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嘻嘻嘻,傻眼了吧?!”
蒋应辰脑袋大了一圈,勉强一笑,没有说话,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终于道:“我此次前来,另有一事要请求苏相公。”
苏仲笑道:“可是为了酒楼的事情?你且放心,我自会令人往京兆尹府去打一声招呼……”
蒋应辰摇头,神情肃穆,敛衣行礼:“我想求苏相公代为引荐,让我有机会能够面圣。”
苏仲:“……”
苏仲怔楞半晌,方才道:“入宫面圣?”
蒋应辰到底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身无爵位,入宫朝见皇帝是个天方夜谭,自然不会奢求苏仲给自己一个一对一的舞台,只说:“我也知此事太过为难苏相公,故而几经辗转犹豫,才敢说出口。”
又解释道:“说是面圣,实际上只是求一个见到陛下的机会而已,若有什么宫廷宴饮,还求苏相公提拔一二,让我有机会得见天颜,一展所长。”
苏仲听明白了:“你是想在宫宴之上吟诗作赋,一鸣惊人,引得陛下注目?”
蒋应辰道:“正是如此。”
“糊涂!”
不成想苏仲当即变了脸色,训斥道:“应辰,你怎么会想出这种办法来?往好处想,若是一切顺遂,你身无功名,只凭诗词得蒙陛下看重,如何能得到满朝同僚认可、敬重?往坏处想,你可知道届时宫宴之上会以何为题?若是你所赋诗有误,贻笑大方,来日成了满皇城的笑柄,又当如何?”
说完,他又摇头道:“且陛下向来只注重实务,并不很看重诗词文赋,即便你能写出传世佳作,他也未必会重视于你啊!”
怎么会不被重视?
那可是华夏五千年文明的精华所在啊!
蒋应辰心下不以为然,却不敢对苏仲作色,只温声劝道:“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有个什么分寸?糊涂东西!”
苏仲又气又急,语重心长道:“读书科举才是正道,精研实务,详知农桑民事也是正道,但唯独不能将一切都寄托在才气之上,那是空中楼阁,可远观却不可近与啊!”
蒋应辰如何听得进去?
读书科举——原身这个大秦土着都没能办到的事情,他能办到吗?
精研实务,详知农桑——他要是真有本事,前世就发达了,还至于苦哈哈的在家里抠脚,当无业游民?
他太想一步登天了,而穿越也给了他一个最好的机会。
这是个架空世界,跟他记忆中的历史截然不同,五千年的文明瑰宝就像是散落在地上的宝石,可供他随手摘取,这都不能飞黄腾达,他怎么对得起华夏先祖?
苏仲不肯帮忙,蒋应辰眼珠转了转,很快便有了主意,叹一口气,道:“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只是再不肯提,苏相公怕是如何也不会愿意帮我,只好将实情尽数告知。”
他说:“我祖父在时,曾经与先帝有约,届时令长孙尚主,现下蒋家败落,却不知这约定是否仍旧存续,我年近弱冠,又有意下场科举,届时交际广了,难免会提及亲事,若直言与皇室有婚约,倒像是无耻攀附,若说没有,又仿佛有不敬皇家之嫌,故而便想着……”
这事苏仲也是知道的,闻言眉宇间神色顿松:“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他有心替蒋应辰去问,再一想自己并非蒋家亲族,没有立场开口,便不曾提及,思忖几瞬后,颔首道:“既如此,我自当寻隙为你安排。”
蒋家长孙与皇室公主的婚约乃是先帝在时定下的,并非蒋应辰杜撰,而蒋家的国公之位虽然被削,但蒋应辰到底也是勋贵之子,若明年进士及第,甚至名列三甲,再去尚主,也是一桩美谈。
苏仲应了声,蒋应辰着实欢喜,忙不迭起身谢过,被苏仲叫起之后,又不无得意的向狗比系统道:“看见没有?我就是天命之子,任谁也阻挡不了我走向成功!”
刘彻冷笑一声,讥诮道:“是吗?那咱们拭目以待!”
苏仲留蒋应辰用饭,蒋应辰自然不会推辞,等到了午间时候,苏仲又着人去请夫人和蒋薇儿前来。
四人齐聚,说完家常之后,又免不得提及蒋应辰今日来意。
苏夫人只当蒋应辰意图面圣是为了先帝时定下的那桩婚约,未曾多想,反倒是蒋薇儿目光微动,不露痕迹的在哥哥脸上扫了一眼。
蒋应辰这时候正跟苏仲说话,因为一桩心事办成,满心欢畅,举杯与苏仲共饮,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春风得意。
蒋薇儿心头一突,眼底泄露出几分惊疑,很快又转过脸去,同苏夫人说笑起来。
菜肴一样样上齐,酒香气弥漫在厅堂之中,觥筹交错,气氛和睦。
蒋薇儿轻挽衣袖,用公筷夹了一片鱼肉送到蒋应辰碗里,笑意温婉,柔声道:“哥哥少喝些酒,多吃菜。”
蒋应辰喝的高兴,哈哈笑道:“没事,哥哥酒量好,喝不醉的!”
又跟苏仲说了几句,随手夹起那片鱼肉吃下。
那个瞬间,蒋薇儿的身形难以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很快又被她遮掩过去,嘴角弯起,强颜欢笑。
蒋应辰喝的酩酊大醉,回到蒋家之后,便倒在塌上呼呼大睡。
蒋薇儿站在窗外注视着床榻上睡相狂放的青年,神情哀恸,眼眶里盈满了泪,眸光流转间,又有刺骨的恨意闪过
她很快坚定了神色,抬手将眼泪擦掉,吩咐人备了马车,再次前往苏仲府上。
苏仲夫妻见她折返,颇觉诧异,苏夫人笑着问:“难道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蒋薇儿道:“请苏相公与夫人屏退左右,我有要事相求!”
苏仲夫妻变了脸色,将她带到书房,正色道:“到底是怎么了?”
蒋薇儿跪下身去,哭求道:“我知道此事荒谬,只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方才来求苏相公。今日与我来此的人不是我哥哥,而是一个占据了他身体的妖孽!”
她眼睫颤动一下,眼泪簌簌流下:“我生母去的早,打小与哥哥相依为命,我知道哥哥才能平庸,可他真的是个好人。他不会凶我,不会用那种不耐烦的神情看着我,不会对府里的婢女动手动脚,更不会对人粗暴,出言粗鄙,还有,哥哥他是不吃鱼的……”
苏仲听得匪夷所思,又惊又骇:“可是今天——”
“那是个妖孽,是占据了哥哥身体的妖孽!”
蒋薇儿目露恨意:“我不能叫那个妖孽害了我哥哥,又顶着哥哥的皮囊和面孔去毁掉蒋家仅剩的声名!他若真是为婚约而想面君,大可以开门见山,何必扯出什么诗词之事?先是诗词,又是婚约,他执意想面君,到底是为什么?”
“苏相公,”她声音清厉,咬牙道:“这才是您最要思虑的地方啊!”
若今日所见的蒋应辰当真是个妖孽,自己又居中引荐,叫他见到陛下……
苏仲脚底发冷,后背冷汗涔涔:“天子脚下,竟出了这等妖孽!”
他回过神来,定一定心,厉声道:“持我手令,即刻封锁蒋家所在街区,包围蒋府,不能飞走一只苍蝇!备马,我即刻入宫面圣!”
第124章 穿越男退婚公主后6
嬴政原本还吩咐人盯着蒋应辰,看他接下来还能往外掏什么好东西,哪知道没等这傻叉掏完,就直接来了个掉马,被苏仲顶着一头冷汗告到了宫里。
“出头状告此人的蒋氏乃是蒋应辰的胞妹,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深厚,她既说此人为假,料想不会有错……”
苏仲先一步接受了这个结果,再去想今日见到的蒋应辰,便觉处处都是破绽:“应辰那孩子臣也是见过的,了解他秉性如何,才华并不十分出挑,但人是很稳重妥帖的,然而今日所见,却是张扬激进,臣原还以为他是遭逢变故改了性子,现下再想,若说是内里的人变了,就完全能解释的通了!”
嬴政心情有些复杂,沉默几瞬之后,道:“面容不变,身体内的灵魂却换了人吗?果真是荒诞离奇。”
苏仲以为他不相信,忙道:“陛下,此事并非臣捏造杜撰——”
“朕知道。”嬴政淡淡一笑,道:“天道有变,什么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从前楚王妃接连暴死一案是这样,现在这真假蒋应辰一事,也是如此。”
楚王妃接连暴死一案在帝都引起了巨大轰动,虽然事后皇帝大义灭亲,海内称誉,然而朝臣百姓们私底下却是议论纷纷。
即便是苏仲自己,也偷摸犯着嘀咕——楚王是疯了吗,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完全没有内在逻辑啊!
现下听皇帝将这件案子跟蒋应辰之事划了等号,苏仲方才陡然间惊醒过来。
天道有变,妖魔临世。
他细细将这八个字品了良久,悚然道:“陛下,若真是如此,便更该小心了啊!那妖孽执意想要见您,心里边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苏仲脑洞大开,越想越怕:“他竟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蒋应辰,代替他生活在蒋家,若非薇儿机警,怕是无人能够发现异常,若他如法炮制,将陛下换掉,届时岂非将万里河山交付到妖孽之手?!”
……倒也没那么厉害。
嬴政听得忍俊不禁,却也不欲过多泄露,只道:“朕身为天子,得天道庇护,妖魔鬼怪岂能近身?至于那蒋应辰,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说完,他即刻手书圣旨一封,加盖印玺,以人间天子的名义,令禁军前去蒋家擒拿妖孽。
嬴政知道蒋应辰那厮是打不死的蟑螂,不定死后还能不能再回来,便多问了一句:“将此事告知于你的,便是蒋应辰之妹蒋薇儿?”
苏仲道:“是。薇儿聪慧谨慎,察觉事态有异,便趁那妖孽醉酒成眠之际往臣府中送信,臣方才能够及时反映,入宫报信。”
“当真机敏。”嬴政赞了一句,温和嘱咐道:“以防万一,擒拿住那妖孽之后,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是蒋氏出面状告,以免他使出什么阴毒法门将其暗害。”
苏仲心悦诚服,躬身谢道:“陛下谨慎入微,深有仁心,臣不及也。”
嬴政神情上显露出几分唏嘘,摇头道:“朕虽不曾见过真正的蒋应辰,但只听苏卿话中所形容,再观蒋氏言行,倒真真是个质朴之人,尚主却也使得。娶朕的公主,不怕他没有才华,只怕他德行不够,可惜了。”
苏仲想到此处,也是黯然:“应辰他虽不是世人所欣赏的风流才子,但真的是个好孩子,天不垂怜……”
嬴政便道:“待到擒拿了那妖人,确定此事无误之后,再额外加恩蒋氏,封为郡君吧。”
苏仲替蒋薇儿谢了恩,又道:“两家也是几代的交情,臣想收薇儿为养女,免得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嬴政向来知晓他品性,自无疑虑,颔首应了,又吩咐禁军即刻出宫拿人。
蒋应辰自觉办成了一件大事,在苏家喝的实在不少,回家之后倒头便睡,浑然不知蒋薇儿归而复去,更不知道死亡的阴影已经将他笼罩大半。
蒋家附近的街道早就被京兆府严密封锁,等禁军一到,立时冲到蒋家府内,将闲杂人等一一控制住,另有几名八字阳气重的禁军冲到主屋去拿要犯蒋应辰。
蒋应辰这时候还睡得迷迷糊糊,几个禁军却半分不曾松懈,铁链子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提着一万个小心,头脸蒙住,直接把人给带走了。
蒋应辰是喝醉了,又不是喝死了,被人拽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时便醒了一半儿,只是头脸都被黑布蒙住,醉酒之后的脑子又是一团浆糊,脚下就跟踩着云似的,浑然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禁军们却不管这些,直接将人押到大理寺中关押重刑犯的牢房之中,墙壁有成年男人腿那么厚,外边还安了一层栅栏,防范之严密,连一只蚊子都别想轻易飞出去。
一事不劳二主,嬴政不欲将此事宣扬出去,便叫苏仲负责主审此案,毕竟他跟真正的蒋应辰足够熟悉,得到了什么信息,也能迅速跟蒋薇儿进行沟通对照。
牢房中光线不甚明亮,但即便相隔一段距离,也仍旧能够看清牢房中人年轻的面庞。
苏仲回想起从前见过的蒋应辰,温诺中带着几分执拗,不禁悲从中来,毕竟是恩人之后,蒋薇儿事后也要为兄长收敛尸身,若真是动用酷刑,最后损毁的不成样子,也是叫人伤心。
他曾经主政地方,知道牢狱手段,传了人来,温和吩咐:“这妖孽该死,但皮囊却是我世侄的,不要伤损,想个法子,叫他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行刑之人吃的就是这碗饭,手上有真功夫在,既能把人打成血葫芦但是养几天就能好,也能叫人看着好好的,但是内里腐烂败坏,没多久就一命呜呼。
想不损毁肢体而叫一个人痛苦,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小的明白您的意思,相爷,您去那边歇着,小的跟您保证,只要他这会儿还是肉体凡胎,不出两个时辰,就让他吐得干干净净!”
苏仲欣慰颔首,转身到隔壁相邻房间等候。
行刑之人往腰上贴了几张符避避晦气,洗把手,带着吃饭的家伙什慢慢走了上去。
蒋应辰睡了一个多时辰,意识之中已经有了几分清明,正迷糊的时候,就听狗比系统叫他:“嘿,老弟,快醒醒,有好事登门了!”
“什么好事登门,只要你说话,那就肯定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