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雍的话让刘禅心中有些惊讶,同时也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虽然简雍的确是给了他很多的惊喜,但是此时他发现这个老人给他的惊喜已经是越来越多了。
当初他们已经确定了要动用石苞来为他们做成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是一拍即合的。
可是他们并没有细说,刘禅的想法是让他来掩护,然后自己去说服对方。
而简雍此时的意思是,直接将石苞用出来!
这不是不可以,只是在刘禅看来,这样做和利用石苞没有任何的区别,若是真的让石苞这么做的话,恐怕日后他再也没有和石苞缓和的机会了。
说真的,虽然刘禅也觉得石苞这个家伙,有些好色薄行,但是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邓范,或者说邓艾的存在。
为了巴人和賨人,将这两个家伙和自己的关系毁了,刘禅觉得这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他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这般做。
简雍看着犹豫不决的刘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家伙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直接轻笑了起来。
“你是在担心这么做会让石苞那小子寒心?”简雍的话让刘禅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忧虑的地方,不过简雍后面的话让他更加的惊讶了起来。
“石苞这个小子虽然年纪不算老,不过也不算小了,能力也有,性格也有,你说他为何这般的急迫?”
简雍的话让刘禅再次顿了一下,他一直都觉得像是邓范还有石苞这种都是不世之才,此时才二十多岁,年华正好,这让他捞到了身边,简直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却是真的忘记了,他此时并非是在那十七八岁还没有毕业的年代,这个时候,十三岁便可成亲,十五岁便可出仕,二十岁便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
三十岁你要是还没死,那就是一声老夫!
像他这种快二十了的,换到别处,离死也不....呸!
而邓范和石苞这种二十七八的家伙,此时还是一事无成,那简直就是失败中的失败了。
也难怪邓范落寞,石苞急迫,因为再过两三年,三十而立他们若是再一无所成,恐怕就真的失去了机会了。
曹丕的举荐令之中虽然又不限年龄,但是那看家世,他们恐怕也不会被举荐的。
所以此时石苞需要的不是真心,他需要的是成功!
看重他,那的确是会让他感动,但是只有重用他,给他实打实的机会,才会让他真正的感激。
“多谢叔父,侄儿明白了!”刘禅躬身一拜,这是简雍交给他的第一条为君之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用法,年长者有年长者的用法。
和年过半百的人谈建功立业,和年过三十的人谈理想和未来,和年方二八的青年才俊说现实,那就是扯淡。
不是你说的不对,是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一个是无用,一个是不需,一个是不懂。
只有给他们此时最想要的,才能够让他们明白应该听谁的。
之后两人就在这院外下棋饮茶,不顾寒风瑟瑟,等待着石苞的归来,他们相信,这个家伙回来用不了太久。
果不其然,这厮回到住处的时候,还能够赶上吃晚食,不过看他的那模样,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心情,因为他喝醉了。
听到了动静的邓范不顾那两个孩子直接冲了出来,见到这幅模样的石苞也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将他扶住,朝着简雍和刘禅两个人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家的这个朋友又折了对方的面子了。
而石苞此时看到了简雍和刘禅也是颇为尴尬,他也知道自己跟随他们来洛阳的人,此时这副模样着实是有些....
“两位见谅,某家,失态了!”推开了邓范,努力的站稳的石苞朝着两人躬身行礼,同时他的语气也显得有些落寞了起来。
“这是,放弃了么?”简雍并装傻充楞,反倒是直接问了起来,“仲容本事不差,为何会如此?”
“哈哈哈....老先生过誉了!”石苞突然笑了起来, 同时也不再隐瞒了,“某家求到了许允大人的面前,想要求一小县之中的官吏之位,哪怕只是小吏也可。
可是许允公子却是不允,他明明说某家也是....也是....登堂入室之人,可就是不允某家,真是....出身啊!”
这句话,最后两个字说出来,石苞的脸色更加的寂寥了,同时邓范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了起来。
石苞寒门不是寒门,世家不是世家,他邓范有何尝不是?
此时的天下,出身已经这般重要了么,让他们都已经感觉到了无路可走了。
“出身的确是很重要,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来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地位,这没什么不公平的!”简雍轻笑了起来似乎并没有和他们一起鸣不平的意思。
“是啊,祖辈的努力,世间的气运,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不公平的,石苞从未曾怨天尤人,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何不试试做那奠基之人,既然享受不得那般的待遇,为何不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一个希望!”
简雍此时走到了石苞的面前,朝着石苞,同时也是朝着邓范抛出了招揽,“此时,亦是机会!”
看着简雍的笑容,石苞嘴唇微动,还没有说出什么来,一旁的邓范就已经拜了下去。
“范感激先....先生教导,愿...愿意听从先生吩...吩咐!”
邓范的行为似乎是彻底的压垮了石苞的坚持,然后也朝着简雍躬身拜了下去,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明显了。
甚至,他都没有问,自己能够得到什么。
看到石苞和邓范的模样,刘禅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终于能够落下来了,剩下的事情,除了努力,就要看天了。
第二日,已经完全醒了酒的石苞,并没有对昨日的事情有任何的后悔,就如同简雍说的那般,他已经这般年纪,若是再不抓住剩下的机会,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就算有一百个人告诉自己,自己未来可期,但是这无数个等待的日夜,也能够将自己折磨的疯掉。
石苞带上简雍给他的东西,带着简雍给他的交代,然后直接朝着那谷成县而去,邓范并没有告诉他简雍和刘禅的身份,只是说他们权势不小。
而石苞也不管他是新城郡孟兴的人,还是什么人,只要他们能够给自己希望,那么就足够了。
骑上他们之中最好的那马匹,带着行囊直奔谷成县而去,而刘禅等人则是在石苞离开之后,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也装作平淡无事的离开了洛阳,朝着长安走去。
从洛阳进入宛城,然后回到上庸自然是好的,可是刘禅却是要走长安进入汉中。
至于上庸之地,他要回去,却不是现在。
暂且不说这一路上只是赶路的刘禅和简雍,只说直奔谷成县的石苞,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要干什么,不过他并咩有选择潜行进入这里,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本事。
论这种潜入的本事,他就算再学五十年,也比不过这群精挑细选的暗探斥候,以及校事府的校事们。
与其躲躲藏藏的最后引人注意,反倒不如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来到谷成县之后的石苞二话不说就找人询问,这杜濩、朴胡两人在那里。
这谷成县之中已经绝大多数都是巴人和賨人了,想要寻找这两个人自然是不难的。
在找到杜濩、朴胡的同时,石苞的身份也已经被暗处的校事们所知。
“石苞?没听说过!”负责监视杜濩、朴胡两人的校事首领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回忆了一番,确定没有听过这人,“他的官文上有洛阳和邺城两地,速去查访,同时盯紧了杜濩、朴胡两个人,不过莫要妄动!”
校事府的统领做事自然是谨慎,紧盯杜濩、朴胡的同时,也让人立刻去查访这石苞的身份,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同时来这里又是受了谁的命令。
而进入了杜濩府邸的石苞,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已经喝的有些迷醉的杜濩还有朴胡。
“某家石苞,奉了我家大人之命前来拜会两位!”
“大人?拜会?嗝!”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杜濩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石苞的面前,还打了一个酒嗝,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直接糊了石苞一脸。
“你家大人是哪个,来拜会我等作何?送我等上路不成?”那朴胡此时也站了起来,不过这话语就不客气多了。
看得出来,杜濩与朴胡两个人感情不错,不过性格却是截然不同,朴胡明显要爆裂许多。
“某家大人有一封信帛奉上,希望两位能够入我新城之地,我等我两位大人准备了宅院美酒,对两位的族人也是....”
石苞将简雍早就给他准备好的书信奉上的同时,也说着自己应该说的话,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杜濩打断了。
“新城郡,你家大人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
不断打断了石苞的话,更是一把将那还没有打开的信帛扔到了一旁的火盆之中,让大火将那信帛吞噬。
可是他的手,却是偷偷的将一块玉珏藏了起来,没有引得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