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气息让她放松下来, 是陆岭。
沈溪抓着他袖子上的衣服说:“你吓死我了。”
陆岭也是够佩服她的,一般人肯定不能发现他的存在, 不知道沈溪怎么能发现他并且迅速作出反应。
他的跟踪水平绝对不会不过关。
而且她那么胆小怕黑的人,在黑暗里居然可以走那么快。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
他是回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沈溪往这边走,这才跟上她。
陆岭把她拥在怀里,低声问:“到这儿来干什么?”
沈溪回答:“回家取东西。”
陆岭并未问她回家取什么, 能让她半夜出来回家找的东西, 一定很重要。
他牵着她的手说:“跟我走。”
他的脚步同样极轻, 好像用了轻功一样,俩人很快走到沈家,绕到侧面,陆岭先跳上院墙,蹲在墙上,伸长双臂,把沈溪拽了上去。
俩人进了院子,然后翻窗进了小楼。
陆岭扭亮手电筒照亮,沈溪知道俩兄弟平时藏东西的地方,很快找到一包东西,零零碎碎,稀里哗啦响。
借着手电筒的亮光,陆岭扫到布包里的东西,沈溪半夜要来拿这些东西,也情有可原。
“还有别的要拿吗?”陆岭问。
沈溪扫了眼房间,房间里乱七八糟,她说:“应该是没了,我们走吧。”即使有她也不知道。
“我帮你收着吧。”陆岭说。放在她身上肯定不好。
“不用,我自己拿着。”沈溪把布包收好口,装作往衣服里塞,其实是放进了空间。
放哪里都不如放空间安全,有空间真实太方便了,藏什么都行。
把东西收好,两人迅速出了小楼,又顺着漆黑的胡同,走出这片死气沉沉无人居住的地方,回到家里。
到了堂屋,沈溪说了沈家兄弟的事情,她说:“我要拿这些东西去威胁他们俩,让他们回家具厂,不要惹事。”
陆岭想不到这个看着软糯的姑娘会想到这个办法,拿这些东西去威胁俩兄弟倒是不错,她其实比她外表表现出来的聪明得多。
只是,看她刚才藏东西的样子,他联想到纪晏安交给她的沈家那些古董字画,真不知道她藏哪了,他可以确定岛上他们住的那套房子没有适合的藏东西的地方。
甚至,他出发之前,想到家里长期没人,那些东西不能藏在家里,他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她也没挖坑藏过那些东西。
她不主动说的话,疑惑归疑惑,他并不想问她。
陆岭说:“需要我去教训他们俩吗?”
沈溪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
陆岭很相信她,也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独自完成这件事,就说:“你要是搞不定他们俩就来找我。”
周日不上课,沈溪一大早就去了俩兄弟住的大杂院。
沈溪发现他们俩空荡荡又破败的小屋多了好多零件,俩兄弟在很认真地鼓捣。
“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 沈溪问
“都是从旧货店买来的零件,组装一台收音机,一辆自行车,是给郊区的农民组装的,他们订了货,我们买到零件,才组装。”沈戍边一边把收音机的木头外框装上去边说。
俩兄弟从小就爱鼓捣这些东西,加上现在好多人手都很巧,自制收音机、沙发、自行车之类的,沈溪并不怀疑他们俩的能力。
“这样能赚到钱吗?”沈溪问。
“前几天从旧货店买了个挂钟,花五块钱,修好卖八块。组装自行车能挣二三十吧,关键是不要票。”沈戍疆说。
这自行车组装完了不能直接上路,得拿着购买主要零件的单据到相关部门上牌照。
沈溪想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帮人组装,应该不算黑市交易吧。不过还是不靠谱,收入不稳定,平时赚点零花还行,长期养家糊口的话肯定不行。
“要是人家订了货又不肯要了咋办?”沈溪问。
“又便宜又不要票,怎么可能不要,再说就是不要我们也能很快找到买家。”沈戍边说。
没想到俩兄弟还算是想好了挣钱的出路,可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就没见过谁这样挣钱过日子,还是有个稳定的正式工作。
而且沈溪担心他们跟以前那些不靠谱的朋友搅合在一起。
看俩兄弟忙了一阵,沈溪笑着说:“我来给你们看样东西,你们俩很喜欢的东西。”
沈戍疆眼前一亮:“什么东西?”
只见沈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包东西,往外一倒,跟他俩说:“看看是不是你们的宝贝?”
俩兄弟看到那东西,脸都绿了。
沈戍边哑着嗓子问:“怎么在你这儿?”
他们俩把这些东西藏得好好的,料想不会被人翻走,才放心地放在家里,没有带出来。再说带出来他们也没地方藏,销毁的话又舍不得。
沈溪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俩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麻烦,她说:“不在我这儿,难道让别人翻去吗?”
沈父其实想让俩兄弟去当兵,可他俩不愿意去,却对军功章、帽徽、领章、扣子等格外感兴趣,这包东西就是他俩从各个渠道收集来的这些零碎。
沈溪扒拉着那些东西,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个是鬼子的,这个是纳.粹的,你们俩把这些东西一直当宝贝。”
她看着俩人吃了苍蝇一样的神情,没等俩兄弟搭话,说:“咋了,你俩准备跟相关部门说不是你俩的吗?”
她翻过其中一个:“看,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沈戍边,还有你名字,沈戍疆。”
看俩兄弟恼羞成怒的样子,沈溪迅速把东西往布包里划拉,并且说:“你们俩尽快回家具厂,要是明天我再看到你们,我马上把你们俩送到农场去,我说到做到,一定会大义灭亲。”
俩兄弟懵了,小妹怎么就突然翻脸,沈戍边反应快,连忙来抢东西,他喝道:“把东西给我。”
沈溪迅速后退,装作把东西往衣服里塞,实际上放到空间。
沈戍疆皱着眉说:“小妹,你冷静点,你要真拿这些东西去举报我们俩 ,咱父母也会受连累。”
沈溪撇了撇嘴:“为了对付你们俩,我豁出去了,反正我也不是爸妈亲生的。”
眼看沈戍边的大手就要抓到她,沈溪一扭身,跑了。
跑了!
她来威胁他们一通,就跑了。
还撂下一句:“你俩好自为之,赶紧回家具厂去。”
沈戍边跟沈戍疆面面相觑。
“怎么办?咱有把柄落在她手里。她还有陆副团撑腰。”沈戍疆说。
沈戍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她不会去举报我们,就是威胁我们,她担心我们惹事,就让我们尽快回郊区。”
其实他们俩心里特别明白。易/华
两兄弟颓丧地想了一会儿,沈戍边说:“咱们还是回家具厂吧,现在就走。”
俩人马上收拾东西,顺便带上各种旧货零件等,本来就是给郊区的农民组装的,正好带过去。
他们俩扛了好多东西返回郊区。
第二天沈溪傍晚去看他们俩发现门已经锁了,问了邻居后知道俩人回家具厂上班,沈溪这才放下心来。
——
沈溪在医院忙碌又充实,这天她刚跟完一台手术,在楼道里走着,听见俩护士在说话:“这下咱院长麻烦了,西南军区司令腰上那个弹片根本就不能取,取了弹片破坏神经他会瘫痪,不取压迫神经他也会瘫痪。可西南军区司令跟咱院长是朋友,说要是治不好一木仓毙了院长,虽然是玩笑话,可咱院长也够惨的,原先被副院长压着,现在又转来这么一个病人。”
沈溪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想这个西南军区司令也够霸道的。因为沈戍东就在西南军区,她特意放慢脚步,多听了两句。
“别说院长,医生护士还不是倒霉,谁被安排给他手术谁就得倒霉死,你说他瘫痪了总不能赖医生吧。”
听着听着,竟然还听到沈戍东的名字,也受了伤,沈溪心里一惊,她们说的是大哥!她赶紧跟两个护士问了沈戍东住哪个房间,听说住二楼,赶紧往楼上跑。
推开朝南向的房门,看到沈戍东就坐在床上,手臂上缠着纱布,沈溪一急,眼泪就要下来了。
看到沈溪,沈戍东大跨步走了过来,在沈溪头发上摸了一把,笑道:“我来的急,还没来的急跟你说,你看你,急啥?”
“大哥你哪受伤了,西南军区治不了,还要到杭城来治?”肯定是很重的伤。
沈戍东说:“我这胳膊是小伤,很快就好了,我是陪我们军区司令来的,边境冲突,他腰椎上嵌进去一个弹片,来杭城取弹片,我这胳膊是替他当了一枚弹片才受伤,不过没什么事。”
大哥没事真是太好了,沈溪才放心了,本来还以为是多重的伤呢!真是惊喜。
而且见到大哥很开心,就是那种孩子见到娘的感觉。
沈戍东能感觉出她看到自己时的那种踏实感,拍拍她的肩膀说:“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可惜我离的远,不能护着你。”
沈溪笑笑:“我挺好的。”她真挺好的,一点都不委屈。
“你跟陆岭过得好吗,你跟他在一起我放心,陆岭这个人绝对靠得住。要不是你跟他在一块我大概只能干着急。”沈戍东说。
沈溪点点头:“我们俩挺好的。”
沈溪兄妹俩有很多话要说,她先问了司令的伤势,确实如护士所说,弹片压迫到神经,医生们的意见一致,取不取出来都会瘫痪。沈戍东说:“胡司令来杭城治伤,一是他跟吴院长是多年的交情;二是来找严岐伯主刀。”
“我师父!”沈溪叫道。
沈戍东点头:“可是我们到这儿才知道,严岐伯得了白内障,双目失明,他家人没有对外说这一消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情况。”
沈溪啊了一声,她印象中严岐伯耳聪目明,她还真不知道老人家得了白内障。
不是沈溪不去看望老人家,是她回杭城后,熟悉的人除非来找她,她就没主动联系过。
她其实应该去看望师父。
沈溪问:“那我师父做不了手术,谁给做手术呢。”
沈戍东苦笑一声:“没人愿意给做啊,就胡司令那脾气火爆的很,动不动崩了人家,谁给他做手术失败都会吃不了兜着走,谁愿意给他做啊,听说吴院长在组织杭城专家会诊,杭城专家做不了的话就去海城、京城请专家吧。”
其实他知道大家都惜命呢,那些专家更不愿意来,不过他不愿沈溪担心,就没跟她细说。
沈溪听他这样说,就略略放了心。
然后他们又说到沈戍边和沈戍疆兄弟的事情,沈溪跟他说了把两个兄弟又弄回家具厂的事情,她说。
沈溪觉得本来压在她肩上的胆子转移给大哥了,浑身轻松,她告诉沈戍东:“咱家里攒的那些贵重东西,妈保存下来一些,都在我这里呢,我怕二哥三哥胡来,就没跟他俩说,他俩没钱了我会补贴他们一些,他俩饿不着。”
沈溪想那些金子可以变卖,但那些古董字画压根就不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