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我刚刚还愁怎么才能要她主动下来呢。”
这时有一个人从天字二号房走了出来,手里是半块饴糖。
看到饴糖,元瑾汐立刻看向小七,只见后者一脸惊讶,“哎呀,我说我还剩两块糖怎么就没了,原来是被老鼠叨走了。”
元瑾汐忍不住笑,“去洗个澡,老鼠身上可是很脏的。”
等到齐宣进屋,她特意落后半步,对着下楼的小七比划了个大拇指。
小七把头昂得高高的,一脸得意地下楼沐浴去了。
屋里,齐宣在元瑾汐的服侍下更了衣,“你把那间屋子由着夏雪鸢祸祸,晚上你自己睡哪儿?”
“奴婢可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晚上去和厨娘挤一挤,也就是了。”
这一路行来,齐宣除了元瑾汐一个婢女,后院里的其他人一个都没带。
“那怎么行,你身上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待会儿让小七再给你腾你一间房出来。”
“不必了,其实那屋子里也没什么,奴婢去看过了,无非就是放了一只合欢香的香囊,只要把香囊扔了,那屋子里布置得可是奢华得很。奴婢只是怕王爷不高兴,才不想去睡。”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待会儿你就去休息,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不要委屈自己。”
“是,多谢王爷。”
第二天一早,元瑾汐精神抖擞的起身。之前几天,他们都是歇在驿站里的,虽然也有床睡,但到底不如正儿八经的客栈睡得踏实。
而且夏雪鸢拿来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上好的江州云锦,还铺了两层厚褥子,睡得那叫一个舒服。
至于等到夏雪鸢知道她精心布置的屋子,齐宣没睡,被一个婢女睡了,会是何感想,就不在元瑾汐的考虑范围内了。
甚至,她还隐隐地有点期待,想看看夏雪鸢的反应。
只可惜,这个小小的愿望注定要实现不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传出夏小姐受了风寒染病,这几天都不会出屋的消息。不但夏雪鸢没出现,春花秋月也没出现。
据小七好奇打探回来的消息,春花秋月两人被打了个半死,夏雪鸢也被关了最严厉的禁闭。
至于屋子里的东西,自然就没人再提,总之就那么不明不白地留在了齐宣包下的客栈。
既如此,元瑾汐就丝毫不客气的笑纳了。这由云锦做成的被褥,就是比其他的布料舒服。
早上起来没多久,刘胜那边也有了动作,将店里的一个烧火的小伙计,带到了齐宣的面前。
“把你刚刚交待的话,对我们王爷再说一遍。”
小伙计脸上肿了半边,掉了两颗门牙,跪在那里不住救饶,“王爷饶命,小的只是给黑然堂打下手的,平日里就是卖卖情报,绝对没干过杀人枉法的事啊。”
刘胜又踹了一脚,“少废话,赶紧交待。”
“是,是。”
据这名烧火的伙计交待,在江州有一个杀手组织叫黑然堂,接的买卖只有一个标准,就是拿钱办事。只要有钱,就能让他们做任何事。这当中,以□□最多。
大概两个月前,黑然堂接到一个委托,目标是杀一个从江州逃出来的武夫,身上带有颖王府的令牌,以及绑架一个叫元晋安的算命先生。
“当时小的通过传声的竹筒,听到这位壮士,”他指了指刘胜,“管一个老头儿叫先生,还说他会测定算命,我就去报告了黑然堂,再然后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爷饶命啊,小的就是撑个糊口的钱,真没打算干坏事的。”
刘胜气的又踹了一脚,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干坏事,却差点害了他和元晋安的命,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挣个糊口的钱?
“这个黑然堂……”
“已经撤离了,我这边刚一抓到他,逼出实情后,立刻就让他带我去报信的地方,他平时都是把情报丢到街边的一个乞丐那里,但等我带他赶过去时,那个乞丐已经不见。”
“哼,这些人,倒是警觉。”齐宣手指又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黑然堂……杀手,对了,你把人交给严陵,让他再接着审,看看这个黑然堂,与上元灯节上的那两个劫匪,是不是有关系。”
“是。王爷。”
元瑾汐这时开口道:“若是可以,顺便问问泗水河这个地方,对他们黑然堂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刘胜点点头,知道泗水河是元瑾汐被劫持一事的关键,看到齐宣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转身离开。
只可惜,这个小伙计确实只是一个外围打杂的,每次提供情报,若是属实,就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的好处。
一两银子,对于有钱人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在客栈里跑堂的伙计,相当于一个月的月钱,对他已经足够有诱惑力。
小伙计刚被押下去不久,客栈老板就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见到齐宣的面就跪地行礼,“小老儿见过王爷。小老儿一家都是本份之人,对伙计的事情一概不知,还望王爷开恩呐。”
说完,就咚咚地磕起头来。
齐宣叫他先起来,“你对黑然堂知道多少?”
“黑然堂?”客线老板露出一丝茫然,但随即想起来,“回王爷的话,草民略有耳闻,听说是个很神秘的组织,卖门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
“既然连你都知道,官府竟然不管?”
客栈老板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这才压低声音道:“听说这黑然堂的背景大得很。咱们这儿的上一任县令曾想要查这个组织,但不半个月,人就被调走了。可说是调任,但去的地主可是穷乡僻壤,跟流放也差不多。”
“至那儿之后,再来的县官,就把这件事当看不见,遇有人命案子,就判个罪犯潜逃,发个海捕文书,就了事了。”
齐宣冷哼一声,怪不得之前在县衙,夏兴昌那老狐狸骂得义正辞严的,却只是降级罚俸,还要回去现寻侯补之人。
原来这人早已经是自己的心腹手下,想要换,可不得再找个信得过的么。
倒是那位想办实事的县令,不到半个月就被调走,着实可惜。
“行了,你下去吧。这件事务必保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这小伙计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因此被你遣散回老家,明白么?”
“是,是,草民一定听从王爷吩咐。”客栈老板擦了擦汗,这才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虽然贸然暴露黑然堂的消息有些冒险,但至少这让他躲过一劫,不然齐宣一旦追究起来,他这个客栈,连同他背后的妻儿老小,怕是一个也逃不过。
同时,齐宣也让刘胜出入多带人手,元晋安那边,也分配了两个黑骑跟着家丁队伍。
据说有些组织,一向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如今第一次任务失败,他们又折了人手,难保不会大举报复。
之前齐宣还曾经有些盲目相信自己王爷的身份,但了解得越多,越知道不能大意、掉以轻心。
夏兴昌的背后之人,可是在朝堂上有着莫大影响力的陈国公。虽然陈淑妃现在降位为陈才人,但毕竟育有皇子,只凭着对皇长子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并不能将她一棍子打死。
至于之前的事,就算与她有关系,年深日久,证据也早已湮灭掉了。
接下来的三天,任凭刘胜如何努力,都没能在新安城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客栈的小伙计除了那个乞丐、黑然堂三个字外,再也没能说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至于上元灯节的劫匪、泗水河,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气得刘胜想把他扔河里,差点害得他们殒命的人,查来查去,竟然就真是个小虾米。但与此同时,那个黑然堂也是让他很心惊。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能将所有痕迹抹得一干二净,要么是他们空前强大,要么就是当地有人包庇。
齐宣对这点也认同,从在县衙时,县令的一问三不知,以及夏兴昌开口说话时的错愕,都能表示,这新安县绝对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夏兴昌是不是这黑然堂真的幕后主使。
正思索着,夏兴昌前来问安,说是离任三个多月,府衙上肯定积压了不少事情,需要赶紧回去处理,问齐宣是否可以启程。
“也罢,此处已经查不出新的线索,暂且放过。日后此间的事情,就多多仰仗夏大人了。”
夏兴昌不动声色,躬身行礼,“定不负王爷所托。”
齐宣表面上一副高兴的样子,看向元瑾汐,“美人,收拾收拾,准备启程了。”
作者有话说:
元瑾汐:夏雪鸢你再出来蹦跶一下呗,你一动我就有好吃的好用的,竟然有点舍不得你安静了呢。
夏雪鸢:你给我等着!
第43章
“元瑾汐没有死,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了么?”一个人气急败坏,置问眼前人。
这个人一身农妇打扮,无论哪里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除了她的下巴,很方。
“婢女,半个时辰,戒严,坑我们。”这个人说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似乎每说一个字, 都异常费力。
也因此,她的话只有词语, 断断续续不成样子。
但她的匕首,却很好的的表达了她的想法。
因为那匕首正架在那上发布任务之人的脖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匕首向前一递, 一丝血线立刻出现在那白嫩纤细的脖颈之上。
“银子。”仍旧是沙哑艰难的声音,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却是非常明白不过。
“好好, 给你就是, 不过我暂时没有现银, 这支簪子,还有这个玉镯, 都是价值不菲之物,你拿去典当了, 四十五两银子总是有的。”
妇人瞟了一眼她递出的东西,冷哼一声,接过揣在怀里,又将她头上所有的首饰拔下来, 这才从来时的窗户跳了出去。
徒留那人一身冷汗, 冷风一吹, 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齐宣终于下了江州。只要下了江州,就好。
江州多水路,他们大概率会经泗水。
另一边,齐宣一行人刚刚离开新安。
从舒适的客栈又坐进狭小的马车,齐宣刚坐了不久,就觉得有些闷,这时天气已经转暖了许多,便出了马车改骑马。
结果刚骑没多会儿,看到元瑾汐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只是看的不是他,而是骑着马神气得不行的小七。
这让齐宣心里没来由的有了一丝酸劲儿,“来,带你骑马。”
听到可以骑马,元瑾汐眼睛顿时一亮,“可是奴婢不会,再者这样会不会拖慢队伍的行进速度?”
她虽然在杂耍班待过,各种动物也接触不少,但唯独没骑过马。一来杂耍班的马都是驽马,用来拉车还不够,根本不可能给人骑。
二么,就是班主看她看得很紧,生怕她会骑马逃跑,因此严禁她靠近马匹。
“怕什么,咱们又不赶时间。我带着你骑。”
齐宣现在是真不赶时间,因为他的目的之一,就是拖慢夏兴昌回江州的速度,这样他之前按排的人手,才好以做生意、投奔亲戚、游山玩水等等各种不一而足的名义,进入江州。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从盛京出发,一路大张旗鼓地直奔江州而去。
那是钦差大臣的仪仗队。这个消息早已经发往江州各地,但唯独夏兴昌还不知道。因为齐宣有意隔绝这些,而透露给江州,是为了让江州的人全心全意对付着表面上的仪仗,好忽略他派去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