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信号还没有被天气影响到，祝繁点开地图，看到当地有个动物园，离她这儿只有两公里远。
动物园附近动物多，除了被驱赶的，一定有最开始躲起来变异的动物。
有可能被之前来过的小队清理过，但祝繁想去碰碰运气。
她没有将越野车拿出来，而是按照导航步行，沿路碰到两队同样来执行任务的军人。
他们不认识祝繁，将她当成了偷偷外出的人，于是上前拦住了她。
祝繁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穿防护服是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情，毕竟在当下这个还是末世初期的时候，敢单枪匹马直面异变兽的人并不多。
她再一次出示自己的证明，并拒绝了军人想要把防护服给她的提议，为了不再被当成乱跑的小姑娘，她等到人走远了，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进空间兑换了一套衣服。
她换好衣服后，才继续上路。
祝繁的速度很快，没过一刻就来到了动物园。
末世来临那天动物园似乎在弄什么活动，满地都是传单和食物的残骸。
大门没有关严，是那种陈旧带着铁锈的红色铁门，在风吹下摇摆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祝繁上前推开门，侧身走了进去。
安静，凄凉，又萧瑟。
这是祝繁的第一感觉。
在这里，越安静越不正常。
至少得有一些鸟虫的叫声，但这里静得很不寻常。
祝繁紧握小型激光枪，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探索，她的五识敏锐，许是因为常用泉水的原因，空气中的一点小小的声音都能感受到。
她绕着动物园外围看了一圈，没看到变异兽的影子，就继续往后围走去。
后围一般是大型动物的馆，她沿途经过狮子园和东北虎馆，都没有事情发生。
就当她要离开的时候，途径的换衣间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是人。
祝繁眼角闪过一丝锐利，不愿去避难所还试图躲在这个动物园里，最危险的地方，看起来目的不纯。
人有时候比灾难还可怕。
“谁！出来！”
她拿着枪指着试衣间的口，一步步逼近。
那里面的人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声越来越重，呼吸声急促，带着一丝哽咽。
“我数三二一，再不出来我开枪了！三、二……”
“别开枪！”一个少年的声音骤而响起，因为害怕甚至有些尖锐。“我出来！”
祝繁没有因为他的声音稚嫩而放松警惕，仍然举着枪对着试衣间的门。
那男孩缓慢地打开门，然后慢慢地探出身子，但那双带着恐惧的眼神完全展露在祝繁的眼前时，她神色一晃，仿佛看见了曾经熟悉的人。
那双眼睛，带着年幼还未逝去的稚气，多了恐慌，少了坚定，但那熟悉的眉眼，却将祝繁拉回了沉重的回忆里。
“求你，别杀我……我不是故意躲在这的，我妹妹不见了，我只是想去找她……”卞凌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发现，却没想到被发现地这么早。
他的妹妹不见了，在来看动物园的时候和他走失了。
被集中隔离时，警察告诉他一定会帮她找到妹妹，卞凌相信他们，但他怎么都联系不上妹妹。
他和妹妹都不是本地人，不识路，昨天看到变异兽攻击人后，他心里越来越惶恐，一刻都等不下去，害怕晚一步自己的妹妹就被变异兽攻击了。他在学校变异动物学学得很认真，几乎将所有变异动物的习性都背了下来，于是就趁着别人不注意偷跑到了这个动物园，刚在门口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祝繁，身穿防护服一定是军人在找人，他立刻就以为是来找他的，情急之下躲到了这里。
没有想到就在那军人要离开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试衣间里突出的铁块，疼痛快过理智，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然而，那军人拿着枪指着他看了半晌，问了他一句话。
那句话，干涩，带着让他无法理解的喜悦和感情。
“你今年几岁了？”
卞凌下意识回道：“刚满十六岁。”
祝繁看着眼前的少年，十六岁…
是他。
那个在十七岁因为救她而死去的军人。
即使过了好几世，她依旧忘不了那双在迷彩下灼灼闪耀的眼睛，带着对未来的向往，对生的希望。
“你的代……你的名字是什么？”祝繁下意识要问他代号，却想起了他现在还没有参加末世的敢死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卞凌。”祝繁这一世因为勤加锻炼，这一世的身高比前几世都高了不少，在防护服里看起来比卞凌高了小半个头，加上拿着枪，语气强势，虽然在防护服下看不清模样，但天然对军人的崇敬和处境弱小让他有问必答。
“请您不要带我回去，我只是想去找我的妹妹……”卞凌恳求道，他将妹妹带出来却让她失踪了，如果找不到她……他会恨死自己的。
“你的妹妹在这里失踪了？”祝繁想了一下对当地居民的安排，冷静分析道：“你先别担心，她可能被带到另一个避难所了。”
卞凌摇摇头，他知道这只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就算妹妹的手机坏了，她也应该可以找到别人来联系他，没有消息……
想到最有可能的可能，少年脸色一白。
救人和杀变异兽都是祝繁的任务，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少年算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将身上的防护服脱了下来，递给卞凌。
“穿上，我带你去找你妹妹。”
等那厚重的防护服脱下后，卞凌一愣，他没想到这个气势强劲的军人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他看着祝繁递过来的衣服，连连摆手：“不行！异变兽很危险！”
“知道很危险你还跑出来，如果你不穿上它，我现在就带你回避难所。”祝繁冷酷地威胁道。
即使是面对昔日旧人，原则还是最重要的，而且，没了防护服保护，遇到变异兽，卞凌别说找妹妹了，能活下来都是个事。
卞凌的理智在找妹妹这件事上占了上风，他只能愧疚不安地接过那套防护服。
“别愁着张脸了，我没打算带你直接去找，和我一起回基地。”
看到少年开口想说什么，祝繁又补道：“我说了会帮你找到，就一定会带你找到的。”
“我要回去补充装备。”
卞凌咽下了口中的话，虽然这个女孩看起来年幼，但说话举手间莫名有股气势叫人不得不听从与信任她。
祝繁却是看了看天，那天开始积蓄乌云，也不知何时会落下第一滴毒药。
她可不想，让救命恩人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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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受伤
她等着卞凌换上那套防护服。
防护服厚重且穿戴复杂, 少年的动作很笨拙，或许是怕祝繁等不及了，又或是想抓紧时间找妹妹, 他急得满脸通红。
“别急。”祝繁见此无奈出声，告诉了他一些技巧后, 分出神来注意四周。
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太过寂静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 祝繁还想着再多探索会, 但现在多了个卞凌, 祝繁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去做了。
惶恐会影响一个人的行动和思考能力，尤其是在双人行动中, 无论多么缜密的计划，配合不默契的队伍百分之八十都会失败。鉴于卞凌刚刚被她吓得不轻，祝繁没有告诉他这个地方的异常。
“你在这呆多久了？”她随口一问, 不过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半天。”
“你倒是胆子挺肥的，敢跑到这里来。”
卞凌有些委屈地别了别嘴, 在这个情况下这句话显然不那么好听，但他并不感到厌烦，反而有些羞愧。
谁叫他理亏。
在祝繁的提示下，卞凌终于将防护服穿好, 他不好意思地喊了声背对着他的祝繁。
祝繁收回视线, 确认了一下卞凌穿好了，点了点头。
“你走在前面。”她将手里的小型激光枪交给卞凌, 示意他先走。
卞凌已经将她当成了领导者，祝繁说什么他做什么，乖巧地抬脚先走，然而还没走过祝繁面前, 就被女孩一把推开。
力气大到隔着厚厚的防护服，卞凌都觉得肋骨生疼，“唔。”他闷哼一声，不太明白祝繁为何突然发难。
艰难地直起身子来的他就看见祝繁身手敏捷地往旁边一躲，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激光枪对准突然冲上来的变异兽开了一枪，但没有打死对方，只是击中了它的肚子。
暴怒的叫声响彻寂静的动物园，而后零零散散地有几声回应。
是变异兽！还不止一只。随着那只受伤的猴子尖叫出声，更多的变异兽冒出来攻击祝繁和卞凌。
它们身子娇小又敏捷，祝繁的枪都快不过它们跳跃的身影，一时不查，脖子处和肩膀处就被刮到了几爪，鲜血顿时直流，染红了肩头。
若不是她躲得快，那爪子就能让她命丧当场。
卞凌还好，有防护服的保护，基本没受什么伤，但试图攻击他的变异兽并不少，压在他的身上，挠破防护服只是时间的问题。
祝繁大喊：“开枪！”
卞凌后知后觉地抬起手，对着胸前的变异兽开了一枪，鲜血喷洒在他的防护服上，变异兽一瞬间跳开，又试图冲上来攻击他。
卞凌这回冷静多了，他也开始攻击起变异兽，虽然枪法不准，却能起到阻挡作用，限制了变异兽想要靠近的动作。
“进试衣间！”祝繁看到大开的门，一边闪躲着变异兽的攻击，一边指挥卞凌道。
她开枪杀死了卞凌前的几只变异兽，给他清出了一条道路。
等到卞凌进了试衣间，祝繁也反身回到了试衣间里，紧紧地压住木门。这间狭窄的试衣间进了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两个人靠得有些近，卞凌几乎是被祝繁拥在怀里，但祝繁已经顾不得男女之别，或者说在她眼里，灾难面前本就不分男女。
铁锈味萦绕在卞凌的鼻尖，祝繁身上几乎都是血。
他不合时宜地又晃了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