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国公自然知道刘守有不对劲。”徐文璧深吸口气道:“这人何止不对劲,简直是丧心病狂,他以为本国公会跟他一起疯?”
“两年了都没搞定陆绎,现在陆绎在朝中如日中天,大有我大明缺不得他的趋势,他怎么搞他?他不是在做白日梦吗!”徐文璧愤愤的说道。
玛德都把他们这些勋戚当成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现在一出事就想到他们了?可特么这里是哪里?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他又不是身在南京,号称半个金陵的魏国公徐邦瑞!
“国公爷,咱们要是不答应和刘守有继续同流合污,他会不会将我们国公府的那些破事,全部供出来?”有一个幕僚担忧道。
“他敢?”
徐文璧冷哼道:“除非他想要和本国公撕破脸!本国公可是与国同戚的国公!除非谋反、谋逆等大罪,本国公都不会死,国公爵位更不会被废!”
“可是国公爷,狗急都会跳墙,更别说刘守有这个阴测测的货色了,他一朝得志,可不会轻易放弃攀咬他人的机会……说不定他会想方设法的将国公爷拖下水。”有幕僚表情凝重道。
“本国公还怕他?他有证据吗?”徐文璧不屑道:“本国公可从来都没和他有过书信来往,可都是口头约定,没有证据他凭什么拉本国公下水,凭他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吗?”
“可别忘了,陆绎不会坐视他蛮横专行。”
“那陆绎会帮国公爷吗?要知道国公爷可是在扬州府与他闹的十分不愉快啊。”
“那他是想多一个国公做对手,还是想一个国公做帮手呢?”徐文璧大笑道,随后抱起身旁早已被自己调情成软泥的美妾,大踏步朝着鱼池旁的别院走去。
那几个幕僚瞧见了这一幕,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们脸上的担忧却深深的出卖了他们的心中想法。
陆绎要真有那么好对付,你至于吃这么多次瘪,拿对方毫无办法吗?
锦衣卫衙门,都指挥使班房内。
刘守有面无表情的坐在案桌后,他的身前许昕等亲信早已到齐。
“都督,定国公那边怎么说?”
刘守有闻言,顿时攥紧双拳,愤然道:“他就是一个没卵子的阉人!”
刘守有面部狰狞道:“他肯定是察觉到朝中上下的氛围不对,觉得太后与张居正想要给陆绎上位,这才临时当起了缩头乌龟!”
许昕一听,顿时瘫坐在了地上,汗如雨下。
陆绎要是上位,他们这些往日和他不对付,一直帮助刘守有的亲信,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都督,我们危险了!这可怎么办啊都督!”许昕哭丧个脸道。
“直娘贼,老子当然知道危险了!看你问老子怎么办……”刘守有狠狠的敲打了几下案桌,仍不解气道:“这阵子我交上去的那些涉及在背后腹诽陆绎、以及张居正的官员,全都被陛下给打回来了,可陛下一个十二岁的稚童,他知道个屁?还不是李太后在背后捣鬼。”
许昕没工夫去提醒刘守有慎言,而是垂头绝望的说道:“来了,果真来了,洪武、永乐两朝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宿命来了……”
飞鸟尽,良弓藏!
“呵呵……咳咳……哈哈!”
突然,刘守有仿佛癫痫了一样,从喉咙处发出了十分古怪的声音。
许昕惊恐的看向刘守有,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可是要学习成祖皇帝,装疯卖傻的度过一劫吗?”
“放你娘的屁!老子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老子不仅能当他们处置阉脏货的弓弩,也能够反噬攻击他们!”刘守有歇斯底里的吼道,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这是要造反吗?
许昕瑟瑟发抖的想道……
“刘守有在城内城外的几处隐蔽宅院,正在悄无声息搬迁?”
陆绎正抱着阿秋在鱼池边赏鱼,听见一旁的钟辰飞的汇禀,笑着说道:“看来留你在京师暗中布置,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大人说笑了,都是大人对大局的掌控,属下只是听命办事罢了。”钟辰飞虽是如此说着,可脸上一副终于被陆绎夸奖,非常欣喜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陆绎并不在意,毕竟适当的夸奖一下办事得力的下属,他又不会损失什么,还能让对方更有动力的去办事,何乐而不为呢?
“对了大人,我们还在京师内的一处宅院中,发现了一位不得了的人……”钟辰飞正欲告身离去,却好似想起了什么,回身再道。
“哦?”
第二日望塑朝,陆绎打着哈欠告别了妻儿,出府翻身上马赶向了皇宫。
每次的望塑朝都有一个主题,而今日的主题似乎有些莫名的含义。
随着三声唱礼,李云在万历小胖子与李太后的示意下,主动念起了手中的奏折。
“两广、湖广、浙江、福建多地巡按御史上奏,奏明皇帝陛下地方卫所糜烂之情……”
“都听听,两广七成满编五千六百的卫所,实编居然不足五百?其余的军饷呢?全被这些军官给贪灭了不成?”万历小胖子冷声道。
随着万历三年的到来,万历小胖子十二岁了。
距离他成婚之日,已经不足两年。
所以说他是一个稚童可能有失偏颇,但要说他此刻已经能够亲政,能够管理这个偌大的帝国,却又过于不实。
不过所幸万历小胖子已经有了些成长,不至于每时每刻都计较玩耍得失,而是很认真的开始学习有关治理大明的手段。
尽管万历小胖子对于卫所糜烂所造成的后果,只能隐约猜到,可并不妨碍他借题发挥,朝着文武大臣发难。
因为他注意到,他身后的母后仁圣太后,珠帘下的俊脸十分铁青,这是要发怒的征兆。
殿内的文武大臣有些噤若寒蝉,因为卫所糜烂的问题基本上算是从英宗皇帝时遗留下来的,硬要追寻,似乎至宣宗朝时就已经有了初现。
真要能解决,怎么可能还留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