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会呢?
娴妃娘娘中意邵家姑娘,这事儿在场的那些侯夫人国公夫人也都有不小的惊讶,便是宁国公老夫人似乎也微微蹙眉,顾珞又怎么会未卜先知。
难不成,是顾珞之前往宫里去,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故意在娴妃娘娘面前给自己上眼药,才会如此的。
顾锦宁这么想着,满肚子怒气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就跑了出去。
大太太却只当她受了刺、激,想着倒不如让女儿静一静,所以也没派人跟着。
她哪里知道,顾锦宁竟然往临枫院去闹腾了。
临枫院里,拙心才侍奉着自家姑娘沐、浴梳妆完,却听外头一阵吵闹声,随即便听到顾锦宁怒气冲冲的喊叫道:“你们这些贱婢,怎敢拦着我!”
“滚!都给我让开!”
听着外头的动静,顾珞一声嗤笑,拙心却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道:“姑娘,大姑娘疯了不成?怎闹腾到您跟前来了。”
一边说着,拙心便要往外头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还没走出内室,却见顾锦宁已经闯了进来。
“顾珞,你到底在娴妃娘娘跟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否则娴妃娘娘怎么可能突然改了主意不让我往宫里去了?”
顾珞轻笑一声,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顾锦宁,“大姑娘,你太高看我了,我竟不知自己在娴妃娘娘面前,有着这样的分量。”
顾锦宁哪里能听不出她言语间的嘲讽,可她眼下脑子里乱哄哄的,除了顾珞,她再找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
何况,那日顾珞说的那番话,让她心里如何能不在意。
见顾锦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顾珞自然也猜出她来这里的原因了。
她轻抿一口茶,似笑非笑道:“大姑娘原来是在意那日的事情啊。其实我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哪知道大姑娘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
顾珞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更是刺激到了顾锦宁,只见她发疯一般,气呼呼的便拿起一旁的花瓶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屋里瞬间静的可怕。
顾珞看着顾锦宁,站起身来,缓步上前,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她扬手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别说是屋里侍奉的丫鬟,便是顾锦宁也未敢相信,顾珞竟敢给打自己。
只见她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珞看她懵在了那里,冷冷道:“往日里,是我这当小姑姑的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可以随意在我这里撒野。所以今日,我便明白告诉你,若再有下一次,再这样在我面前发疯,别怪我回了大哥,让大哥来评评理。”
顾锦宁这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顾珞竟打了自己,她瞬间恼羞成怒,上前便要还回去。
可等她才扬起手,还未打下去,却听门口传来一声厉呵,“住手!”
说话间,只见宁国公一脸铁青的走了进来。
顾锦宁也吓住了,她怎么会想到爹爹会往这临枫院来。
可想到自己竟然被顾珞打了一个耳光,她不免便委屈极了,哭着准备告状。
可还没开口,宁国公一记耳光也甩了过去,顾锦宁脚下一踉跄,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你这孽障!往日里我只当你性子骄纵,却不知你根本是不知所谓。且不说珞丫头是你的小姑姑,便是没长你一辈,你也不该这样放肆!”
顾锦宁怎么可能相信,向来宠着自己的爹爹竟然不帮着自己,竟然还责罚自己。
她瞬间失去了理智,哭着就道:“顾珞,你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呢?那日我把你推到湖里,就该亲眼看着你死了再离开的。”
如此毒、辣的话更是让宁国公变了脸色。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错的这样离谱。那日生辰宴,顾珞闹腾出那样的事情,他虽知顾珞受了委屈,却并不知里面竟然还藏着如此大的秘密。
顾珞也没有想到,顾锦宁这么不经刺、激,竟然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见大家都震惊的看着自己,顾锦宁才回过神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急忙拽了宁国公的衣角,急急解释道:“爹爹,您听我说,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宁国公一脚就踹开了她,震怒道:“来人,把这孽障关到祠堂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给她饭吃!”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能不惊动府中众人。
很快,临枫院的动静便传到了各房。
大太太更是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宁丫头惹了国公爷震怒,国公爷还要把宁丫头关到祠堂去?”
回禀的丫鬟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小心翼翼道:“好像是大姑娘在小姑奶奶屋里摔了东西,恰巧被国公爷给撞到了。”
听着这话,大太太的脸色变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在她看来,国公爷就是太小题大做了。
宁姐儿不过是不懂事,他怎能为了这么一桩小事罚了女儿。
心里这么想着,大太太也没多想,直接就往临枫院去了。
路上,又遇到了宁国公老夫人,二太太,三太太。
等一行人到了临枫院时,只见顾锦宁跪在地上和婆子们撕扯着,哭求道:“爹爹,宁儿知道错了,宁儿真的知道错了。”
大太太疼女儿,一口气差点儿就没喘过来,气呼呼的冲了进来,质问宁国公道:“国公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值得您这样动怒?”
“妾身知道您心疼珞丫头,可您难道就不心疼宁姐儿了吗?宁姐儿岁数小不懂事,冲撞了珞丫头也是有的,您怎能这样……”
大太太的话才说完,宁国公老夫人也语气沉沉道:“是啊,大郎,这事儿哪值得你这样动怒。”
对着宁国公老夫人,宁国公自然不敢放肆,可大太太却不一样,宁国公冷眼看着她,直接就道:“你还真是给我教养了个好女儿?竟敢有害人之心。这孽障,打死都不为过的。”
大太太听着,脸色一白。她自然知道国公爷是在说那日顾珞落水的事情,所以理所当然以为是顾珞在国公爷跟前告状了。
所以,也没多想,便看着顾珞道:“珞丫头,你说你,怎好这样冤枉宁姐儿,那日你落水,和宁丫头又有何干系?”
大太太还欲说些什么,却见顾锦宁突然抱了她的腿,哭着道:“娘亲,您别说了。”
看着女儿神色间的懊悔和难堪,再看看宁国公愈发铁青的脸色,还有一旁顾珞乐得看戏的目光,大太太再是迟钝也发觉了些不对劲儿。
她心里不由有了个揣测,可她却又不敢相信。
她怎能相信女儿会如此愚蠢,竟然把那日的事情,说漏了嘴。
她求救的视线看向宁国公老夫人,只见宁国公老夫人却装作看不到。
见状,她怎能不知道,老夫人这是要避嫌了。她这是不想让国公爷知道她也知道此事。
知道自己若再不做些什么,国公爷怕是难以息怒,大太太只缓步走到顾珞面前,带了几分哀求道:“珞丫头,这事儿是宁姐儿的错,可她当真没有害你的心思的。而且,这家丑不可外扬,你的婚期也眼瞅着就要定下来了,若这个时候国公府传了这样的丑事,怕是会连累你的婚事。”
第18章 忤逆 “世子爷无需这样做,珞儿受不起……
大太太哀求着,心里不知有多窝火了。
可再怎么窝火,她此刻也只能厚着脸替女儿求情。
顾珞听着大太太这话,心中却觉得讽刺极了。方才大太太还口口声声说她冤枉了顾锦宁,这才多会儿,竟然自打脸哀求自起自己来。
见顾珞只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回应,大太太的脸色不由更是一白。
一旁,宁国公老夫人看着这情景,到底是没忍住,咬牙看着顾珞道:“珞丫头,今个儿的事情确实是你大嫂不好,没问清楚让你受委屈了。可有些事情,并非都要分清对错的,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更是要不得,如今你还未出阁,性子骄纵些没什么,可若等到你嫁到承恩侯府,再是这样不知退让,到时候只怕会惹了不少麻烦。”
老夫人这番话听得顾珞差点儿没有笑出来。
都这会儿了,老夫人竟然还想着拿捏自己。
若换做上一世的顾珞,这会儿怕已经选择退让了,可这一世,顾珞再不要那样了。
可没等她装作害怕的样子,让老夫人知难而退,却听宁国公失望的看着宁国公老夫人道:“母亲,儿子知道您不喜欢珞儿,也因此之前儿子对这后宅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儿子万万没有想到,珞儿的处境竟会如此,那孽障竟敢对珞儿动了杀、心。”
“这样阴狠之事您让儿子如何当做看不到。儿子不禁想,若有一日儿子去了,在地下如何面对父亲。当年的事情,母亲一直抓着不放,可儿子今日斗胆问母亲一句,那件事情真是父亲错了吗?”
“男儿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怎母亲竟这样不肯释怀。儿子原还想着,您老了,该也多些慈悲心,可没想到,母亲竟一直这样固执。”
宁国公的话听的宁国公老夫人大为震惊,她脚下几乎站不稳,颤抖的伸手指着宁国公道:“你,你竟敢忤逆我?”
宁国公又怎敢担这样的罪责,缓缓跪在地上,道:“儿子不敢。所以今日这话,儿子只说一次,日后再不会提及此事。”
说完,他话锋一转,冷冷又道:“所以,那孽障的事情,儿子请母亲不要插手。子不教父之过,儿子断不能让那孽障再错下去了。”
一旁,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婆子们,再不敢放水,直接就押了顾锦宁去了祠堂。
宁国公之后则再没有言语,甩袖就离开了。
大太太看着宁国公离去的背影,这才恍惚过来,双、腿一、软,直接就要瘫倒在了地上,还是身边的姜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宁国公老夫人则由嬷嬷搀扶着,一脸凝重的回了寿春堂。
等众人离开,拙心浑、身的力气似乎也一下子抽没了,愣愣的看着自家姑娘道:“姑娘,今日这事情弄成这样,您不担心等老夫人和大太太回过神来之后,找您的麻烦。”
“还有大姑娘,她最是不饶人的性子,今日生生挨了您一个耳光不说,还被国公爷罚跪祠堂。她怕是不肯放过您的。”
顾珞却是毫不在意道:“怕什么,大哥今日这样的态度,老夫人和大太太只要不是傻子,该不会明面儿上为难我。至于顾锦宁,她若再敢胡来,不过是再惹了大哥动怒罢了。”
顾珞其实也没料到今日宁国公会不顾孝道,这样雷厉风行,甚至还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自然明白,这其中宁国公多少顾及她不久就要嫁到承恩侯府的缘故。
可除此之外,让顾珞诧异的是,宁国公竟然心中真的对爹爹有愧,害怕日后无言面对爹爹。
看着这样的宁国公,顾珞虽不能真的原谅他上一世对自己的淡漠,可对于这个大哥,她却也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一旁,拙心看着自家姑娘的神色,忙道:“姑娘,不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回屋吧,一会儿奴婢让厨房那边送了晚膳过来。”
拙心的话才说完,却听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声响,两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的却是徐遣满目的怜惜,缓步朝顾珞走来。
怎么会是他?
顾珞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下意识便要避开他。
可徐遣又怎肯给她这样的机会,几步上前,神色复杂道:“珞儿,我竟不知,这些年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两人婚事已定,承恩侯府的人又已提过了亲,徐遣这样称呼顾珞,倒也算不得唐突。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样的称呼在顾珞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方才那一场闹剧他看到了多少,更不知他如何怜惜自己。
在顾珞看来,她对他除了恨,没有其他。
在她眼里,眼前的徐遣和上一世那个寡情之人,根本就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