灰,我看应麟怎么求证。”
应麟怎么说也是他养大的,翟溯天将他看得透透的,只要死无对证,任凭他心里再怎么打鼓,他这股硬着干的劲儿就会退下去。
有时候想想还是挺悲哀的,亲生儿子对他不屑一顾,养子倒是养得尽得他的真传,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心不安,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是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应麟起了防备心,而这份防备心在得知应麟的生父竟然是翟溯渊之后达到巅峰。
农夫与蛇的故事,从来就不只是故事。
就这样,自认为一代枭雄的翟溯渊就这样在经历了审讯的刑罚之后,不成人形地死在了偏僻的城中村出租房里,死后仍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鬼魂立在原地,受神秘力量的牵引瞬间消失,让正念着收魂咒的翟溯天手下都愣住了。
站在旁边盯着看的翟溯天脸黑成破布:“胥云命香!大意了!”
胥云命香是章家独有的好物,他身为翟家家主,倒是从章家买到两根,那两根也是这一代里翟家新得的唯二两根了。都同为道门世家,世代有交情,按理说不应该只得两根,可惜两家在道门大比里结了仇,翟家的弟子不小心间接害死了章家的弟子,那弟子是难得的好资质,师傅又是章家家主的本家叔叔,两家的关系便冷淡了下来。
翟溯天压根就没想到,死遁近二十年的翟溯渊竟然也捏有一根胥云命香,这是在打他的脸。
“家主,怎么办?要不我这就去他的宿舍看看命香是不是点在那里。”
“早上去过,他那里干净得很,狡兔三窟,命香肯定被藏在另一个地方。”翟溯天果断道,“先放一边吧,把这具尸体收拾好再说。”人活着他都能随意捏死,死了他难道还能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