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清楚了,姑娘歇息吧,便不打扰你了。”
说罢便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奇奇怪怪的,但不管怎么说能糊弄过去就可以了。李姒初打了个哈欠,随手拎起小白换下的衣服藏到屏风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内室走。
透过薄薄的窗纱可看见外头人影交错,还有一阵阵的呼喊声从远方传来......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心说小白这回玩的当真是大,这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是回不去了,只得等夜半的轮值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点机会。
她怀着奇怪的忧心走入室内,抬眼便瞧见那应该忧心的人倚靠在她的枕头上,把玩着她床幔上垂下的流苏。
......白担心了,这家伙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她干脆冲出去把他卖出去好了。
李姒初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头刚想给白季梓一个暴栗,这手还未下去便被他手上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像是藏了一只萤火虫,又像是将天边的星火都藏在了其中,他的手中是一方小小的世界,在她眼前发着光。
“夜明珠?从哪弄来的。”
“打赌弄来的。那家伙输了还不愿,一门心思追杀我呢。”白季梓显然是有些醉了,眼中带着些迷离的光,他轻轻扯了扯李姒初的手,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带入了自己怀里。
这家伙估计也是酒气上了头脑子不清醒,不然也做不出大半夜来她屋里给她看夜明珠这件事,也不会忘了他们如今还在冷战之中。
“喂,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吵......”
“嗯?”
少年毛绒绒的发丝在她的头顶轻轻蹭过,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便将她还进了臂膀之中,李姒初微微一怔,不敢动了。
算了算了,为了人身安全,还是不要同这醉鬼计较了。
她被扣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得到被迫看向他手中的那枚夜明珠。
“阿初初,你看。”
手中星火闪耀不止,少年呼吸声在她耳边轻轻的动,她随着他的动作象棋中看起,便瞧见了掌心的星火。
月色轻轻挥洒而下,扫清了方才的欲.色与暧.昧,只见满室清幽。
“喂,我说。”
星火惑人,她伸出手将它包裹在其中,与少年十指相扣。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风也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你,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第61章 、贵妃(重写)
晨光照进窗棂的时候,一只小虫子爬上了少女的鼻尖。
夏日的虫子最是多,又细又密的,爬在眉心,攀在鼻尖,一点一点的动的,一点痒一点疼,勾的人分分钟想暴起杀人。
少女半睡半醒之中用力挥了一下鼻子,但似乎这小虫是相当执着于停在她的鼻尖,挥了好几次都挥不走,她也恼了,闭着眼睛就是这么一抓,然后便听到一声痛呼声。
“松手。”
李姒初一怔,抬眸对上了少年淡漠的眼睛。
白季梓已经穿好的衣衫,此刻正坐在她床头淡淡地摆弄着不算太合身的腰带,见李姒初醒了,便点一点头,嗤笑一声:
“醒的还挺快。”
她才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恍惚,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何要一大清早地就在凶自己,只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对方不痛快,于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憨憨地笑了一下。
“嗯,醒了啊。”
月白中衣松垮垮地搭在她身上,她这么一动肩膀便露出了大半,还未褪去的月色抚在她肩头,白季梓微微一顿,想起了昨日见到的那香烟一幕。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李姒初,你昨日怎么不来看我。”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们去不去你也能赢了......”
少女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中的神色变了变,冷哼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很好看么。”
哦,看来是清醒了。
白季梓缩回手,也没打算说些什么。反正自四年前闹着退婚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便早已不同往日,也就是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勉强凑在一块说说话,平日里见到不是吵架便是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大仇。
他揉了揉眉心,突然有些后悔昨日同龚允喝酒了。
也不怪他,毕竟这么多年来养出来的习惯也不是这么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但这一喝醉就去找人姑娘这是什么怪癖,他要不下回让龚允把自己锁起来吧,不然回回如此,他自己也憋的难受。
李姒初扯了扯自己的衣带,然后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虽然这家伙喝醉了就会往她房里钻,平日里也是有什么东西都会送过来,偶尔还会蹭她的床睡一觉,但不论如何,吵架就是吵架,在他对自己道歉之前是不能随便低头的!
“现在是寅时三刻,你要走赶紧走。”她将头别到一边,“把你的夜明珠也带走,我不稀罕。”
“昨夜你喝醉了我不同你计较,但现在你既然醒了就赶紧把你的东西带走,我不想在我的屋里见到你的东西。”
哦,看来是喝醉的他可以,清醒的不行。
正好,反正他也是这么想的。还是方才没睡醒的小姑娘可爱,清醒的她对他爱答不理的还会拿话刺他。
“不要,那东西被你碰过了,脏的很。”
“你!”
李姒初一口浊气涌上心头不知,随处从一旁扯过一个枕头向他狠狠甩了过去:“滚!”
“你以为我喜欢收你这种混账的东西,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远点!”
“往后你喝醉了我也不管你!你若是敢进来我喊人!”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藏在眼窝中又想往下掉。她从前就不该心软让他进来的,可见白眼狼这东西是养不熟的,养好了还要回头咬你一口,何必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那行啊,正好我也不乐意见到你。”
“你最好是——”
李姒初脸上猛地一热,便见方才还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季梓猛地贴近了自己,在她细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少年像偷腥的猫一样得了逞,翻身从窗边跃下,她怔了怔,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
“这东西不白给你,得收点利息。”
****绝交二字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时刻记在心中。
午后的日头最是晒人,少女也在幽静的廊下打了一声又一声的哈欠。
“娘娘还没好么?”
“回李娘子的话。”那名唤豆绿的小宫女对她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低着头小声道,“娘娘还在梳妆,还请娘子再多等一等。”
再等么?她瞧着那越发向中央偏移的日头,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阿姊就是这样,早早的叫她来又让她在门外等着,这站一站倒是不打紧,就是这肚子......她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想起今晨自己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碗小米粥,双眸有些失神。
“还要等多久啊。”
“娘子再等等。”
“不必了,豆绿。”慵懒柔媚的嗓音自门内传来,声声叫人心头发痒,“让她进来吧。”
豆绿只得不情不愿地避让在一旁替李姒初开了门,让她进了这黄金为墙玉为瓦的金屋。
美人懒懒地倚靠在床褥上把玩着乌黑油亮的发尾,月白的中衣大开,露出脖颈处点点红痕,见到李姒初进来了也不打算避让,只点一点头,随意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小宫女退下。
“饿了?来,吃点。”
女子不紧不慢地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李姒初手中。随着她的动作,松垮的衣裙轻轻滚落而下,露出她身后青紫的痕迹。她也不急,只满不在乎地扯了扯衣衫,抬起头对李姒初笑了起来。
“你如今倒是冷静了。”
“见得多了......罢了。”她将头扭到一边,替李贵妃将被褥掩上,遮住她身后的点点伤痕。
美人轻轻笑了起来,在小女郎头上揉了一下,随手取了一支珠钗插入她发间。
“你如今不同往日,这是在长安不是在洛阳,你往后若是再留外男过夜,阿姊只怕是也护不住你。”
“外——咳咳咳。”李姒初使劲锤了锤胸口,顺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大姊,啊不对,娘娘,你知道这件事啊!”
“这儿没人,你要叫就叫罢。替我将那边的药膏拿来。”
李贵妃合起眼睛,对着案几遥遥一指:“我瞧不见后颈的伤,你替我涂上罢。”
“哦哦好的。”药膏无疑是上好的,就连李姒初这样什么也不懂的娇小姐都知道,她随意勾了一点涂抹在大姊的颈脖处,听她发出轻轻的感叹声,她的心也跟着缩了起来。
“大姊,还疼吗?”
“不打紧的,每回侍寝都要疼那么一遭。哈,那老东西年纪大了又成不了事,心里头不痛快,一晚上的尽折腾我了。”
老东西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李姒初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好让阿姊觉得舒坦一些。
外头总说长安城中皇上同贵妃鹣鲽情深,这李家的大娘子是这宫中最得宠的女人,所有人都在羡艳这位从草窝之中飞上枝头的商贾人家的女子,其实孰是孰非又有谁说的清楚呢?
外头的人想要进来,里头的人又何尝不想要出去?
李贵妃咽了口茶,轻轻摁下了李姒初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
“进来学业学的如何了?教养嬷嬷的话可有听?”
“还好的,我同六殿下一样的,在国子监文院约莫排个十一二名这样。”她想了想,又道,“嬷嬷对我也很满意,这几日抚琴学的也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可以学筝了。”
“挺好的。”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方才阿姊说的话,你可有听了么?”
话?什么话?
女子凤眸轻挑,凝视着她:“你说呢?”
“李姒初,这几个月阿姊没有管你是觉得你长大了不想让你为难,但你如今是一次比一次过分,你从前在夜里私会外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偷偷同人交换信物,去庙中给人祈福我也只当看不见,但你昨夜,昨夜......”
她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待心态平稳下来才道:“你昨夜当真是太过分了!你当这宫中的禁卫军都是傻子么,这么大一个活人从你房里晃出来,穿的还是你给的衣服,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被,被看见了?
李姒初张大了口刚想反驳,又见大姊将手微微一扬,将她想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也大了,也有十七了,这个年纪的其他贵女也有好些个男宠了。你是我李淑华的亲妹,你想要几个男宠都不过分,你留宿与否都不重要,大姊也不怪你。”
是嘛,那她方才激动什么呢。李姒初微微松了口气,这紧绷的神经还没放松下来便听到晴天霹雳一声雷,紧接着便是如暴雨一般劈头盖脸的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