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还不止,那双桃花眼迅速肿了起来,眼角像被缝合上了一般,睫毛和黛眉一同脱落下来,一个寡眉肿眼泡,眯缝绿豆眼,蒜头鼻,乌厚唇,发顶有些秃的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溯惊得连连后退,眼中的柔情瞬间蒸发,阿璃已经顾不得去看对方的好感度,只觉得自己整个被扒下了一层皮,而李溯眼中的那极端的嫌弃之色,深深扎痛了她的心。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别看我!别看我!啊啊啊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众人嫌恶又惊奇地死死盯着那从一个绝世美人,变成一个无盐丑陋面相的女人,对方嘴里尖叫出的声音都变了,连连喊叫着便要朝铺了锦缎的案食桌子下钻。
“把她拖出来!”
李溯觉得心中有什么在灼烧,将他和阿璃之间所有的回忆都烧成了一种腐臭的,名为极端恶心的恶气,卡在里他喉间,让他阵阵作呕。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阿璃?
宫人心中害怕,觉得这会变脸的怕不是个什么妖物,又碍于辰王的威慑,壮着胆子上前,手脚丝毫不顾轻重地扯住往桌下钻的人,揪着能揪到的衣物或是什么就往外拖。
挣扎撕扯和女人嚎叫之间,众人瞧见,那人又有了变化。
随着一声锦帛撕裂的声音传来,李溯看见那原本纤细的腰肢一圈圈吹了气一般膨胀起来,接着,是双臂,双腿,全身,直至脸颊。
纤细婀娜,能跳杯盏一舞的阿璃在一圈一圈,迅速地变胖!
利用系统给予的印痕技能,阿璃从不抑制自己对食物的贪婪,异于常人的进食在失去系统印痕改造后,露出了她暴饮暴食后应有的姿态。
一个肥胖得连这身衣裳都绷不下的人。
直到那双绣鞋都因为肥胖的脚背塞不进去,从脚上脱落下来,一个真正的花小璃,此时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呕——”
李溯终于确信,昨晚,他看见的恶心画面,不是什么假象!
那是这个妖物,露了马脚,被他撞见了。
眼下,面前的这个肥胖又丑陋的女人让他一瞬间意识到,他到底和什么样的女人做尽了闺房亲密事,又和什么样的女人共眠,疼宠着什么样的女人。
阿璃茫然地望着自己肥胖的四肢,不明白前一秒她还好好的,如何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不是她,这不是她!她是仙女,是最美的绝世美人,怎么回事这副样子!
李溯的呕吐声打断了她的茫然,她心中一颤,抬起眯缝眼,见到了弯腰吐得昏天暗地的李溯。
对方刚刚治好了双腿,此时长身伫立,华服在身,俊美依旧,和她不一样,周围所有人,都是真实的模样。
害怕,惊恐,疑惑,掺杂成一团,最后,看着呕出所有晚膳的李溯,一股隐秘的,深埋在久远记忆中的怨气,慢慢在心间升腾上来。
“你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来祸害我儿!”
林贵妃最先缓过神,她知晓民间有许多秘药,可使人易容化作他人,能使少女变老妇,能使壮丁变老朽。
但是这般的变化,怎么看都极为异常。
林贵妃的话像一个引火索,点燃了阿璃心中的那股极深的怨气。
“呵!怎么?李溯,你嫌我恶心?你刚刚可不是这副模样,有什么好吐的?拿了我的丹药,治好了腿,你刚刚可是一往情深,就要搂着我叫心肝宝贝儿呐!”
他凭什么嫌弃她?
听了这话,李溯直起身,拿了衣袖胡乱抹了嘴角,朝着陌生,有些粗声粗气的声音望去,入目的肥胖女人,正瞪着眯缝眼,极为怨念地望着他,那目光八分恼恨,却还有二分的痴怨。
仿佛他是个什么负心汉,负了对方的一片真心。
李溯觉得自己又想吐了,无他,对方脸上灌了白脓的痘痘在刚刚的挣扎间破了一个,一点白色浓浆冒了出来。
鸢儿连忙上前,端了漱口香茶,美目流转,心疼地递给李溯。
望见鸢儿那近来娇美不少的小脸,还有说不出烂漫神态,李溯连忙搂住了鸢儿,心底似乎这才好了许多。
阿璃气得浑身的肉都抖动起来,嚎叫一声就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渣男贱女,骗她的能量!骗她的感情!
“把人拖下去,关进暗牢里!”
林贵妃见那大变模样的人想朝自己刚好起来的儿子扑过去,连忙一挥手,侍卫冲了进来,上了整整六人,将那扑腾起来的女人摁住,半拖半架地往外押出去。
“贱女人!渣男!骗我的东西!我要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等着瞧!等我恢复了,我弄死你们!”
阿璃破口大骂,未看见林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夜至,一点秋雨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将阿璃的叫骂掩入雨落芭蕉声中,今晚注定是个深长的寒凉之夜。
云悠从浴桶里站起来,将自己擦拭干净,披上一件羽灰缠枝绣的软罗衫,赤着脚,走动间露出若隐若现的玉雕似的脚踝。
湿发披散,云悠倚到窗台处,自从上次被春福远远望见,现在这窗台已经装了纱帘,微微拉开一条缝,也能窥见雨落天地的幽景。
雨势有些急,豆大的秋雨砸在地面和树叶间,哗哗大作,一时间,除了雨声,便听不见什么了。
窗台前有一张茶案,倚在窗台望着月色品茶,原是最享受不过的事情,现下,云悠也准备就着雨声,享受这片刻宁静。
“娇宠系统009,还挺好用的,这折腾得差不多了吧,接下来,就看李溯表演了。”
懒懒抿了一口茶,云悠望向空中凝聚出身形的白色圆球。
雨夜易让人松泛,于是,她没听见琥珀短促而愤怒的一声喵叫。
第162章 、刁奴26
磕拉——
推门掩在雨声中, 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空静就出现了一点气息的变化,呼吸的热气循着屋中的风流传向窗台边, 倚靠着的人便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云悠赤着脚, 悄无声息地下了窗台茶案,一根金针滑入手中,夹在手指尖, 随时可发。
易容的药粉在外间,她可没什么特异功能可以隔空取物, 就算取过来, 也来不及给自己捯饬了,不过, 托009系统的福, 现在,她有别的法子了。
云悠没有躲,直直走出了屏风, 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却见春福一手抓着琥珀的前肢,一手捂着琥珀的嘴,不管猫儿不满气急败坏的低声呜呜, 用胳膊把猫儿夹在了胸口。
春福瞧见从里间转出来的人, 顿时全身僵硬, 傻子般张大了嘴,见鬼似地盯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女子。
他进错屋子了?神仙下凡了?
这是哪位神仙姐姐?
眼前的女子美的像是雨夜落了九天的仙子一般好看,恍惚愣怔间,春福脑子里一闪,突然觉得这女子十分眼熟。
云悠无语地看着春福,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看来自己和这小子犯冲,一次撞见不成,还得撞见两次。
好在春福脑子单纯,用些小手段,让他误以为自己在梦里就好。
秀美的桃花眼流转,眼瞳在夜色的烛火下染了一点晶莹,如粼波流转,瞄向被抓住的琥珀。
只要她不开口,春福八成以为自己在梦里。
“戚嬷嬷?”
被云悠认为脑子不大好使的春福一开口,就直接道破了眼前人的身份。
云悠一震,诧异地望向春福。
“是戚嬷嬷么?我想着,仙子和戚嬷嬷的眼睛一模一样!”
春福歪了歪头,手下一松,琥珀就一蹬腿挣扎了出来,跳出了钳制。
桃花眼的流光转瞬露出一丝冷意,春福还未等到对方开口,就倒了下去。
琥珀炸着毛,嗷嗷嗷地愤怒叫着,爪子上还留着一绺头发,看来春福真把它惹毛了,下手没个轻重。
云悠走过去,金针捻入指尖,望着第二次被琥珀击晕过去的春福,暗探自己过于大意,竟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瞧着傻傻的不大机灵,却似直觉过人,只凭着一双眼睛就能瞧出相似。
到底还是让他见过一次的原因吧。
“下手轻一些,被你挠傻了怎么办?”
云悠回忆着那本医典中的穴位,准备下手金针封了对方最近的记忆,琥珀被说了一句,似乎更气了,炸着毛嗷嗷嗷个没完。
云悠没理它,找准了头上的穴位,准备扎下去。
一阵雨夜里有些寒凉的秋风,穿过门外的长廊迎面吹来,这阵风有些猛然,一缕隐于夜色的藏青缎子突兀地被风吹起,拂向那蹲着执针的女子面前。
执针的素手顿时停住了。
云悠垂下手,缓缓站起身,桃花眼轻眨,面对面瞧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门槛外的人。
藏青天丝缎,绣着莲花暗纹的深衣,衣襟有些松垮,露出精致的一对锁骨,在藏青夜色下,胸口的一片肌肤如夜月白玉,散着些冷白的润色。
心间微微抽了口气,她还从未料想到,自己会这么大喇喇地暴露在李缜面前呢。
李缜仔仔细细地描绘着眼前女子的脸庞,从垂在额前的发丝,到执了金针的指尖,乃至在羽灰缠枝纹长衫下露在外面的脚踝和小脚。
最后,停在了那双秀美的桃花眼上。
一如初来他身边时那般悠远,一如每日见到的那般令人心安无比。
“我原想给嬷嬷一个惊喜,让你瞧瞧,我如今能站起来了。”
云悠深深叹了一口气,面上没显出神色,眼眸扫过对方站在原地,还微微有些僵硬的双腿。
现在的李缜应该还迈不开几步,想来是春福搀着他来的,可叹她以为只有春福一个人,没想到李缜只是落在后面,想来,他大概什么都听见了。
对方直接将嬷嬷称为你,也是在说,他明白个中情况了吧。
金针收入手指尖,却没打算收回袖笼间,云悠暗自盘算,给李缜扎上一针如何?
见面前的女子不说话,只面色有些沉沉,金针收了回去,桃花眸子却望着别处暗自思虑。没有反驳他的话,便是默认了。
心底的秘密角落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细细绵绵的喜悦溢出来。
“嬷嬷...”
李缜还没说完,琥珀就找到了角度,朝那还虚弱站立不稳的太子扑了过去。
有春福的遭遇在前,李缜一直在提防这猫儿,当下一挥衣袖,躲开了猫儿的袭击,一步却没能迈开,整个人被门槛拌住,便朝前方倒了下去。
云悠见琥珀失手,也没有躲,上前一步,任由李缜扑在自己身上,一个环抱接住了对方,眼神定了定,金针从指间划落出来。
沉水香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郁了,李缜死死抱住了对方的腰肢,盈盈不堪,宫装之下,原来如此娇小。
两人各自只穿了一件薄衫,各自的温热便渐渐隔着衣物,从对方身上透过来,顺带描绘着各自的身体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