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口,才有力气跑路。”
益阳县的大牢内,张家管事瞧着包亮在吃蒸鸡。
原驿丞包亮啃着鸡翅膀,小声道:“张管事是现在要带我出去吗?”
“你听着,五溪蛮人会来益阳县为包家报仇,你与我说说与你家相好的人家,我选择一番,带你的书信前去,到时候为他们打开城门,作为内应!”
张管事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态,此时也不过是奉主人之令,利用包家的遭遇,来进一步挑拨城内的大户造反,响应五溪蛮罢了。
若是他们不敢,那正好,告诉五溪蛮不用留手,尽情抢掠,至于包亮就是个麻烦,只是现在还能用得到,尚且留他一条性命。
至于张家给包家报仇,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没了包家,益阳县还有其他姓的豪强会重新成为张家的附庸,而包亮不过是马骨罢了。
听到张管事的话,包亮瞪着眼睛,忘记了咀嚼。
五溪蛮人?
这帮人可是地地道道的反贼,在光武帝重新整治汉家天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反叛,幸得伏波将军马援一举平定,但此后也是不服朝廷管辖,只是没有再公开反叛。
后长沙郡守张羡振臂一呼反抗刘表,五溪蛮人便相聚响应,着实没有想到,此次张家会如此重视益阳县,直接怂恿五溪蛮人前来灭掉关平。
“他们能来多少人马?”
包亮咽下口水,关平可不是好像与的,当世名将之子,据说把曹丞相都给摆了一道,治人上,他不认为关平能有多少本事,可是行军打仗,那可是他的看家本事,当真不能小瞧。
“数万大军,足以让关平小儿死在此地。”
张家管事冷笑一声,五溪蛮人此次足以踏平益阳县,既然关平想要砍掉张家的臂膀,那就让他把命搭在这里。
等他到了东岳大帝那里,估计关平小儿会有时间想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
在荆南四郡这地界,敢动张家的利益,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包亮一听张管事这话,顿时就一阵激动,稳了!
关平手中不过五百士卒,益阳县城墙在自己大哥的贪腐下,几乎是一推便倒,能防得住谁啊?
数万蛮人来袭,关平根本就抵抗不住,若是他一逃走,益阳县的百姓遭了殃,定会让其刚刚建立起的威信功亏一篑。
若是关平据城固守,包围益阳县来的足有数万蛮人大军,怕是都要死在这里,如此,包家的大仇可报。
张管事见包亮还在发愣,冷笑了一声道:“速速写信。”
“喏。”
包亮放下手中的蒸鸡,兴奋的在自己的囚衣上抹了抹油渍,从食盒里面掏出竹简与笔墨,便开始给城中包家信得过的大姓写信。
张管事心中也是气愤,哪次来不是好酒好肉美人伺候着,可这次前来,竟然是在大牢当中。
以前张管事都是甩手掌柜的,只是利用包家控制勒索其余豪强,张家并不会直接上手,至少面上还会好看一些,仇恨也都是包家惹下的,这也是主人定下的规矩。
恶人恶事都是经由包家的手,张家只拿好处即可。
现在想要在益阳县找上一两个豪强作为内应,也得通过包家,毕竟这种人绝对不能随意选择。
没一会,包亮端着温热的蒸鸡坐在昏暗的牢房中,咬牙道:“关平,我日后定要生啖汝肉,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言罢,一口咬住手里的鸡肉,恶狠狠的吞下。
县中的百姓感觉自己从地狱到了人间,而包亮就觉得自己是从仙境跌落了地狱之中。
张管事依旧是衙役打扮,拿着食盒出了牢门,这件事不是他不想派别人来,却要自己露面!
而是主人亲自交代下来的,容不得出现一点差错。
有了包亮的手书,那这益阳县的内应定会稳了。
其实这不光是内应的事情,还有接下来代替包家成为张家重新控制益阳县的一条线,这才是张叔景的谋划。
给了关平千来口人,他还不知足,那此次就要让他瞧瞧什么是张家真正的底蕴。
没等包亮把蒸鸡啃完的时间内,包亮一侧的牢房被打开了大门,狱卒喊道:“哎,里面的死没死,没死就该你过堂了。”
益阳县县衙厅内,关平听清楚了麾下眼线的汇报,示意让他下去休息。
刘敏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道:“少将军,我们快给主公写信叫援军,方为稳妥!”
数万蛮人来袭,这可不是小事情。
就城中五百士卒外加五百新编士卒,面对数万蛮人来袭,怎么打?
最重要的是自己早上也会跟着少将军的新卒一同跑上几圈城墙,听少将军的话叫锻炼身体,免得逃跑的时候都顶不住。
就以自己的观察,益阳县的城墙,在原县令包奎的贪腐下,根本就扛不住什么攻击,完全就是个样子货。
就这种城池怎么守?
为今之计最好就是先乘船而走,免得陷在了这里。
张家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也不知道张羡到底是怎么让五溪蛮人效忠于他的,振臂一呼就能响应他叛变刘表,可等他死了,他的弟弟在振臂一呼,他们依旧会来。
“别急,让我想一想。”关平手指不自觉的敲击着矮桌。
驿丞包亮没死,就是关平在故意留他一条性命当做鱼饵来钓鱼,自己做如此大的事情,要是没有一点反抗,那包奎早就该被人挫骨扬灰了。
神医张仲景应该在新城或者是武陵郡医治伤者,就以他那不喜官场的医者之心,背地里怎么可能是一方大哥呢。
“云亭,张家族长名存实亡对吧?”
刘敏听到少将军的问话,急忙拱手道:“是,听说张家大小事务皆是决于神医之弟张叔景,此番谋划,怕是张叔景所为。”
“数万蛮人。”邢道荣微微有些发颤,拱手道:“少将军,我等应立即退军,前往武陵郡,那里兵多城坚,足可击败他们!”
就益阳县这土夯的城墙,好多地方都裂缝了,肯定经不住撞击。
别看县人口多,但百姓穷,城墙修的更是差,只有县衙修的富丽堂皇。
邢道荣可是知道武陵郡的郡所,那城墙修的可是不矮,坚固程度远非益阳县拿一推就倒的地方可比。
要说益阳县唯一有的优势,就是周围的护城河挖的深,毕竟周围水流丰富,若是不挖深些,总会流出来。
“可是武陵郡的五溪蛮?”
“正是,武陵有五溪,渭雄溪,樠(man三声)溪,酉溪,沅溪,辰溪五大溪流,五溪之外又有十二条小溪为支流。”
邢道荣想了想拱手道:“少将军,末将曾与他们接触过,虽说不是吃生肉和鲜血,但也差不多,个个壮如牛犊,披着猛兽的皮子,身上印着青花,作战倒是凶猛,当初刘表也派兵绞杀,可大多陷入泥沼之中,功亏一篑。”
五溪蛮人?
十几年后的沙摩柯可是自家社团的小弟。
现在竟然还在张家的掌控之中,不行,必须得让他们重新站在自家社团领导的大旗之下。
数万蛮人,一万也是万,几万也是万。
关平手头一点五溪蛮人的情报都没有,想做个人口普查,都没得机会。
这个数万蛮人,是不是也按照惯例夸大其词,关平也不好准备。
“我们要叫援军。”
听到少将军关平这话,厅中几人的心顿时就落下了大半。
“少将军英明。”邢道荣喜滋滋的抱拳。
关平铺开竹简,沾着墨道:“这五溪蛮人为何会听从张羡差遣,你们可都有知道的?”
刘敏摇摇头,八年前张羡号召四郡叛乱对抗刘表响应曹操的时候,自己还小,他是如何降服五溪蛮的,真不清楚。
邢道荣对这方面更是一无所知,八年前,他还是个在街边卖肉的屠户呢,上哪里去知道这些去?
周鲂看向一旁的蔡中,讲道理,知道荆州的事情,也就他兴许能够清楚。
蔡中本来事不关己,发现目光全都看向自己,硬着头皮道:“末将倒是知道一些缘故。”
“蔡将军可是当真清楚?”关平停下笔问了一句。
蔡中硬着头皮,张嘴道:“张羡张伯景是原荆州牧刘景升的部将,先后做过零陵、桂阳、长沙三郡太守,深得人心,性格屈强,与刘景升不和,官渡之战,恒阶游说张羡反叛刘景升,荆南四郡遂反。
刘景升上任前,杀了五十五名渠帅,其中大部分都是五溪蛮人的头领,至于五溪蛮人为何会听从张羡的话,听闻他与五溪蛮人首领结为了兄弟,共杀刘表,不知真假。”
张羡是个士人,与蛮人结为兄弟,蔡中觉得不大可能,只是有这样的风声传出,说他去蛮人那里喝酒称兄道弟的,但是不知道真假。
结为异姓兄弟?
关平想了想,这事说不准,倒是有真性情的人,不会在意身份。
“现在他们的大首领可有姓名?”
“据说是张羡的义子洛比柯,五溪蛮分为大大小小的首领,也是渠帅,尊洛比柯为王。”
“洛比柯?”
关平点点头,肯定不是沙摩柯这个亲汉的首领。
既然打定主意,要把这帮小弟收为己有,那大家就不得不摆摆肌肉,斗一斗,这荆州地界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而且张家已经把刀子伸到眼前来了,关平想着趁此机会,再斩去他一臂,若是没了五溪蛮人作为后援,他还怎么在五姓之中独占鳌头?
在荆南四郡影响力也会大大减少,那就是干掉洛比柯,扶持其余小溪的渠帅当首领。
若是能遇上沙摩柯那就好了,若是遇不上,那就选择其他小溪的渠帅,反正人那么多,肯定有人会甘心当大汉的狗。
张羡能给的,三兄弟社团也不一定不能给。
“那这些五溪蛮人可有什么嗜好?”
蔡中想了想,倒是笑道:“他们喜欢赛龙舟,吃粽子,过龙舟节!”
关平把笔放在笔架上,瞧着蔡中。
现在还没有端午节的概念,但是五月五祭奠屈原却是有了。
而且关平还想起来当初征长沙郡的路上,糜威还说屈原被流放到这里,喜欢吃甘蔗等食物呢。
没想到五溪蛮人也会赛龙舟,吃粽子纪念屈原?
这就是相当于接收了一部分汉文化,算是半个汉人了!
那也先搞他们一手,免得将来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爸爸。
关平想了想,立刻着笔给自家社团扛把子写信,请他派人前往五溪蛮人的地盘前去偷家,记得多找几个向导,来个围魏救赵。
建议采取换家战术!
反正益阳县已经如此烂了,还能在烂到哪里去,就算他们攻破益阳县,抢了粮草等物资。
那自家扛把子就能把五溪蛮人留在老家的女人全都掳过来,填充人口,给部下分配媳妇。
毕竟,不会给自己部下发老婆的将军,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将军。
关平认真对比了一下,益阳县府库里的粮食倒是没有多少,土地也都分给了益阳县的百姓,若是他们还不帮自己守城,到时候自己跑了,那也说的过去。
而五溪蛮人那里的女人应该有不少,自家士卒成家的不多,而且还俘虏了十多万的士卒与民夫,他们可都还单着呢。
为了解决这批隐患,稳定人心,关平还想着去哪掳掠人口,给他们发老婆呢。
这下子五溪蛮人来了,那自家社团基层成员的老婆就有着落了。
对于五溪蛮人的战斗力,关平还是愿意试一试,当一当诱饵,益阳县四周水陆便利,适合跑路,后路依旧是要留的,绝不能让张伯景的谋划得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家社团扛把子就是一个好榜样。
既然五溪蛮人听从张伯景的号召,成为了叛贼,那把他们全杀了!
正好震慑他们,让他们知道听张家的死路一条,跟着三兄弟社团,前途才是光明的。
留下女人,女多男少之下,自家社团成员的媳妇名额他不就有了吗?
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