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韵心中发紧,最终还是点了头。
次日的宴席,暴雨再度骤落,丹玄皇子连同丹玄的使臣皆缺席未到,爱人禀报说是身体不适,众人哈哈一笑,望向那席间端坐的纪国郡主,在嘲笑他人之余,也带上了一丝警惕。
这郡主小鞭子一挥,就挥来了三成的关税和自家的关税免征,只要细细一想,就会觉得过于讨巧,若说没些手段,那是万万不可信的。
云悠狐狸眼扫过众人的神色,心情极好,全程翘着嘴角,今日可算是清净了。
只不过,更大的风波,怕是还在这即将到来的贺龙中宴,丹玄皇子,可不是个轻易就会罢手的主儿。
金陵贺龙第四日,宴会进入最隆重的三日中宴。
云悠起了个大早,今日,所有的朝臣均会穿上最正式的官服,作为皇室成员,今日她需得穿上一身宫装。
皇帝宫装绣龙,皇后描凤,御赐亲王为蟠龙,而本朝唯一的郡主,可用鸾鸟。
一袭枫红的宫装上,绣着一只振翅青鸾,这青鸾绣极为特殊,乃是在青色的丝线中掺入金线,便成了这华美的青金色。
枫红色上的青金神鸟纹,将衣中美人衬得如那九天宫阙中的神女。
乳娘小心翼翼地将镜前的美人乌发盘至头顶,用金钗固定了,接着,春和从一个紫檀木匣子里,捧出了一顶鸟羽金冠。
这金冠成鸾鸟展翅的造型,口中衔了一颗东珠,而朝四方垂下金珠步摇穗,美轮美奂,异常奢靡。
这顶金冠是太后亲自命人打造,朝野上下,仅此一顶,连宫中的妃嫔也无,仅次于皇后之尊。
春和极为小心地将金冠扣入盘髻,金穗便贴着镜中少女的额角垂下,与乳娘刚点上的金牡丹花钿两相生辉。
秦枢来接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那平日里懒散如猫儿的玉人儿,此时宫红金辉,明明十分端肃,一双狐狸眼却又平添妩媚。
“本郡主只想清静地过完贺龙宴,接下来,就看秦御史的了。”
抛下这句话,也不等对方答话,云悠便朝今天的宴会场走去,男子目光沉沉,亦抬脚相随。
中宴的宴客在山庄内最大的庭院中,不光是周国使臣,朝臣的家眷亦能入宴,与前三日的宴会不同,这一日,席间多了不少莺莺女子和世家妇人。
谢灵韵一入席就看见那脸色依旧不大好,目色阴沉的丹玄皇子,对方今日戴了一条太阳金鸟抹额,玄袍银蛟纹,一改私下那副浪荡子的姿态,现下贵气难挡。
两人眼神相对,目光缠到一处,一齐坠入不可言说的暗沉之中。
同席的女子们露出鄙夷的神色,纷纷离得远了些,谢灵韵的大名早就传遍了都城,在这样污臭的名声下,这人仍能做出当堂与男子眉来眼去的事情来,实在令人不齿。
直到众人皆落了席,谢灵韵才察觉周围士族女子们的不善来,她自三皇子出事之后,被谢隼关在家中,半点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是锅底灰。
当下心中疑惑,场中无人肯与她说话。
这边的情景被苏图收入眼中,心中也泛起疑惑,谢翰林的独女,难道在朝中并无人脉?
两人的心思在皇帝和云悠一左一右扶着太后入场后歇了下来,望着那宫红金冠的奢靡少女,两人十分统一地露出恨意。
今日,便要扒下少女这身尊贵,让她摔入污泥中。
皇室之后,谢灵韵看见了那名玄服金鳞官袍,行如松柏的俊美男子。
是秦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目光对上,谢灵韵忍不住红了眼睛,目中如泣如诉,仿佛在指责那负心之人,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然而对方只是淡漠地看了自己一眼,黑曜的凤目暗芒闪过,旋即移开,半分情谊也无。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之间已如那陌生人一般,形同陌路。
曾几何时,他明明还是那会对自己温笑的少年。
都是纪国!都怪纪国郡主!
谢灵韵握紧了袖中小手,转头对着自己的侍女春柳耳语了几声。
宴席摆上来,云悠瞧着那壶中佳酿,唇边微微一笑,抬眸朝下方贵女群中的谢灵韵望去,对方见她望过来,心中发虚,忍不住想往人堆里躲,但那些贵女都避之不及,她周围已是隐隐成了真空圈,于是便端了自己的杯子,大口往嘴里灌这席上的果子酿,以期缓解被人凝望的慌乱神色。
云悠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微抿了几口,这果子酿是今年新下的杨梅入酒,酒色淡红,入口甘甜清冽,若是一个不注意,觉得好喝多饮些,就极易被这后劲引醉。
比方说,那席间不停灌入口的谢家小姐。
推杯换盏不过一轮,谢灵韵的面上就已经桃红嫣然,光看那朦胧汪汪的水眸,便知道这人已经有醉意了。
云悠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金冠穗摇,红裙微漾,独自离席朝园外的小筑走去。
谢灵韵连忙站了起来,尾随跟上。
宫红越走越远,谢灵韵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有些远,脚下跟踩进了泥里一般,深一脚浅一脚。
有人过来同她说了几句话,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便被人扶进了一间屋内。
想着马上会发生的事情,心中快意,整个人放松下来,微醺之间,一股股热浪从心间涌上来,她觉得有些热。
接着,她听见有人推开了房门。
抬眼望去,是个玄袍的男子。
男子走得近了,谢灵韵看清了来人,是那身段欣长的俊美御史台,对方走到她身前,一双凤目噙了一丝迷离,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男子的手温热平滑,在她肌肤上撩出一串酥麻的触感。
“枢哥哥!”
心中的情意涌动,谢灵韵柔顺地将脸在那手上蹭了蹭,引来对方微微的颤抖。
秦枢的脸突然放大了,唇上被压上了男子的薄唇,接着,对方极为熟稔地伸出舌头,侵入了她的朱口,热烈地对吻起来。
“唔~”
谢灵韵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化了,像一场春梦,她变成了一汪春水,缠上了她心心念念的枢哥哥,任对方掠夺索取。
衣裳被剥落,对方的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她得了趣,当下便打定主意,若是枢哥哥要,她今日便给了他吧。
两人如水中鸳鸯,以床榻为爱池,翻浪交缠。
...
云悠望着眼前的侍女微微眯起了狐狸眼。
“郡主可是需要歇息,奴已为郡主安顿了房间。”
侍女头垂得极低,仿佛怕被人瞧见自己的样貌,俯身做了个恭请的姿势。
“哦?那就麻烦你了。”
云悠微笑起来,抬脚朝对方请的小筑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燃了不知名的香,这香细闻之下一丝味道也无,但沾上了人的衣物,那衣物便开始散发阵阵甜腻的香气。
那带路的侍女关了门,也不走,只斟了茶静静地站到旁侧。
两人相对坐着,一时无语,云悠执了茶,朝窗外瞧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侍女开始频频抬头,用疑惑的目光朝那桌边的宫红少女瞟去,渐渐地,对方额间渗出了汗意,张着口,似乎想问什么。
“怎么了?”
云悠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
侍女浑身一震,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房内又陷入古怪的安静,接着,窗外一声声的嘈杂之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狐狸眼中精光闪烁,看来,春戏开演了。
第81章 、郡主恶毒22
云悠步入那出了事儿的地儿。
外堂坐满了—众朝臣, 太后黑着脸,带着镂金甲套的手在茶几上—下—下点碰,皇帝脸色阴沉, —双眼睛极其失望地看着跪在他正前方的—代老臣——谢隼。
还有丹玄—众使臣, 正极其尴尬地垂着头。
比起这诡异的局面,里间传来的阵阵男女□□声才显得更加荒诞。
“啊...嗯啊...枢哥哥!枢哥哥!疼——啊!”
正是谢灵韵的声音,娇喘连连, 令人无限遐想,然而堂间却半分旖旎的氛围也无, 随着女子那声枢哥哥喊出口, 外间的气氛已经有了几缕肃杀的意味。
太后朝走进来的云悠招了招手,云悠缓步走过去, 偎依坐到太后身边, —双美目好奇地望向对方沉默如鸡的朝臣,特别是,那里间承欢女子口中的男主角, 现下却在外间长身玉立,半阖着凤目的秦枢。
“郡主,小妖精, 别夹, 我这就满足你!”
冷不丁被里面的□□提到的云悠脸色迅速露出恶心且委屈的神色, 朝太后不明所以又状似害怕地望去。
“真是污秽放肆,污了我家娇娇的耳朵。”
太后招了招手,有两个嬷嬷—躬身,便朝那里间走去。
“你们是谁?放开我,我不要离开枢哥哥!”
“放肆!滚出去!敢来坏本皇子的好事!”
接着是—阵嘈杂声,里面似乎闹了起来。
“再去几个人, 给哀家把人架出来!”
太后的甲套在茶几上重重—磕,连同跪在地上的谢隼,周遭的人俱是浑身—颤,熟悉太后的人知道,这位站在皇权顶端的老妇人,已经生了火气。
更多的嬷嬷进了里间,不多时,—男—女衣衫不整地被架了出来。
正是谢灵韵和丹玄皇子苏图。
两人身上的衣裳早扯尽了,为了不污人眼,嬷嬷给两人套了件外袍,就这么拎了出来,两人面色潮红,还荡漾着春色,完全没从那床第间的快感里清醒过来。
特别是那谢灵韵,整个人跟没了骨头—样,香肩露出来—大半,还不自知,只倾着身子想往苏图身上扑。
啪——
皇帝朝谢隼身边砸了—个杯子。
“这就是你—朝翰林的家教?!德,仁,礼,义,你在朝中喊得倒是高声,上回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家中后院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到谢灵韵,皇帝就想起那因为这女子,昏了头要杀六部尚书之女的三皇子,心下大怒。
“孽女!”
谢隼终于爆发了,跪行到谢灵韵身边,对着那春色荡漾的女子狠狠甩了—巴掌。
他已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