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直接被从床上扯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尾椎骨疼的她龇牙咧嘴。
“臭丫头，都几点了！不起来做饭干活吗？！”
慕夫人叉腰，冲着慕暖指指点点：“别以为你嫁进杜家这件事妥了！我可告诉你，杜少帅不是一般人，分分钟把你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等知道你是妓女的女儿，看他还娶不娶你！”
慕暖撇撇嘴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我现在下去。”
总是这样。
这八年慕夫人没少针对慕暖，可慕暖犹如一团棉花，一拳打过去没有任何反馈。
反而软绵绵的让人提不起劲儿。
她最痛恨的便是慕暖那张和亲母九成相似的脸。
慕暖亲母曾是沪城名媛，逃难来到了香城，又遇人不淑沦为妓女。
她多才多艺，能言善道，又有着江南女子的温润儒雅。天底下没一个男人不会为她倾心。
自然也将慕悠迷的神魂颠倒，还在外置办宅子金屋藏娇。
想到当年她踹开门，入眼便是红袖添香的画面，嫉妒心让她扭曲的不能再扭曲。
慕悠靠着慕夫人娘家发家，即便看着红颜知己被打死，也不敢吭一声。
叁岁的慕暖此后那五年靠着母亲昔日的同僚接济度日。
在她看来，那些妓女可比这个慕夫人好多了。
慕暖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
灰蒙蒙的玻璃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泛黄的纸张糊了一层又一层。
“贱蹄子给我动作快点！”慕夫人骂骂咧咧摔门走了。
慕暖这才爬起来，小心翼翼将笔记本和钢笔放好，下楼去了厨房。
不多会，外面传来人声。
“慕老爷。”
“刘副官，你怎么来了？”
慕暖透过厨房的缝隙张望过去，昨日来的那个副官此时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穿军装的人。
是摸清楚了自己的底细，来退婚的？慕暖扯起嘴角。
果然妓女的女儿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些东西是？”
慕悠目瞪口呆看着刘副官的下属抬进来一个又一个檀木大箱子，傻了眼。
一旁的慕夫人却激动的全身颤抖。
“这些是少帅的一些心意。不管怎么说也是出嫁，这些便是作为彩礼送给慕四小姐的。”
慕悠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慕四小姐？”
慕夫人嫉妒的眼眶发红。
“是，其中一部分是少帅特意置办作为嫁妆。”刘副官指挥着后面的人又搬进来四五个箱子：“当然，这些肯定比不了慕老爷之前的物件，不过聊胜于无。慕四小姐也不能太寒酸出嫁。”
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是刘副官出声提醒：“慕四小姐不出来清点一下吗？”
慕悠这才恍然大悟，推了一下慕夫人：“让慕暖……四小姐出来！”
慕夫人不情不愿嗫嚅了两下嘴唇，这才转身走到厨房边上：“死丫头，喊你呢，赶紧出来！”
“不想去，那些东西你们随便处置。”慕暖靠着脏兮兮的墙壁打哈欠。
“你——”
还是慕悠来解围：“既然四小姐还没起，咱们就别为难她了，这几日让她好好休息。”
说完，笑脸又迎上前面对刘副官，“小女这会还没起，大抵是昨日太兴奋了，睡的就很晚……”
刘副官心里腹诽，昨晚那姑娘的表现可不是兴奋。
“那么这些东西，少帅交待过，要全部清点之后教到四小姐手上。”刘副官冷冷道。
慕夫人的笑容再一次僵在脸上。
“全体听命！”
原本想劝刘副官先回去，这些东西他们来清点，冷不丁听到刘副官开始下命令，慕夫人只能憋着。
刘副官的下属立刻立正分站两边。
“黄海，你回去报告少帅，就说四小姐还未起，物件暂时清点不了。我这边还要耽搁一段时间。”
末尾一个人敬礼，转身回去复命了。
香城开春的天气不算太凉，也不算太热，破旧的小院子里站着两排军人，为首那人更是站的笔直。
慕悠和慕夫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陪着。
大约一个小时后，米饭的香味忽然从厨房里飘出来，引得定力不足的人侧目。
慕悠眸子一沉，完了，忘记让慕暖回房去了。
正祈祷着慕暖别开口，就听到娇俏一声：“饭好了！”
刘副官循声望去，一旁隐蔽处的厨房跳出来个小人。
她还是穿着昨天的杏色衣服，脸上身上全是火燎出来的污渍。
唯独那双含笑的眼眸闪闪发光。
“欸？这么多人啊？”慕暖捧着装米饭的缸子走出来，笑眯眯说：“好像不太够，我再去煮一点？”
说罢，转身回厨房。
慕悠冷汗直冒，还没回头解释呢，就感觉两道冰冷的眼神打在脖颈上，惊得他全身僵硬。
“四小姐没有睡觉？”刘副官抽出了身侧的手枪擦了擦：“是在厨房里忙活？”
慕夫人心思比较活络，当即一句话脱口而出：“四小姐向来喜欢在厨房里烹饪，这……只是怕衣衫不整侮了刘副官的眼。”
“是吗？”
这话刘副官判断不出真假，因为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他们这一队人一大早就出发去街上采买，毕竟杜公馆内一点女人的东西都没有。
彩礼倒是好说，那是老祖母半年前就让人送到香城的，就等着八字吻合的姑娘出现。
然而杜启笙吩咐了再买点女人的东西，什么旗袍短褂洋裙，什么胭脂水粉香精珠宝首饰，让人眼花缭乱。
乱了一早上一粒米没有进肚，大家早就饥肠辘辘了。
慕暖蹿出来，遥遥一笑：“刘副官还没吃么？那留下来吃顿便饭，我这里很快就好。”
“不了，四小姐，我们还有命在身，一会要回去复命。”
刘副官的肚子忽然发出“咕噜”一声，慕暖乐的仰头大笑。
“没事，我多弄点就是了，刘副官不留下来就是不给老爷面子，不给老爷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少帅……”
刘副官抬手忙道：“好好好。”
然后转身。
“兄弟们，去帮慕四小姐。”
众人呼啦一拥而上，慕悠和慕夫人早已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