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杀死之后扔进井里,与直接跳进井里溺死,定有诸多不同。当日沈怀理尾随水莲而至时,立刻派人将我按住,关在柴房之内,在水莲死后,就送到官府。”
“如果尸体上有别样的伤痕,便可证明人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水莲自己跳井。”
沈怀理冷哼道:“焉知不是你暗中派人将水莲杀死,好掩盖丑事。”
“我当时已经被你撞破捉住,认此认下,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顶多名声不好听罢了。但若是杀人,却是犯了案子,置前程于不顾。我又何必做那样的事?”
沈怀瑜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怀理,“倒是兄长又为何杀人呢?水莲也是苦命之人,若是兄长坦承实情,说你不过是怜那叫晏娥的姑娘孤苦,水莲心软,又怎么会向我告发你?”
“还不是当日的□□被她听了个真切,这才慌忙向我求救?”
嚯,还有声音?
围观群众又一次躁动起来。除了像同春楼伙计这样真心想让沈怀瑜翻案的,其他人并不关心案子本身如何,他们只想听到一些劲爆的消息,好用作茶余饭后时的谈资。
“肃静!”徐匀不得不又拍了一个惊堂木,心里憋闷,今天这个案子审的,真是气势全无。
“传令仵作,准备器具。涉事之人,全都押入天牢,明日午时,当众验尸。”
立时有衙役上来,不等沈怀理反应,就将铁链套在他的脖子之上,随后一扯,拉向监牢方向。沈怀瑜自是也不例外,只是衙役对他多有同情,动作温柔不少。
待到两人都押下后,徐匀又一拍惊堂木,“退堂!”
“威……武……”
杀威棒响过,衙役鱼贯而出,围观百姓也就渐渐散去。
此时同时,秀水街花篮胡同,那名叫晏娥的女人,正拎了个包袱,准备从后门溜出。
只可惜,刚一开门,就看到一个黑脸汉子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姑娘,这要是去哪里啊?”
晏娥脸上变色,正要扭身逃开,就被人一掌劈晕,瘫软如泥。
随后,一只麻袋罩上,系紧口袋,扔进马车。
刘胜挠了挠头,怎么觉得自己成了专门绑人的大盗了。
作者有话说:
刘胜:我就是脸黑一点,作者你能不能不要可我一人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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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天牢
许柳杨被绑过来到现在, 已经有三天。刚一醒过来,未等严陵问话,他就把什么都招了。而且是能招的, 不能招的,哪怕是道听途说来的,也全都招了个干净。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瘾头犯了,要吸一□□命。
但严陵可没那么好心, 该问的都问出来后, 就捆住手脚,扔在最里面的一间, 任凭他哭喊哀嚎。
每日早中晚拿人按住,往嘴里灌粥, 灌完就继续关着。
这也是府里郎中给出的方子,要是能捱过, 这人或许还有救, 要是捱不过, 反正已经是个废人了。
晏娥在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种哀嚎, 刚一进来,脸色就白了几分。
而且在严陵的安排下, 她的牢房就在许柳杨对面。
此时的许柳杨已经完全不似人形,头发散乱,满是草灰木棍,还有一疙瘩一块的,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脸上更是惨不忍睹, 鼻涕眼泪混着地上的脏污, 几乎看不出人样。
晏娥只看了一眼,就恶心得别过了眼。
“看到了么,这就是你们害的人。”
“什,什么害人,你们认错人了。还有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这可是平阳,有王法的地方。”晏娥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道。
严陵冷笑一声,示意手下把许柳杨拉到晏娥面前,果然许柳杨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大哭起来,“晏姑娘,晏奶奶,您带着东西没有,快给我一口吧,就一口。”
说着话,竟然挣脱架着他的那两个人,直扑晏娥而来,吓得晏娥花容失色。
好在就快要他快扑到时,被人重新拉住。
严陵瞪了两个手下一眼,“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废物都拉不住?”
“实在是……太臭了。”两人一脸尴尬,同时也一脸嫌恶。
这几天因为怕许柳杨撞墙,就只能捆住手脚,结果他犯起瘾来,鼻涕眼泪外加下三路的东西,全都糊在地上,人又在地上这么一滚,简直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带回去,绑好。下次再拉不住,要你们好看。”严陵不耐烦地摆摆手,将人挥退。
随后他蹲下身子看向晏娥,“看到他的样子了?你们卖的那个东西,就会把人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劝你从实交待,不然……”他从袖口掏出一包东西,“这东西是你卖的,你要不要也尝尝?”
晏娥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她不是不知道那东西害人,也见过那些犯了瘾的人,但没有一个,有许柳杨给她的冲击大。
想到如果她也变成那个样子……那还不如死了。
“不用想着你的主子会救你,也不怕告诉你,沈怀理目前已被押入天牢,至于你在江州的联络人,会管你的死活?”
“怕是他们要是知道你被抓了,第一时间就会派人来灭口吧?”
这一下,晏娥是真的怕了,想到背后之人的狠绝,她的后背刷地一下,起了一层白毛汗。
“我……招。”
严陵舒了一口气,看了一些许柳杨,没想到王爷一念之仁,竟然还有这般效果。
同一时间,府衙的天牢里,沈怀理的正妻金氏,正大呼小叫地隔着栅栏哭喊道:“夫君,你没事吧?”
随后又看向牢头,“还望这位军爷把门打开。小小心思,不成敬意。”
说罢,一锭银子塞了过去,牢头掂了掂,满意地笑笑,掏出钥匙,开了门。
门刚一开,金氏就扑了过去。
虽然沈怀理平时更喜欢晏娥,并不怎么待见自己金氏,但此时看到她哭喊着急,却是颇为受用,“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不过就是走了个过场而已,没什么。带吃的来没有?”
“带了带了,”金氏赶紧擦泪,从婢女手里拿过食盒,“都是你平时爱吃的菜,我还给你带了一小壶酒。”
食盒打开,果然是色香味俱全,沈怀理望了望斜对面孤伶伶的沈怀瑜,心情更好。
“我给小叔也带了一份。”金氏说得有些小心翼翼地,“他这大半年也受了不少苦,你看……”
平时,金氏没少劝沈怀理对沈怀瑜好些,毕竟是亲兄弟何必闹得水火不容。但以往沈怀理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甚至气急了就骂她多管闲事,不守妇道。
但这一次,沈怀理却是一反常态,大手一挥,“送去吧。”
金氏喜出望外,从地上站起,出了牢门,直奔沈怀瑜所在的方向。
但这次没求牢头开门,只是隔着栅栏,把食盒里的饭菜送了进去。
“听说你今天在堂上跪了很久,趁热快吃吧。”
对于这个大嫂,沈怀瑜并没有太多恶感,她算是沈家少数有良心的人。但有些时候,立场决定了很多事情,因此,哪怕此时他感念她的惦记,却也不敢吃她送的饭。
“有劳大嫂了,天牢阴冷寒重,还望大嫂保重身体,早些回去。”
金氏有些失望,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沈怀理在那边嘲笑起来,“怎么,不敢吃?这一顿不吃,可就没得吃了,饿死了还拿什么申冤?而且你这也是可怜,都被打入天牢了,竟没个人来看。”
沈怀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本想不回话,心里又觉得气不过,冷声道:“大哥也不必高兴得太早,能笑到最后的,才是本事。”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拿回来,不给他吃了。”
金氏一脸为难,但还是咬咬牙,没理沈怀理的吩咐,起身回去,“夫君切莫跟小叔置气,还是趁热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怀理瞪了金氏一眼,没再言语。
刚吃两口,牢头就走了进来,“时间到了,全都出去,快点。”
金氏无奈,只得泪眼婆娑地看了沈怀理一眼,拎着食盒走了出去。
牢头刚走,就有其他的犯人出声,“不愧是沈家大公子,坐个牢,都坐的这么舒坦,不但吃菜,还能喝酒。”
“大公子,赏个酒底子呗。”
看到沈怀理不理他们,这些人又转向沈怀瑜,“三公子真是有骨气,这么好的饭菜都不吃,您要不吃,赏给小的们吧,关了这么久,我都快忘了肉味是什么味儿了。”
沈怀瑜看了一眼透过栅栏摆过来的东西,未敢应声。万一沈怀理铤而走险,这饭菜说不定会害死人的。
就在他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准备忍着饿挨过这一宿时,就听到牢头殷勤的声音,“姑娘,这边请。沈三公子在这边。”
一提沈三公子,众犯人都扭着脖子,循声望去,不多时,只见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拎着食盒的姑姑。
沈怀瑜眼睛一亮,莫名其妙地想到那天的榆树窝窝,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元瑾汐。
牢头显然是得了上面人的招呼,一路上热情的很,要不是环境不对,元瑾汐甚至觉得他能跟同春楼的伙计比上一比。
未等她开口,牢门就被打开,“姑娘,请。”
元瑾汐谢过,同样塞了一锭银子过去,“多谢这位大哥。”
“不敢当,不敢当,你们聊,慢慢聊。”
牢头离开,元瑾汐无视天牢里的其他人,看了眼地上一字排开的饭菜,直接走进去,蹲在地上,摆开食盒。
“有榆树窝窝没有?”也算吃过山珍海味的沈怀瑜,在这一刻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结果,就被白了一眼。
“那东西吃不饱人。我爹说了,过堂最耗体力。明儿个午时开棺验尸,一早就得将你提走,那时你可是没吃的,等验完尸再审,中午饭也得耽误了,而且还不知审到什么时候,到时,怕是你一天不得东西吃。”
“所以我带的都是结实顶饿的,包你一顿顶两顿。”
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片片切好的卤肉,上面烧着酱汁,一竹筒的肉汤,以及四个白花花的馒头。
沈怀瑜心里满满地感动,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虽然论丰盛比不过沈怀理那一份,但就如元瑾汐所说,他这一顿,足以顶上两顿。这才是真正替他想到骨子里去。
一口馒头一口肉,又喝了一口汤,一个字,香。
“不过,元先生怎么对堂上的事这么清楚?”
“我爹虽然没有功名,也无实职。但在怀安的时候,县衙里有什么疑难杂事,或是一时间人手不够,都会请他去帮忙。我小时候还见他帮县令审过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