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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回到自己帐内后,蒙仲将武婴、蒙虎、乐进、蒙遂等一干小伙伴叫到帐内,对他们说起了自己的主意。
即矫令擅自夜袭齐营。
“你们帮我劝劝他吧。”
在蒙仲说完后,乐毅无奈地对一干小伙伴说道:“我已经说了此事违反军令……”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蒙虎兴致勃勃地问蒙仲道:“夜袭齐营?怎么夜袭?阿仲你有主意了吗?”
在他说话时,华虎、穆武二人亦是满脸期待。
“……”
看到这一幕,乐毅的声音戛然而止,倍感无语地看着蒙虎、华虎、穆武三人。
不过他对此倒不意外,毕竟在一干小伙伴当中,就属蒙虎、华虎、穆武三人最能惹事,也最不怕事。
看出了乐毅心中的无奈,向缭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让我来说两句吧。”
说着,他的神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我支持阿仲!”
“连你也……”
乐毅真的是彻底无奈了,要知道在一干小伙伴中,除蒙仲与他乐毅以外,就属向缭心思最缜密,是故才能胜任军需官的职务,率领数百名编外杂兵,将信卫军的杂事后勤打理地井井有条。
如今连向缭都支持蒙仲的决定,乐毅真不知该如何劝阻了。
见乐毅无奈地看着自己,向缭乐了,摆摆手笑着说道:“阿毅,你别急,我来解释一下我的观点。”
说着,他徐徐收敛脸上的笑容,环顾周围的小伙伴们说道:“关于阿仲对匡章是否来援一事的判断,你们想必已经没有疑虑了吧?”
蒙遂、乐进、乐续几人点点头。
“可为何赵主父与那几名赵国将领,却不肯听从阿仲的建议呢?”向缭转头看向乐毅,压低声音说道:“就像阿毅说的,人微言轻,我等还未建立功勋,是故得不到真正的信赖……”
“……”
乐毅闻言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尽管这几日乐毅多次安慰蒙仲,但在他心底,其实亦对蒙仲感到不值。
“是故,我等必须建立功勋,而且还得建立大功,只有这样,赵主父与那位赵将,才会真正重视阿仲,重视我等……”向缭认真地对乐毅解释道。
“……”
乐毅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最终,他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气。
“……好吧。”
见此,蒙仲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看,你也会的。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乐毅压低声音问道:“阿仲,你有什么打算么?”
见说到正事,蒙仲的神色也严肃了许多,他压低声音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向缭、乐续二人留下,稳住赵主父……”
“凭什么?”向缭与乐续二人不乐意了:“我二人也想立功啊!”
蒙仲闻言说道:“稳住赵主父,即是大功一件……”
“这个道理我们晓得,但凭什么我二人留下?”乐续不高兴地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武婴、蒙虎、华虎、穆武、乐进五人,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向缭、乐续二人,目光中带着几许深意。
好嘛,信卫军“五虎”,向缭、乐续二人得罪不起,赶紧转头看向乐毅、蒙遂二人。
见此,乐毅连忙说道:“我当然是要去的,我是佐军司马……”
说罢,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瞥了一眼蒙仲,却正巧瞅见蒙仲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气地他恨恨瞪了一眼后者。
而此时,蒙遂却正色说道:“我留下吧,我担心向缭、乐续二人不能胜任,万一他们被赵主父瞧出破绽……”
“你这什么话?”乐续不高兴地说道:“你觉得我不能胜任么?”
说罢,他不等蒙遂开口,就信誓旦旦地对蒙仲说道:“阿仲,这件事就包在我与向缭身上,保准让赵主父无从察觉。”
说完,他见蒙仲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心下感觉有点奇怪,一转头,就见身边的向缭正像看待傻子那样看着他。
“阿遂……”明白过来的乐续咬牙切齿地看向蒙遂,却见后者笑嘻嘻地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了好了,莫说笑了,待这件事办成,记向缭与乐续二人首功!”蒙仲笑着圆了场。
见此,向缭无可奈何,唯有认命。
此后,蒙仲将信卫军交给乐毅、蒙遂二人,叫二人偷偷召集士卒,莫要惊动赵营内其余的士卒。
而蒙仲自己,则带着蒙虎去请见了同样在军中的蒙鹜——蒙鹜此时正在赵将许钧率下担任行司马,执掌约两三千数量的赵卒。
作为蒙氏一族的少宗主,且在赵军中担任行司马一职,但蒙鹜还没有资格参与赵主父主持的军议,因此他并不清楚今日帅帐内所发生的事,见蒙仲、蒙虎前来见自己,蒙鹜感到有些意外。
见此,蒙仲便将今日发生在帅帐内的事跟蒙鹜说了一遍,恳请蒙鹜想办法弄几条舟筏,以便他信卫军渡河。
“你要夜袭齐营?”
在听完蒙仲的话后,蒙鹜大惊失色,想来他也没有想到蒙仲这群少年竟然有这么大的胆量,仅五百人就敢夜袭数万人的齐营。
“不可!此事太过于凶险!”蒙鹜连连摇头,他生怕蒙仲、蒙虎、蒙遂几人因为贸然夜袭齐营而遭遇不测,使他蒙氏一族痛失三名杰出的族才。
见此,蒙仲诚恳地对蒙鹜说道:“蒙鹜叔,虽说我等眼下在赵主父身边担任近卫,看似得到器重,但归根到底,那些赵将仍然因为我等的年纪而心存轻视,即便是赵主父,亦不曾给予全部信赖……但若此事能成,我等便能叫他们刮目相看,介时,赵主父亦会真正给予我们信任。这都是为了日后,请蒙鹜叔务必要帮我们一把……”
“这……”
在蒙仲、蒙虎二人的恳求下,蒙鹜最终还是答应了蒙仲的要求。
当晚,由向缭与乐续二人代班前往赵主父身边作为护卫。
见是他二人前来护卫,赵主父笑着问道:“蒙仲那小子呢?从下午起就不曾看到那小子……”
向缭不动声色地解释道:“阿仲今日似乎有些心情不佳,去找他的族叔蒙鹜喝酒去了。”
听闻此言,赵主父略微恍然,摇头哂笑道:“这小子,就这么沉不住气?”
说罢,他摇摇头,自语着诸如「算了算了」、「终归还是小孩子脾气」,脱下衣服上草榻歇息去了。
向缭、乐续二人对视一眼,由乐续守在帐内,向缭守在帐外。
而与此同时,乐毅、蒙遂二人,则早已悄然聚拢了率下五百名信卫军。
待蒙仲回到军中后,一队人便横穿赵营,朝着营地的北侧而去。
途中,或有不少赵军兵将看到,但并没有什么人胆敢阻拦盘问,毕竟信卫军乃是赵主父的近卫,寻常士卒没有这个胆量。
只有守卫北侧营门的赵卒,才简单盘问了几句:“做什么去?”
蒙仲亮出了他信卫军的虎符,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乃信卫军司马蒙仲,赵主父命我等有要事,速速开门!”
不得不说,蒙仲作为赵主父身边的近卫军司马,赵营上上下下倒也认得他,自然不敢违抗,当即开启营门,放蒙仲等五百名信卫军外出。
当然,夜间离营这么大的事,这些守卒自然会禀报他们的上将。
不多时,赵将赵袑便得知了此事。
“蒙仲?受赵主父之命外出?”
在听到士卒的禀报后,赵袑愣了愣,心说他怎么不知道赵主父有什么要事托付于那蒙仲呢?
转念再一想,赵袑心下一惊:那小子,不会带着信卫军擅自去夜袭齐营了吧?
说实话,他与蒙仲没什么交情,再加上蒙仲与安阳君赵章等人走得近,作为拥护赵王何的赵将,赵袑更加不会去劝阻蒙仲自寻死路的行为——尽管抛开立场,他还是很欣赏蒙仲的才能的。
但是在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决定派人禀报赵主父,毕竟万一蒙仲果真死在齐营,赵主父事后很有可能追究他“知情不报”的罪行,毕竟赵主父还是很器重那蒙仲的。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他故意晚了片刻才派往赵主父那边报讯的士卒,最后还是被向缭、乐续二人给拦下了,理由是赵主父已经安歇,任何人不得打搅。
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蒙仲率领麾下五百名信卫军,顺利地离开了赵营,来到了下游处他与蒙鹜事先已好的地点。
在那里,蒙鹜已经安排了几艘舟筏。
将那些舟筏交割给信卫军士卒后,蒙鹜将蒙仲拉到一旁,正色叮嘱他道:“阿仲,切记,不可贪功,不可鲁莽,凡事都需小心谨慎。”
“蒙鹜叔放心。”蒙仲点了点头。
为了争取时间,蒙仲叫蒙虎等人带着绳索划船到对岸,然后在河上拉起一根牢固的绳索。
“下河!”
随着蒙仲一声令下,五百名信卫军士卒纷纷下河,抓着那根绳索,浮水游到了对岸。
反正五月的河水,纵使夜里仍有些冰凉,但也不至于叫人无法忍受,更要紧的是,这比那几艘舟筏来回运载士卒要快地多。
仅仅小半刻左右,蒙仲等人与五百名信卫军士卒,便悄然渡过了大河,朝着印象中齐军营寨的位置摸了过去。
正如蒙仲所猜测的那样,齐军的夜间巡防很松懈,想来根本没有人料到会有赵卒夜袭其营寨,这让信卫军上上下下,心情愈发激动。
一来,这是他们信卫军的初阵。
二来,他们的佐军司马乐毅事先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今日之后,他们将扬名天下!
每每想到这里,诸信卫军士卒就感觉心头一阵火热。
近了。
更近了。
信卫军趁夜摸近远处那灯火通明的齐军联营。
果然,齐营毫无防范。
与乐毅对视一眼,蒙仲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在他们身后,五百名信卫军猫着腰躲在黑暗中,眼神炙热地盯着远方毫无防范的齐营。
仿佛五百只饥饿的群狼,在猎物面前舔着舌头。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