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其,还有一个人一直抱着腰刀坐在门口,仿佛谁敢擅动,他就要砍谁一样。
这个中时候,已经有人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哈气。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宣玮的总兵,更是鼻涕眼泪一起流。
坐在下首第一位的常兴文心里咯噔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宣玮。这人的样子怎么那么像书里写的,吸食了福.寿.膏的症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此时算是明白齐宣要他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的目的了。
同一时间,元瑾汐在连续两天无法入睡之后,终于是睡了个饱的,一觉醒来,竟然是夕阳西下。
元晋安守了一个白天,看到女儿醒来,一双眼睛又恢复灵动,不由松了一口气,“醒了?饿不饿,爹给你做了鱼粥,要不要喝。”
元瑾汐却是揉了揉眼睛,不假思索地问了一句,“王爷呢?”
作者有话说:
元晋安;唉,什么叫女大不中留,算是彻底体验到了。
第106章 醒转
元瑾汐反应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自己老爹受伤的表情, “诶呀,鱼粥啊,太好了, 正好我饿了。”
元晋安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女儿,“演都不能演像点?”
“爹,我真的饿了。”元瑾汐只能撒娇。
元晋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女儿一会儿,见她眼睛里重新又有了光彩,整个人也不再有之前的那种木木的感觉, 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好,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盛去。”
待到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 元瑾汐像是累极一般躺倒在床上。怎么可能睡一觉就完全没事呢,她只是不想再让父亲担心了。
当然, 齐宣说的话对她的确有作用。当她听到即使如齐宣也会因为自己杀人而害怕是,心结也就解开了。
而且, 他的话也让她明白无论是害怕还是担心, 都是正常的反应。其实这些道理, 当时的她也明白,但就是钻了牛角尖, 一时出不来。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听门声一响, 她本以为是爹爹回来,结果进来的却是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人。
“韵秋?”元瑾汐惊喜地坐起,“你怎么来了?”
韵秋是齐宣在平阳的熙和园时指给她的婢女,那个时候, 管家的女儿薛采春一见面就为难她, 把她扔到柴房里, 让一个姑姑给她立规矩。
这个姑姑,就是韵秋。如果当时去的不是她,元瑾汐就算没有大碍,也多少会吃些苦头。
但那一次,韵秋很快就弄清了形势,只是和她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虽然出于自保的原因,但也是出于一份善意。
她一直觉得,韵秋有一套她自己的独特的生存方式。在这个生存方式下,她能谁也不得罪,足以自保,但也能在面对为难之事时,尽量做到不去伤害别人。
而这种方式与元瑾汐自己在夏府里的生存方式如出一辙。毕竟在夏府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的硬碰硬,死的肯定是自己。
也因此,她对于拎得清又心地善良的韵秋很是喜欢。而且韵秋的年龄大,照顾她时流露出的一些气质,甚至能让她想起被母亲照顾的那段时光。
后来,在泗水河经历沉船事件后,她就被直接送到了并州。当时沈怀瑜找了两个婢女照顾她,虽然不如韵秋,但也是机灵可爱。
而且,韵秋是熙和园里的旧人,曾经照顾过皇帝一家,她自知自己身份,也不会多想。
本来,她以为再也见不到韵秋了,如今却是在怀安城里重逢,一见之下,甚是欣喜。
“姑娘,你瘦了。”韵秋也挺激动的,她本以为齐宣会把她送回熙和园,然后再那里安安静静地过完自己一生,却没想到齐宣竟然又让她回到元瑾汐身边照顾。
这个举动意味可就深了,说不定自己以后就是颖王妃身边的婢女。
“王爷说他有些事要处理,暂且不能来看你,姑娘的家人和还有宅子的事他已经全都知晓,他说让你安安心心地等着,养好身体等着和家人团聚。”
元瑾汐嘴角泛起羞涩又甜蜜的微笑。这话如果是沈怀瑜说,她都会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是自己家人的事,没有让外人奔走,自己却是在屋里安坐的道理。
但当齐宣说出来时,她却字觉得安心,甚至感到全身都放松下来——她一直都担心自己能力不济,现在齐宣来了,也就意味着二叔四叔两家终于可以平反昭雪了。
韵秋见了,心里更加笃定自己是想法。其实早在熙和园时,她就有过猜测,但那时,她觉得元瑾汐最多也就是个侧妃,但是在梅园那段时间,她一直照顾齐宣起居,很是清楚这位大梁朝最尊贵的王爷的意思。
这个时候,元晋安也端着粥碗走了进来,见到韵秋后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已经在楼下见过了。
“趁热喝吧。”
“谢谢爹,爹你真好。”
“哼。”元晋安还有点记仇,“怎么不问王爷在哪里了?”
元瑾汐闹了个红脸,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把粥一勺一勺地送进嘴里。她爹做的鱼粥突出一个大气,就是鱼肉都是一块一块的,不像她娘做时,是把鱼肉一点点地刮下来,做成鱼肉糊糊的模样。
因为这样可以很方便的把最细小的鱼刺都挑出来,防止年幼的她吃的时候卡嗓子。
但是她爹的鱼粥虽然肉块大,可也一样无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怎么说,鱼粥就是元瑾汐的一方良药,小的时候有个头疼脑热,她娘就会给她煮上一碗鱼粥,让她喝了之后躺下睡上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等到母亲去世后,鱼粥就成了她思念母亲的方式,每当虚弱难过时,就喝上一碗。
一碗下去,出了一身的汗,韵秋早就吩咐人备好了热水,服侍她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待到她再次出现时,又恢复了往日那种顾盼生辉的样子。
“元姐姐,你可是出来了。”小七几乎是蹦到她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快一个月不见,你还是那么好看。”
此时的一楼,留有数量不少的护卫,除了刘胜之外,还有一个老熟人——王猛。只是,元瑾汐不是看脸把他认出来的,而是看到他在用馒头擦盘子上的汤认出来的。
看到小七像只小狗一样围着元瑾汐钻,刘胜不由一拍额头,心里感叹这孩子没救了。
十六岁的人了,竟然什么都不懂。看来真就得等到他入洞房时,才能明白一些男女大防了吧?
不过古怪归古怪,小七那种纯真的样子却是被所有人喜欢,连韵秋都不曾去拦他。
元瑾汐也很喜欢这个纯真质朴的小七,总觉得在他面前可以很是放松,不必时刻端着温柔淑女大家闺秀的样子,哪怕孩子气一些都无所谓。
“我楼上有好吃的,等回头一样分你一半。”
小七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元姐姐你可要说话算话。”
“提起这个……”元瑾汐忽然想起一件事,“在平阳的时候,你把王爷给我的信,送到了卫叔那里,又将他给卫叔的信送到了我这儿。后来你到我这里取信,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过,说一定把我那封信要回来,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信呢?”
说完,她还调皮地冲小七伸出来手。
小七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角落,随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小块饴糖,“这个给你,我留了一路都没舍得吃。还有,你的零食我也不吃了。”
一众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众人也都有点好奇,齐宣给元瑾汐的信,送到了卫一手里,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顺着大家的目光,元瑾汐才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卫一,此时的他脸色有些憔悴,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去休息,而是独自坐在角落。
看到她走过来,卫一缓缓开口道:“回魂了?”
元瑾汐展颜一笑,“嗯,让卫叔担心了。”
卫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哼出一声,“我累了,休息去了。”
元瑾汐心里一暖,知道他是守在这里想亲眼看看自己,“多谢卫叔关心。”但是刚刚信的话题挑了起来,不由又有点心痒难耐,“卫叔,那封信……”
“时机未到,等到了,你自会知晓。”
行吧,元瑾汐一脸无奈,只能是继续等,等到卫一什么时候心情好,把信交出来。她才不信什么时机未到呢。
说起来,这种对未来抱有期待的感觉还挺好。
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她又在韵秋和小七的陪同下去探望重伤未愈的李二。
他被杨铭实打实的砍了一刀,非常凶险。这也就是他身体素质好,若是换成别人,怕是可能会当场毙命。
想到李二是因为保护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元瑾汐心里就很不好受。
“姑娘,”李二的脸色很白,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李二学艺不精,让姑娘受了惊吓,还望姑娘见谅.”
“不,”元瑾汐心里的内疚更甚,“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调配不当,让你独自面临杨铭,这才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姑娘如此年轻,”他顿了一下,似乎想积攒一些力气,“在那种情况之下,姑娘已经做到了最好。若是换成我,可能还不如姑娘。”
“你快别说话了,我是来看你的,结果你却安慰起我来了。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离了李二,她又在客栈的院子里转了转,本想去探望一下牢里的亲人,告诉他们齐宣到来的事实。但她醒来时就已经夕阳西下,如今更是到了掌灯时分,眼看着就要宵禁,别说去大牢,出门都不可能。
只能是明天再去看他们了,不过她相信,齐宣既然说了他已经全都知晓,就必会安排好他们。
小七看到元瑾汐又在那里低头沉思,以为她还在因为李二难过,就故意转移话题道:“看到那个头戴小帽的西域人没有,王爷说了,那是他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元瑾汐看了看那个服饰与中原人有明显的差别的人,又看了看他那个也就十六七岁的儿子,不明白这个礼物是什么意思。
但是等她再问时,小七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吊足了她的胃口。即便把沈怀瑜给她买的零食分了小七一半,也只得到一句,“他们可是王爷搜遍全城找来的。”
同一时间,怀安县衙公堂之上,齐宣看向那个坐在那里,不断地偷偷打着哈欠流着眼泪的城防统领宣玮,心里充满厌恶。
普通百姓或是出于无知,或是无法抵抗诱惑吸食福.寿.膏也就罢了,除了让人说一句愚不可及之外,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宣玮身为朝廷官员,身为掌管城防的巡防统领,竟然也吸食那种东西,就不只是愚不可及,更是该死。
“常县令。”齐宣喊了一声却并不继续说下去,而是直直地看着他。
常兴文被看得汗都下来了,在这之前,他还想着能升官发财,但现在看到宣玮的样子,他的半个身子都是凉的。
自己的手下有人吸食福.寿.膏,他竟然完全不知情!光这一点,就足以把他一撸到底。到时候他就是连县丞也当不上,只能是革了功名回家种地。
而且,宣玮身为巡防统领都敢吸,那他手下的兵丁呢?如果巡防统领和守城的兵丁都吸了那东西,一旦有贼人打来,那这一城的百姓还不是任人宰割?
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齐宣目不转睛地看这常兴文,他想知道这个县令在这件事里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是参与者,还是被蒙在鼓里的。不过看到他那种震惊多与愤怒的表情,倒像是个不知情的。
如果是知情的话,此时应该是恐惧多一些。
“常县令可知道福.寿.膏这种东西?”
“当,当然知晓,”常兴文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躬着身子答道:“据书上记载,此物极易成瘾,虽然吸之可止痛、令人有飘飘欲仙之感,但时间久了,会极大损伤身体,严重时令人形容枯槁,宛如恶鬼。”
“不错。”齐宣点头,“那你可知,一旦成瘾后,不吸会是什么症状。”
常兴文知道这下彻底完了,齐宣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他看了一眼仍旧坐在椅子上,竭力隐藏这一点的宣玮,恨恨地道:“成瘾后若是一段时间不吸,便会哈欠连天,鼻涕眼泪齐流,等时间再长一些,就会等到浑身如百蚁噬咬,痛苦万分。”
“前朝之所以亡国,就是因为此物。也因此,开国皇帝有训,若有敢沾染此物者,无论是贩卖还是吸食,皆杀无赦。”
“王爷……”宣玮扑通一声从座位上扑倒在地,“下,下官冤枉,下官只是……”说到这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哈欠,赶紧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和鼻涕,“下官只是昨天夜里没睡好,再加上最近贪凉,吃多了冰,害了热寒之症,并不是吸食福.寿.膏所致,还望大人明察。”
“明察?宣玮,你经得住我的查么?刚刚你也听到了,开国皇帝有令,但凡沾染者,无论是贩卖还是吸食,皆杀无赦。这件事你若坦白交待,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坚决不说,就别怪本王心狠。”
这话让宣玮浑身猛地一抖,但他还是咬牙说道:“王爷,下官的确只是生病了。”
“哼,不说是吧,好,来人,带桂耀祖。”
不多时,桂耀祖被带了上来,这个时候在场的大大小小官员,包括所有的衙役书吏等等,全都惊的站了起来。就连亲手把他送进去的常兴文,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