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名为:休妻,男子若想休妻,便涉及到了云安口中所言的七出之条在云安所谓的七出中,有一大半都是不平等条约,但在这个时代,女子若犯了七出,夫家就有权力休妻。
同样都是结束一段婚姻,和离和休妻最大的区别就是:和离后,女子可以保留男方给的聘礼,休妻的话聘礼要退回,而且被休以后的女子很难再嫁。
林不羡勾起嘴角,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若是想休我,按照律例你要把聘礼退给我,包括母亲在敬茶那天给你封的红包也要算上,你还剩下多少?
云安面上一赧,揉了揉鼻子,讪笑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才没有说要休了你,只是担心旁人说你善妒,坏了你的名声。开玩笑,林不羡母亲给的银子云安自己花了一点儿,剩下的都搭到李元这个销金窟上去了,还没够用呢!
只要林府能平安过度,我的这点名声又算的了什么呢?再说,早在我踏出府门,抛头露面那一日起,我的名声就荡然无存了,如今林不羡注视着云安的眸子,继续说道:也就只有你,还会把我当成大家闺秀一样顾及着,哪怕是在父亲母亲的心目中我也是一个有瑕疵的女子了。这几年,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对我都存着诸多迁就,不过是心中有愧,他们始终觉得是他们膝下无儿,才不得已将我推出深闺,败了女儿家的名声。
云安叹了一声,万千话语终无言。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林不羡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很可惜,如果她生在蓝星,一定会有一番作为,而且生活也要比现在丰富多彩的多了。
只是,这些话在云安看来并无意义,林不羡属于这里,自己也不可能带她离开,说一些奇奇怪怪,对方理解不了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林不羡见云安不语,说道:天色不早了,快去吧。
嗯。云安慢吞吞地起了身,又说道:那我去啦?
对了。
嗯?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弄那么大的排场了。林不羡说。
我知道了。
云安出了府门,牵着马走出林府一箭之地,跨上马背直往猫儿胡同去了,见了李元。
李元面色不善,显然带着几分怒意,却又不好发作。
云安佯装无事,拉着李元向外走:陪我出去一趟。
二人来到街上,行至僻静之地,李元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云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日纤纤姑娘的确是去林府了,不过我昨夜太累,回府去跪了一上午的祠堂,回房就直接睡了,纤纤姑娘来的时候我正在睡觉,是我家娘子亲自接待的。
听到是林不羡亲自接待,李元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歉意地说道:对不住,这件事牵连你了。不过我今日在客栈用饭的时候,客人们都在议论,昨夜竞拍花魁的事情,还有人说纤纤去林府寻你了,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匆匆赶回来,纤纤又不在,问起家丁,也是一问三不知,所以我才李元站直身体,对云安行了一礼,说道:适才失礼,给云兄道歉了,还望云兄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你也是关心则乱。不过我家娘子听说了纤纤姑娘的事情以后,看在你的面子上,将林府的一座别院赠给了纤纤姑娘作为府邸,她已经搬过去了,宅子里伺候的都是些丫鬟,护院和家丁都在外院巡视,没有命令不能擅闯,空谷兄尽管放心。
真的?李元有些不敢相信。
我家娘子亲自和我说的,还能有假吗?
这四妹妹的恩情,我李元铭记于心,他日若有空,我做东宴请答谢你们夫妇。
这个不忙,来日方长,等以后你飞黄腾达了再好好答谢我家娘子吧,希望你到时候别忘了她就好。
绝对不会,我与云兄患难相交,怎能轻弃?
云安想了想又对李元说:空谷,有些事我得和你说说,赵金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呢?你也是亲眼见证的,应该知道流言蜚语有多伤人,你今后定是要在官场上行走的人,防微杜渐总是好的。应该知道,坊间流言不过是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不能信的。
李元面露愧疚,虚心说道:云兄教训的是,今后我会更谨慎些的。
好了,不说这些,你陪我去办点事。
好。
云安先让李元带她去买了一处清净的宅子,点了现银当场到官府签字画押,宅子就归了云安了。
李元问云安:你怎么突然置办起外宅来了?是不是想通了,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
什么后路?云安疑惑了。
李元啧了一声,伏在云安的身边低声道: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脱商籍入农籍啊,字你已经认识的差不多了,凭你的悟性和才华,只要肯用心,三五年之内必能博得功名等到那个时候,你若是对林四妹妹还有情,再明媒正娶也未为不可啊。
云安白了李元一眼,她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个时代的一些固有观念,不是轻易就能扭转的,她也不想和李元掰扯,答道:我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的,我也不觉得我需要什么后路,这个宅子自有妙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之后,云安带着李元来到了烟花巷,云安告诉李元她打算将这条街上,有些才情,学问的花魁挑几名赎回去放到宅子里,问李元有没有推荐。
李元当即傻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云安坚持,李元便将规劝的话咽了回去,并保证道:你放心,此事我会为你保密的。
云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元看云安的眼神却变了,今天李元在客栈吃饭的时候,就听邻桌的客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听说林府的赘婿是个吃不饱的主儿,林四小姐美则美矣,可惜没什么情趣,夜里头和一根木头似的。
这不二人成亲才多久呢,林府的赘婿就迫不及待地养了外宅了。
起初听到这话,李元只是暗笑一声,并不当真。
可眼下,他亲自陪着云安置办了外宅,又听云安要挑好几位花魁,替她们赎身,顿时觉得有时候,流言这东西也并非全无道理。
这次,没有了昨夜竞价大会的排场,倒是省了不少时间,在李元的推荐下,云安一共走了七八家青楼,最后从里面赎出了五位姑娘,其中四位是才貌双全的花魁,一位是其貌不扬的丫鬟,是伺候在某一位花魁身边的,不过云安并没有看上那位花魁,反而花了一百两买走了花魁身边的丫鬟。
云安将五人的卖身契贴身收好,几位花魁谁都没想到除了自己,云安居然还赎买了别人,五人挤在一辆马车中,沉默共处,谁也不知道之后的命运如何。
她们中虽然有四位是风光一时的花魁,可一朝入了贱籍,生死便都由一张薄薄的纸来决定,即便有再多悲哀,也无济于事。
云安并没有让她们担忧太久,到了宅子以后,云安便将五人分别安置到了房间内,并告诉她们先委屈一夜,明日一早,就会有专门的丫鬟和家丁来照顾她们的饮食起居。
办完这些事情,云安算是基本完成了小林府计划的准备阶段,心中的一颗大石落了地。
云安又告诉了李元玉纤纤的住址,叮嘱李元想要见人要提前递上拜帖,不得作出任何逾越之举,其他的事情她不会干涉。
与李元辞别,云安骑马回了林府。
回到卧房,林不羡还在等着云安。
还没睡啊?云安问。
嗯,事情进展如何?
喏,给你。云安将六张卖身契,连同玉纤纤的一同交给林不羡,说道:这是她们的卖身契,你收好。
林不羡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问道:为什么选她们?
云安坐到林不羡对面,答道:五位花魁,一位其貌不扬的丫鬟,这五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家中已经什么人了。要么是为了安排双亲后事自愿入了青楼,要么是被人牙子拐卖,卖到了青楼。从道理上来说,相对安全一些,免去了日后被亲情所左右。
那你为什么选了一个丫鬟,此人可有过人之处?
云安解释道:其实我本来就不想要太漂亮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太显眼,很容易引人注意,不过时间紧迫,也容不得我挑挑拣拣,至少这五位花魁都能断文识字,而且平日里接触过诸多达官贵人,眼界是有的。至于我为什么为选择她云安指了指那名丫鬟的卖身契,说道:她其实也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小姐,读过书,还写了一手好字,论起能力来未必比花魁差,只是没有生出一副好皮囊才做了丫鬟。况且这位姑娘的个子是几位姑娘里最高挑的,肩膀略宽,眉宇间带着一股男子气,今后还要委派她们许多事情,总要有个男子撑门面才好,所以
林不羡明白了,云安这是想故技重施,再找一个女扮男装的出来,她不禁在云安的胸口扫了一眼,却并不认为能有人比云安扮男子扮的更像,光是云安举手投足间那不拘小节的洒脱之感,就是一般女子难以模仿的。
云安喝了口水,问道:说说你吧,这么晚了你连外衣都没有脱,肯定是有要紧事要和我说,怎么了?
林不羡想了想答道:今天午后,钟萧廷来了。
又来?做什么?
无非是听到了些市井流言,到府中探听虚实罢了。
云安面露不屑,说道:我看是献殷勤吧?我不在家,他没有为难你吧?
林不羡摇了摇头,答道:你不在,我自然不会露面见他的,称病推过去了,他命人传话来说:他从京城带了些上好的药材回来,明日差人送过来给我。是父亲出面招待的,之后我与父亲谈了一会儿,他说
云安不觉坐直了身体,有些紧张地问道:你爹说什么?
父亲说,虽然不知道你的计划,既然此事我已经同意,他便不追究了。不过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想必整个洛城都传遍了,林府也并非铁桶一块,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
什么?
林不羡看了看云安,继续说道:我们可能要分房睡一段日子,至少也要做做样子给旁人看,你今夜又赎了几人,我总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便我能忍,父亲和母亲那边也不会置之不理。之前我也在想要如何在你我之间制造一些矛盾来给外人看,我觉得这样也好,你看呢?
云安的心中没由来地失落了一阵,却仍点头说道:也好,就这样吧。
那厢房已经为你打扫出来了,你今夜就搬过去吧。
哦。
我送你。
好。
林不羡将云安送到了厢房,临走前对云安说:她每夜都会到书房去,那里是林府的禁地,被监视的可能不大。如果云安最近这几天要找她,可以到书房去。
林不羡离开后,云安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厢房里的这张床规格和林不羡卧房里的那张床几乎是一样的,从前不觉得怎样,今夜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这张床也好像空旷了起来。
云安暗道: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从自己十三岁那年亲姐姐出嫁,云安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这么多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的,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这不过才和林不羡同居多久呢?刚一分开自己居然就不习惯了。
云安又打开了隐藏在左眼中的摄像头,打开了里面自带的定位系统,视线中出现了一张三维地图,上面闪烁着一个红色的光点,定位器正在工作着。
云安看了看右下角的倒计时,已过去了六分之一的时间。
刚到这个时空那会儿,云安几乎时刻开着摄像头,每隔几天就要看一看定位器有没有好好工作,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还有多久。
自从进了林府,如非特殊场合,云安几乎想不起来使用摄像头,记得不久前云安还睡在洛城某颗树干上,感慨三年的时间太长。
怎么好像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就过去了这么多呢?
云安发出一声叹息,开启了录像功能,枕着胳膊说道:我叫云安,来自蓝星,是蓝星历史上首位时空穿梭志愿者,这里是某个不知名的星球的古代,我在这里的身份之前的视频中已经介绍过了。最近我做了一件违背实验室规定的事情,我可能插手干涉了这个星球原有的运行轨迹,我想帮助这个时代的首富一族,脱离原本凄惨的命运。我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影响,希望这个时空的改变不会对蓝星的未来造成影响,我违背了实验室的规定和李教授的嘱托,或许是他们看走眼,选错人了,我根本就不具备一颗泥土的心,铁石般的心肠。但我时常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按照实验室的理论,未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注定的,那么此次时空穿梭出现了问题,我在那么多时空门中选择了那一扇门,是不是也是注定的?那么,我是否属于这个时空的一部分?我所做的一些,是否也是注定的呢?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想不明白。沉默良久,云安再次开口,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我想表达的是,我不后悔。
说完这句话,云安的心头一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随后,她又进行了一系列操作,将刚才录的这段视频删除,并彻底粉碎。
感慨是难免的,在这里她又无处抒发,这也算是一种排解,但云安并不是傻子,她知道只要自己能回到蓝星,自己所拍下的视频都会被列为研究资料,她可不想留下什么切实的罪证。
不过,这场时空旅行是民间行为,而且目前蓝星的法律也并未涵盖到这一块,退一万步讲:即使视频能恢复,自己也不会怎么样,但还是删掉好一些。
第二天,云安命人拿来笔墨纸砚,亲自出了一套卷纸,卷子里涵盖了诗词歌赋,对联,策论,还有鸡兔同笼的数学问题,写完后云安又嫌自己的字丑,拿着卷子去找林不羡,请对方帮忙誊写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