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阮淦脑子里面依旧是一片浆糊,脑袋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他左右耳边不停的嘀咕着。
“投降,快投降,那可是大明!莫登庸那奸贼都不是对手的大明!”
“杀!派人去干掉他们!只要你这一战能够全数歼灭大明的骑兵,那到时候你就是安南唯一的王!南王!莫登庸都要对你顶礼膜拜!”
“投降!别听他的,投降!”
“战!去杀光那群明军!”
“投降……”
“战……”
“啊!!”
阮淦在这般强压之下,整个人头疼欲裂。
而也就在这时,许标已经带领着新军骑兵,距离阮淦的骑兵最前排,已然不足三十丈的距离!
许标更是大声的喊道:“弓弩准备!”
整个战场寂静的落针可闻,在场近七千余骑兵纷纷屏住了呼吸,许标那硕大嗓音传到了正天人交战的阮淦耳中。
他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反应了过来。
连莫登庸四万精兵都不是明军的对手,他们现在才两千余骑兵,还是在被对方呈扇形包围着,他们能打赢明军吗?
“放这些明军斥候出去!我们是来商唔结盟的,不是来交战的……”
阮淦咬着牙说道,当这句话说完后,他的身体一软,整个人都仿佛卸了气一般,如释重负。
可随着他号令一出,他突然发现周围麾下没有反应,顿时勃然大怒,直接就想要拔剑砍倒距离他最近,已经愣神的将士。
唯有一直跟在阮淦身旁的阮义反应最开,他直接拦住了阮淦伤害友军,损害士气的动作,给那名将士一个凌厉的眼神。
随后别说那名将士,围聚在这边的所有将士顿时一个机灵,反应了过来,纷纷撤开了包围圈,露出了钟辰飞和赵千珏等近五十名不知所措的斥候。
“尼玛的,早服软不就行了,搞得老子都快吓尿了。”
有几名原属于越州卫的兵痞斥候忍不住低声骂骂咧咧,惹得钟辰飞和赵千珏忍俊不禁。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不是闲情说笑的时候,得先撤回大军方阵再说。
“哈哈哈大人!他们居然服软了,看来接下来的商唔他们要被我们吃的死死的了。”
许标见状松了口气,他哈哈大笑着,扭头看向陆绎,可却在下一秒,许标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只因他看见陆绎脸庞并没有因为阮淦的服软而放松,反而是愈发的清冷,且充满着杀意。
“谁说我还要继续和他们商唔?”
“迟来的服软比草都贱。”
陆绎看到钟辰飞等人已经冲出了包围,脸色虽然清冷,却也多了几分柔和,随后他恢复了状态,举起手中绣春刀喝道:“弓弩手!放箭!”
“奔杀!”
“喝!”
明明可以通过商唔不费吹灰之力的来解决这件事情,为什么还要继续打?是什么刺激到了陆绎?张琳儿有些不解。
殊不知,在陆绎心中,已经有了腹稿,一个日后定会让朝堂文官们弹劾的腹稿。
但那又如何?他是为了大明而战,不是为了那些在后方只知道享受富贵的文人而战!
同样不解的还有远处的阮淦。
当阮淦看见成百上千只箭矢朝着自己激射而来,耳边隐约还传来了火器发出的巨响后,阮淦终于回过神来,他在阮义副官的护拥下仓皇后逃,边逃还边骂骂咧咧:“明人无耻!一点仁义礼智信都不讲,快点派兵前去齐云县,让大军前来。”
“南王!”
阮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大明可全都是骑兵,我们大军虽然有数多,可大多以步兵象兵为主,奈何不了他们啊!”
“可恶!难不成我们只能被动挨打不成?”阮淦气急败坏的吼道。
随着箭矢呼啸而下,阮淦身边的战马军卒们纷纷惨叫摔了出去,马上的安南贼军有些措手不及,紧接着下一刹那脑袋和地面一撞,随即就被身后冲来的战马踩踏成一滩烂泥。
鲜血四溅。
“明军这是什么弓弩!威力怎么如此巨大?”
“哪有威力这么大的弩箭,那明明是火器!”
“该死,孬种才会逃跑,来人随我一起冲击明军骑兵方阵,先干掉他们火器卫所!”
眼瞅着一位的逃跑会演变成单方面的屠杀,阮淦的副官直接心一横,带着两百余骑兵面露凶光的朝着位列新军最前一排的两个火器百户所!
“来得好!”
陆绎见状,不由冷冷一笑。
原本他还要考虑要不要让两个火器百户所随着大军一起压上去,毕竟火器的射程比弓弩近多了,可却没曾想,安南贼军竟然有不怕死的,率着两百余人就敢冲击他至少有一千余骑兵拱卫的火器百户所。
“嘭!嘭!”
随着两轮齐射的火器枪响,阮淦副官率领的两百余骑兵幸亏分散的及时,不然瞬间就会死伤大半,可即便如此,等阮淦副官发现他距离那两百余手持火器的明军只有十丈距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着急流汗的换药弹,有些不知所措时,不由露出了胜利般的微笑。
他们两百名骑兵换大明两百余神机营的火器兵,此生足以!
可阮淦副官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眼前的两百名所谓的火器兵,操练这手中火器的时间还不足半月,远远谈不上熟练,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命中率,完全是因为阮淦副官的求死心切,带着手下冒死闯进来的缘故。
要是阮淦副官知道只要逃离撤退,这两百名火器兵就没有了他们因有的威慑力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过此时的阮淦副官想不了这么多了,因为他率领的一百余骑兵距离那两个百户所的火器兵,只有五丈远的距离了。
一个呼吸,只需要一个呼吸,阮淦副官高高举起长刀,他仿佛看见这长刀下一秒就能砍倒至少三名明军的火器兵!
“轰!”
可也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巨响,阮淦副官看见一颗直径差不多八九尺的铁蛋朝着自己迎面飞来。
下一秒,他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飓风将其从马上吹的侧飞了出去,就在他即将倒在地下的那一刻,他看见他遗留在马上的一截长腿!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