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现在还有流水线工种的名单没有出来。”
赵义国看一眼窗口:“太阳已经下山了,一会还要继续进行试工吗?”
叶蓁看一眼时间:“嗯呐,只有五十来个人报名流水线工种。”
赵义国跟着叶蓁往外走:“流水线工种比厨工和包装工轻松多了,他们为什么不报名流水线工种?”
叶蓁笑了笑:“可能是不知道流水线工种是什么意思。”
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大多是充满恐惧的。
叶蓁跟赵义国走到十字路口时分开走,叶蓁往门口的方向走,赵义国则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叶蓁拿出报名表:“今天耽误大家时间了,给同志们说一声抱歉。接下来报名流水线工种的同志跟我走。”
这回赵仁成跟上,叶蓁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
流水线工种的工作非常轻松,所谓的整理泡椒就是把清洗泡椒,所谓的进行泡椒工作就是把泡椒放进水里,所谓的进行手撕鸡工作就是把浸泡过泡椒水的鸡胸肉撕开丝。
没有试工前五十多位同志非常忐忑,试工后五十多位同志偷着乐。
流水线工作太简单了,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因为流水线工种的报名人数过少,叶蓁只淘汰了两个人:“恭喜你们成为流水线工人,一会会有人过来给你们发工作服。”
招聘工作到此全部完成,叶蓁把名单交给赵义建:“大建哥,我姐夫今天在生产大队吗?”
“不在,他出去开会了。”
叶蓁点头,朝赵仁成招了招手:“小成,我们回去吃饭,剩下的工作交给你阿叔。”
赵仁成朝赵义建点头:“阿叔,我走了,这是入职流程表。”
赵义建摆了摆手:“去吧,食堂给你们留了饭。”
俩人从早上忙到晚上,非常饥饿,几乎是跑着去食堂吃饭。
六月、七月连着两个月加工泡椒鸡丝。
八月中旬,赵仁成带人把泡椒鸡丝运往京都、南乡以及洪城。
现在长木学校在京都、南乡以及洪城等地方都有据点,在这些城市的黑市非常出名。
八月底,星期六早上。
黄俊是京都一名公交车司机,这天跟往常一样把车开进车站,然后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路过东大街时他闻到一股酸辣味道,停下脚步细闻,发现酸辣味中夹杂着肉香味。
想起家里有两个多星期没吃肉了,他左右看了看,然后钻进东大街。
循着酸辣味,他走到一个胡同口。
胡同口走出来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其中一个小伙子小声问:“同志,我们有酸辣鸡丝和一口香鸡腿,要不要?”
竟然真的有肉!
黄俊瞪圆眼睛:“怎么卖?”
“按包卖,酸辣鸡丝二毛钱一包,一口香鸡腿五毛钱一包,不要票,你要几包?”
黄俊身上只有八毛钱,想了想说:“便宜点行吗?”
“都是实诚价,不能便宜。”
他拿出八毛钱:“我只有八毛钱,你们愿意卖我就买一包一口香鸡腿,两包酸辣鸡丝。”
小伙子笑容不变:“算了,算了,大家都不容易,卖给你了。”
小伙子拿出三包东西递给黄俊,黄俊摸了摸,又闻了闻,确定袋子里装的东西是肉后才快步离开。
黄俊不是第一次来黑市买东西,但这次他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吓得狂奔回家。
他家是一家人住一间屋,上有父母,中间有兄弟媳妇,下有儿子和闺女。
一间七十多平方的屋子住了二十来口人。
他走进屋后立刻把门关上,他媳妇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黄俊关上窗户:“别出声。”
家里人以为他惹到麻烦了,全都看向他。
黄俊掏出刚才买的肉:“我刚才去黑市了,买了三包肉。”
他媳妇就问了:“你哪来的钱买肉?”
“上次借给老郑的钱,老郑今天早上把钱给我了。”
他媳妇惊讶说:“咱们不是才借给他八毛钱吗,八毛钱能买三包肉?你被骗了吧?”
“不可能,我摸过了,确实是肉。”
他拿出三包肉,拿出来的瞬间飘出一股浓郁的酸辣味。
黄俊爸爸点燃煤油灯:“还真是肉,我闻到肉味了。”
黄俊妈妈拿起三代肉颠了颠:“加起来得有一斤多吧,这么多的肉才八毛钱?要肉票吧?”
黄俊拉开椅子坐下,脸上露出捡到便宜的神情:“不用,只要八毛钱。”
家里的孩子眼巴巴看着桌上的肉,眼里发出绿光,不停地咽口水。
黄俊撕开一袋泡椒鸡丝:“妈,爸,咱们开一袋尝一尝。”
黄俊妈妈和黄俊媳妇赶紧去收拾饭桌,一桌人围着饭桌坐下。
黄俊给每个人分一根鸡丝,袋子里的汁水更是舍不得浪费,给每个孩子倒一点,让孩子们拌饭吃。
不一会,屋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真辣!”
“这个辣度好带劲。”
“辣是辣了点,但是好好吃,光是闻着味也能下饭。”
“这么好吃的肉才卖两毛钱,值了。”
“爸,咱们明天还买吗?”
“买买买!明天爸爸再去买。”
黄家人因为一包泡椒鸡丝如同过年一样热闹起来,全家人闻着空气中的酸辣味道大口吃饭,吃完饭后舍不得打开窗户,生怕屋里的味道散到外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黄家每天都去东大街买一包酸辣鸡丝,然后在一家人期待的目光下撕开包装袋。
与此过了一个星期,有一天,卖酸辣鸡丝的小伙子忽然拉住黄俊:“同志,我有个赚钱的买卖想要找你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与此同时,远在长木生产大队的叶蓁收到沈南的来信。
叶蓁把信递给沈山,最近沈山跟着沈风认字,已经认识一千多个汉字。
沈山拆开信封:“妈,开头第一个字读什么?”
叶蓁凑过去看一眼:“展,有展开的意思。”
沈山开始念信,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停下问叶蓁。
沈南的性格跟沈东完全不一样,沈东写信时喜欢写流水账,跟写日记似的把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事情全部写到信里
沈南则是简约派,他写信只写重要事情。
比如这次的信,这次的信只有四行字,第二行字交代了酸辣鸡丝在京都的售卖情况,第三行字交代了自己最近的工作。
信上还有一幅画,画的是电视机。
这个时候的电视机以黑白电视为主,大多是打机身小屏幕的电视机。
叶蓁拿过信看了看:“这是沈南研发的电视机,现在京都都在卖这款电视机。”
钱小花走过去扫一眼:“沈南研发的电视机属于沈南吗?他能不能给咱们寄一台过来?”
沈风接话:“二狗子没说。”
叶蓁伸手过去摸了摸沈风的头发:“寄过来也没用,咱们这里没有电。”
钱小花失望极了:“没电有电视机也没用。”
沈风托起下巴:“咱们这里要是能通电就好了,二狗子说他们那边到处都通电了。”
“沈南那边是大城市,跟咱们这里不一样.”
沈山仰头问叶蓁:“哪里不一样?”
叶蓁抱起沈山:“经济发展情况不一样,咱们这里到处都是山,拉电非常麻烦,所以上边不会优先在这里拉电,除非咱们这里有不得不拉电的理由。”
九月初,叶蓁收到通知,省领导发通知让她去省里开会。
叶蓁带上赵仁成一起去开会,俩人第一次来省大厅,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惹来不少目光。
叶蓁找地方坐下,左右看了看后收回视线。
赵仁成忐忑问:“校长,今天来的好像都是大领导。”
叶蓁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的,说不定咱们旁边就坐着一个领导。”
俩人旁边都坐了人,叶蓁旁边坐了三男两女,其中有两个男人戴眼镜。
叶蓁用眼角观察他们,发现他们也在观察自己。
叶蓁扬起笑脸主动搭话:“你们好,你们也是来开会吗?”
三男两女点了点头不说话,似乎不愿意搭理她。
叶蓁是个厚脸皮的,她主动坐过去,继续搭话:“你们是什么部门的?”
三男两女还是不说话,两位女同志跟三位男同志小声说了句话,然后快步离开。
这是嫌弃叶蓁的意思。
叶蓁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跟三位男同志攀谈:“听说今天来了很多大领导,不知道咱们省最大的领导会不会来?”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志鄙夷地扫了叶蓁一眼,做作地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
叶蓁懂了,这位男同志估计跟那位领导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