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指令又从外边陆续汇集过来,各个小旗子也陆续插到了沙盘上。
双方之间的距离,原本也不过十多里,可是这十多里的距离上,却有着三条战线。每一条,都是烽烟四起。外边的传令兵,汇聚过来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
到得最后,更是在郭德义没有将新的调动插好,又有了新的变化。
虽然是在沙盘之上,可是随着郭德义读出来双方战损的情况后,大家的鼻端仿佛也嗅到了一股血腥子味。
汤怀虎算得上是将门之后,在又损失了两千人后,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样的添油战术不仅仅无法抑制胡人的进攻,反倒会让自己实力大损,士气低迷。
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头剩下的兵力已经不足六千人,因为有些人是在战场上撤退下来,有了战损无法发挥全部战力的。
他不知道胡人的实际状况,可是在这个帐篷中的人却能看得清楚,胡人到现在“阵亡”的人数还不足千人,“受伤”的不足五百人。
这样悬殊的比例,看得有些人心底发凉。胡人的数量只有五千,南衙禁军的数量却有一万,而胡人的五千人中,也只分配了一千骑兵的数额。
如果胡人同样是一万人,骑兵的数量也跟南衙禁军一样达到三千人,那么这场军演的结果会怎么样?
午饭是食为天的大师傅们精心烹制的,可是整个帐篷里除了永平帝和陈守信吃得很开心以外,其余的人,吃得都很少。
纠结的还是那两个问题,有人在担忧着胡人的实力强悍,有人在担忧着定北城的事情和永平帝这次的“胜利”。
再有的一部分人,就是如郭德义这样的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关心的就是战事本身。端着盘子,吃的时候也是围着沙盘,还将传来的消息及时更新。
等到未时一刻的时候,这次只过来了一个传令兵,战斗的结果出来了。胡兵营胜利,战死一千九百人,伤七百人。而南衙禁军,全军覆没。
原本预计三天的军演,仅仅不到一天便有了结果。哪怕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陈守信都有些失神。
哪怕现在胡兵营的胡人们经受过了训练,比以往散乱的胡人更加的强一些。可是南衙禁军的人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这是军演,不用真正的面对死亡,他们心中的那份恐惧便会降低很多,也能多发挥出一些战力。
再加上他们人数上的优势,他们整体占优。可是就是这样的情况,南衙禁军还是败了,更是全军覆没。
这是差距,目前来讲,不可弥补的差距。胡人在对上汉人的时候,心里便会有先天的优势。除非他们面对的是定北军,才能够将它们心中的这股自信给击碎。
又等了一会儿,汤怀虎和王英俊领着丘林大风和纳兰吉也来到了帐篷内。
“汤爱卿,有何感想。”永平帝问道。
“陛下,臣有辱圣命,请陛下责罚。”汤怀虎单膝跪地说道。
永平帝点了点头,“你先起来吧。”说完后又看向了众人,“你们以为朕为了这次演习会给汤爱卿施压,证明朕是对的。其实朕的心中何尝不希望看到一次大胜,属于南衙禁军的大胜。”
“在军演之前,朕与汤爱卿立下军令状,如若他以两倍之人数仍然失败,则降职两等,俸禄减半。如果他胜了,朕便也会赏他一个爵位。”
“南衙禁军输了,输得很惨,折损得也是我大周的颜面。固然朕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是朕的心中同样不是很舒坦。”
“王英俊、纳兰吉、丘林大风,上前听封。”
“臣在。”
这三人齐齐单膝跪地。
“这次军演很不错,胜了便有封赏。各自加官一等,赏银百两、稠十匹。”永平帝说道。
“谢陛下。”
三人又齐声谢恩,站起来后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旁。不过他们脸上那股兴奋的表情,是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陈守信上前听命。”永平帝又开口说道。
边上正看热闹的陈守信一愣,怎么又有自己的事儿了呢?不过还是迈出一步,“臣在。”
“朕命你为兵部主事,正四品下。整顿皇城军务,对南衙禁军、北衙禁军亦有监管之责。”永平帝看着他说道。
“一年,朕之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这一年之内,你要是无所作为,那么朕便会拿你是问。你可行?”
“臣,遵旨。”陈守信心中郁闷无比,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这个差事给领了下来。
可以说这次是自己又升官了,而且还是实权的官。
兵部主事,是掌管兵部四部之一兵部的主管官员。永平帝给的品级又是跟兵部侍郎同级的,可以说他这个主事是高配。
而现在兵部的情况是雄全安基本上就是没了牙的,他这个高配的兵部主事跟周平这个兵部侍郎联合一下,就已经将整个兵部都给掌控了。
这是永平帝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名正言顺的给安插进兵部,让自己协助周平将兵部真正的掌控在手中。
自己以前也都是虚职,包括内卫府的副统领,那也是虚的。可是这个兵部主事,还是正四品下的,这就是质的变化,恐怕都是大周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正四品官员。
但是他高兴不起来,自己这便是真正的站到了前台之上,不管怎么做,恐怕这些大臣们看自己的眼神儿都得越来越怪。
不过他也只能尽量的安慰自己,好歹也是升官了啊,有了官职,也会多领一份俸禄,别挑了。
边上的周吉民很想挺身而出,让永平帝收回乱命。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也想不到足够好的理由。
南衙禁军败了,败得这么彻底,你总不能说就应该这样吧?天朝上国的威风呢?这些胡人算得上是陈守信的手下败将,可是这些陈守信的手下败将却将南衙禁军打得一败涂地。
这也是永平帝的阳谋,开始的时候大家却没有多思量,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察觉了,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