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谁知道人家沈楷却甘之如饴,觉得好玩,认为“学习比出去玩有意思多了”。
冬麦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能孩子擅长学习,就有求知欲,对于这种孩子来说,学习比出去玩更有意思。
到了沈楷五六岁,苏彦均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胜任外孙的教学了,她便过去首都,多方打听,打听到一位归国的老教授,带着沈楷前去拜见,诚恳请求后,终于将这位老教授重金相聘,请到了陵城,单独给人家准备了住房,请人家教导自己外孙。
当然了,人家老教授缺的不是钱,人家就是看淡了名利,觉得沈楷这孩子挺有天分,而陵城这个小城市也算得是山清水秀,就当是来隐居,过过悠闲田园生活,顺便教导沈楷了。
由老教授亲自教导的沈楷并没有参加国家的正常小学,而是学习自己特殊设计的课程,当然了,沈烈也会经常带着他去参加会议,去各大城市旅游,增长见识。
对于这样的一个哥哥,沈杼却觉得“他真没意思”,相比于沈楷的高智商,沈杼并不出众,不能说不聪明,只能说是一般聪明,比起学习,她更喜欢户外运动,打羽毛球,打篮球,喜欢和同学们玩,她从幼儿园就是班级里的孩子王,到了小学更是一直都是班长。
沈杼唯一喜欢哥哥的,也许是哥哥偶尔会去首都参加竞赛,是那种大学生的竞赛,如果哥哥参加竞赛,爸爸妈妈再忙也会抽空陪着去,而自己也可以趁机请假陪着去了。
这一次也是,一家四口过去首都,沈楷参赛,把沈楷交给老师后,沈烈和冬麦便带着沈杼去玩了,这次去了野长城,十三陵水库,首都动物园,还顺便跑去天津游乐场玩,玩得痛痛快快。
等玩够了,回来,正好接沈楷。
接沈楷的时候,沈杼亲热地扑过去抱住了沈楷:“哥,你考得怎么样?我一直都在外面等你,吃不下睡不着!”
沈楷木木地看她一眼,瞄到了她手腕那里晒黑的痕迹,收回了目光。
他心性沉稳早慧,都懒得拆穿妹妹。
两个人虽然是一起出生的,但在他眼里,妹妹就是一个三岁小屁孩。
冬麦看着这两兄妹,忍不住想笑,别看沈楷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就跟木头人一样,而沈杼经常抱怨哥哥没意思,其实这两兄妹感情特别好,性格差异大,正好互补。
一家人从首都回去陵城,简单地洗了洗,又把买的礼物给亲戚朋友分了。
如今江春耕江秋收也都在陵城买了房子,胡金凤自然也搬来了陵城。
当年胡金凤试图撮合江春耕和冯明华,两个人也没什么信,后来胡金凤都要放弃了,这两个人却接触上了,谈了对象没到半年就结婚了,如今已经生了一个男孩,孩子八岁了。
至于满满,现在升了初中,学习相当不错,是个好苗子,打算考省里的重点高中。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回来后一家也累了,早早休息,第二天一早就收到消息,说是陵城要召开三干会,请了沈烈过去介绍创业的经验。
沈烈考虑了下,还是拒绝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并没有什么身份,这种会议并不适合参加。
中午陪着两个孩子吃饭,下午便打算带他们到附近公园里玩一会,谁知道刚要出门,陵城的几位领导就来了,言语诚恳,希望他能参加会议。
“陵城羊绒发展到今天,功劳在你,你不去,我们这个会白开了。”
人家领导话说到这里,沈烈也就没再推辞,痛快地应了。
这次的三干会议来参会者自然和往常的普通商业局会议不同,那些发了财的羊绒大户,也只能轮到坐最边上的位置了。
沈烈却被请上台,开始讲自己的经验,讲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将自己得到过的教训,讲羊绒行业发展的前景,陵城的优势和劣势,也讲了那个失去一只胳膊的姑娘,讲了那个被关到了监狱的路奎军。
最后他针对现在羊绒行业的一些弊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些意见尖锐却又坦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听傻了,后来他讲完了,所有的人反应过来,全场掌声热烈,甚至有人站起来给他鼓掌。
会议上,针对沈烈提出的问题,大家进行了讨论,一番讨论,出了几条措施,比如提高质量意识教育,建立健全质量管理机制,设定生产规范,并且组织多职能部门搞好服务。
会议结束,沈烈先和领导们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被陵城羊绒从业者围住了。
有人说他讲得好,有人说听了很感动,也有人说多亏他的意见,现在陵城政府要让职能部门为大家服务,这下子就方便了,当然更有人想请他帮帮忙。
大多都认识,也有过合作关系,干脆过去开了一桌,大家聚个餐。
举杯的时候,沈烈突然想起:“孟总呢?”
开始的时候孟雷东通过沈烈代理来卖货,后来合作了几次,天津内蒙的也都过来要货了,孟雷东便开始走内蒙的渠道,和内蒙进出口公司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又联合几个厂家,会同内蒙第一毛纺厂,投资了鄂尔多斯羊绒集团陵城分公司,这两年生意相当不错。
这么多年下来,两个人也算是莫逆之交,这次三干会没看到孟雷东,沈烈也有些意外。
谁知道别人一听,惊讶:“沈厂长你没听说?”
沈烈:“才从首都回来,昨天一直陪着孩子,没怎么出门,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原来前几天孟雷东去内蒙送一批货,结果遇到了车祸,出事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沈烈皱眉:“车祸?严重吗?”
大家叹:“听那样子挺严重的,他妹妹和妹婿都跑过去了,现在正住在内蒙古医院里,说是要往首都转院,具体怎么回事咱也不知道,也就是听人说的。”
沈烈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来后,沈烈和冬麦说起这事来,冬麦也是没想到:“好好的竟然出车祸了?”
沈烈:“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如果小伤还好,如果有什么不好——”
现在孟雷东的雷东羊绒制品有限公司已经颇有些规模,和内蒙古进出口公司的合作正如火如荼,如果孟雷东真有个不好,公司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冬麦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你担心陆靖安?”
沈烈点头:“是。”
陆靖安和孟雪柔都在孟雷东的公司干,混了这些年,在公司里也有点话语权,当然有孟雷东在,他们不敢造次。
但是如果孟雷东出事呢,孟雷东除了孟雪柔这个妹妹,并没什么近亲,那就意味着,孟雷东的工厂将由陆靖安和孟雪柔夫妇接管了。
冬麦也皱眉了。
这几年,她和孟雪柔依然是不对付,不过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孟雪柔又被自己哥哥管着,彼此也没什么冲突。
但是偶尔间遇到,她可以感觉到孟雪柔对自己的怨恨。
如今孟雪柔的孩子也十岁了,叫孟颖,和沈杼在一个小学,还是一个班,小孩子之间难免有些争执,上次为了竞选什么大队委的事,孟颖还和沈杼闹了一个不愉快,听说纠结了几个别班的孩子,要堵沈杼,沈杼也不是吃亏的主儿,直接叫了一群人,和孟颖对着干,最后谁也没占便宜。
为了这个,冬麦自然好好教育一番自己女儿,好好的姑娘家,干嘛非闹这个,她来找你麻烦,你告诉家长告诉老师不就行了?
沈杼却很有些不平:“这就叫以牙还牙,我如果告诉你们或者老师,不过是让她给我道歉,那有什么意思?她既然想打我,那我就找人揍她,先揍了再说,又不是赔不起钱!”
冬麦惊讶,心想这孩子性子可真是硬,想了一番后,终于道:“那你别把人给打坏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彭天铭正好进屋,听到后笑得不行了:“我认为沈杼做得对,凭什么要受气?谁还怕她了,她还用这种歪门邪道,我们就应该以牙还牙!”
说得冬麦越发无奈,心想教育孩子真是不容易。
也是因为这些事,冬麦和孟雪柔更为疏远,反正大家彼此都不喜欢对方,远着就是了。
至于陆靖安,冬麦总隐隐觉得,陆靖安看似和善的外表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暗。
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沈烈道:“事到如今,我们倒不至于怕他,只不过上海马上就要办国际服装纺织品贸易博览会了,我和羊绒局的领导已经谈过了,打算带几个羊绒行业代表参加,如果孟雷东出事了,那他就没法参与了。”
羊绒局就是羊绒产业发展局,现在羊绒行业已经是陵城的支柱行业,所以专门成立了一个羊绒产业发展局来扶持羊绒产业发展。
如今大家都在做原绒分梳这一块,提供原料给纺织厂商,说白了还处于产业链的上游,利润空间到底是有限。
要想有长足的发展,还是应该往下游进军,进军羊绒纺织业,进军羊绒服装业,做到原料生产一体化。
是以如今沈烈已经投资了纺织机器,不过目前最高只能纺织三十二支的纱线,那些高支高密的目前无法生产,这就需要国外先进的设备,国内在这一块是空白,沈烈一直想接触一下国外这方面的专家。
而这次的国际服装纺织品贸易博览会,将有国内外一些行业巨头参加,沈烈便争取了和人家有会晤的机会。
这次的计划中,本来也有孟雷东,但是孟雷东出事,他又不想带着陆靖安一起参加,就只能将孟雷东撇下了。
这些年,他和孟雷东合作不少次,对孟雷东的一些行事风格,有些也未必赞同,但吃百样米有百样人,大家既然都从事这个行业,不赞同人家,不代表人家就要凭空消失,所以他一直本着求同存异的想法,大家尽量摒弃偏见一起合作。
时间长了,也是朋友,至少在某些方面,孟雷东还是很有一些值得他欣赏的。
这次孟雷东出事,失去了机会,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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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开始筹备着过去上海参展的事,通过一位意大利客户的关系,他知道意大利服装大亨皮特先生将参加这次展会,到时候人家会帮他引荐,他可以趁机请教一下进口纺纱设备的事情。
而冬麦已经在上海有了一家糕点铺子,生意倒是也不错,现在各方面政策都很好,她想趁机再扩充几家店面,江秋收已经跑了两次上海,考察新店的地址,并且给了几个备选项,冬麦想自己再看看,如果可以,会在接下来的一年内,陆续扩充到十个店面。
既然两个人都要过去上海,那正好一起了。
沈杼一听,自然高兴,她最近在学校参加了野外绘画小组,她从小学习绘画,如今画技倒是不错,这次暑假,她想办一个校内主题小画展,正愁不知道画什么。
如果去上海的话,想趁机前去上海野生动物园考察下野生动物,到时候画几只野生的老虎狮子,那比画什么狗啊猫的有意思多了。
沈楷不想去,他觉得没意思,他只想在家读书。
苏彦均却劝沈楷:“你已经比同龄人优秀很多了,要学习不在这一时,既然这次你爸爸妈妈都去上海,你趁机跟着过去,见见世面比闷在家里强。”
沈楷还是不太想去,沈杼见了,各种撒娇卖乖,最后沈楷终于同意了。
冬麦本来还想问苏彦均去不去,苏彦均却笑着说:“我已经和你娘说好了,我们过几天一起去草原玩儿,到时候你二嫂开车。”
苏彦均办理了退休后,一直和沈烈冬麦住在他们的自建楼房里,和胡金凤住得距离不远,时候一长,两个人关系简直仿佛亲姐妹,经常一起出去玩。
冬麦听了,便也不劝了,去内蒙玩也挺好的。
当下沈烈先简单开了一个会,指派了这次上海参展的销售人员,这次大概去五六个销售人员,让他们提前过去上海。
安排好一切后,一家四口收拾了收拾,也准备出发了,谁知道到了火车站,竟然恰好看到了陆靖安和孟雪柔一家子,还有他们女儿孟颖。
陆靖安一见到沈烈,便笑了:“你们也去上海?好巧!”
沈烈挑眉:“是挺巧。”
这次前往上海,大家是约好了各自出发,这样可以和自己家人前去,到时候在上海汇合。
之前没听说消息,陆靖安竟然也要去。
陆靖安:“恰好认识了一位朋友,那位朋友打算帮我引荐几位国外客商,我想着这不是挺好的机会?现在大哥出事了,一时半会醒不了,没办法,公司的业务都压在我身上了,我责任重大,还不得努力干。”
陆靖安说这话的时候,嘴上说是责任重大,其实谁都知道,那话里透着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谁不知道陆靖安这些年在孟雷东手底下小心翼翼地干,现在孟雷东出事了,他掌权了,孟雷东早年离婚了,倒是有个儿子,不过这个儿子性格内向,不太爱管事,听说现在在首都当技术员。
别说这儿子不想管事,就算想管,现在回来,怕是也争不过一直在公司耕耘的陆靖安了。
沈烈见此,也就没理会,带着冬麦和两个孩子径自上车,不过难免心中感慨,想着孟雷东忙了十几年,创办了如今偌大一个联合企业,每年产值可观,结果现在,一场车祸,竟然就这么落到了陆靖安手里。
陆靖安小人得志,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张扬。
当下甚至想着,内蒙的生意,自己有没有可能介入,之前他没动过内蒙的心思,是觉得孟雷东耕耘得尚可,自己犯不着,现在陆靖安接管公司,他倒是觉得自己可以争一争了。
谁知道正想着,冬麦突然道:“沈烈,你看那个人!”
沈烈转头看过去,看到一个人正提着行李,过来和陆靖安说话。
冬麦皱眉:“这个人太眼熟,好像哪里见过?总觉得不太对劲。”
对方看上去三十多岁,理着平头,有些胡子,冬麦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号人了。
沈烈却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是陈继军。”
陈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