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丞远放开身旁的人,从池中起身,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顺手捡过地上的浴巾往月要间一裹,语气很差。
你有事吗?
呵,没事就不能来看哥哥吗?三哥这样一讲我真伤心,听说三哥带来个漂亮的人,我来瞅一眼就走,噢,刚才不小心撞到了花瓶,吓到了?
这淡然随意的语气,一点都看不到歉意。
宁丞远眉头越皱越紧,走到殷翡面前,微微低头,一字一顿:阿翡,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有话就讲,有屁就放!
面戴笑容的殷翡一下收敛,换上面无表情,眼里淬着冷意:三哥不能怪阿翡,这件事你做得不地道,你强要他的?你以前不做这种事。
宁丞远听到这话,偏了下头,视线扫到也跟着上池的人。
裴珂已经拿起浴巾,刚遮好下半身,脚还踩在最低一阶的台阶上,没在半透明的水里,看上去很吸引人。
他发丝末端微氵显,微微垂在眼帘上,一张脸被温泉蒸汽熏得有些微微发纟工,身上还带着前一天的痕迹。
就见裴珂听到话语停止,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眼神有些不解和惊讶地看着他们,同时手快速地折着浴巾,仔细裹好,彻底跨上岸。
宁丞远起初还沉浸对这副身体的放肆打量中,意识到这一副画面也会被另一人看到,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地冒出来。
就听他看向裴珂问道。
那个人是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裴珂:???
来晚啦!感谢闲晏、秘色瓷咸鱼干的地雷!
第三十七章
当响起花瓶碎裂声的时候,裴珂扭头看到站在那里的人,有些无法控制地想扶额。
从他跟宁丞远睡过后,就一直在想,如果殷翡知道他们的关系会爆发怎样的脾气,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亲眼目睹做*。
要知道,听说到噩耗是一回事,直接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后者的愤怒会来得更加激烈,让人连思考冷静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上前面对,肯定会与作出不合适的举动,与往日的自己稍许不同。
见宁丞远上岸,裴珂只能缓缓跟上,他回忆刚才的对话,自己应该没有讲什么不该提的。
公共场合是他极其厌恶的,这让他想起曾经被围观的记忆。
所以床第间的事上,他平日能百依百顺,今日却生出抵抗,极力拒绝。
只怕殷翡听到后产生了什么误会。
那个人是殷翡吗?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满含着压抑的怒火。
裴珂对上投来的视线,有一刹那没回过神来,宁丞远这句话是问的哪一出?对方应该不知道他跟殷翡有交际。
紧接着,裴珂像是从记忆长河中捡到一两颗点星,殷翡的态度摆明他不想让宁丞远继续这种行为,所以出手阻止,这一阻止恐怕宁丞远心底会生出什么想法,认定他们关系非比寻常。
自己的确以前讲过玩笑话,说被人欺骗过,从此心便再也不送出去。
那这下误会更无法解除了。
想到这里裴珂缓慢地摇了下头:伤害我的不是他。
这是真话。
伤害他的是宁丞远本人,那些欺骗,伤在心上比身上遭受到的,更加痛彻绝望。
室内再次听到殷翡的发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但裴珂熟悉对方,笑音越开朗就越让人毛骨悚然。
你也知道他被伤害过呀,还以为三哥不知道呢,裴珂你殷翡往裴珂的方向跨出一步,马上就被攥紧衣领向上一抬。
他没有宁丞远高,因此被拽得身体比往日高一分,脚下只能配合地踮起。
就见宁丞远抬眉微扬下巴,缓慢道:惯作这种事的你没资格教训我,注意你的分寸,四弟。
最后那两字中间顿开,咬得极重,仿佛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殷翡眼里像流动着光,笑容戴上女眉意,眼尾收敛起,显得眼睛更加狭长。
他一指一指把攥紧自己的手掰开:想带他去公共场合做的不是我,我从来没做过不尊重他的举动,你呢?
殷翡像是捕捉到宁丞远眼中透露的信息,身体稳踏在地上后,进一步催问:他没同意对吧?他根本不喜欢你对面?从你们第一次到现在,都是你在强迫他对吗?
他见宁丞远不语,自己双手将衣领用力一扯,让它变得整齐,随即对远处上岸的裴珂伸出手:裴珂,过来。
裴珂站定身体,没有动,迟疑地将目光投在宁丞远身上,表示由不得自己下判断。
一方面是,他不想跟殷翡离开,因为会面对无休止的盘问,对方比宁丞远并不好到哪里,再者,猎物被抢走,等猎物回到自己手上,那份曾经的珍惜就不存在了。
而且,殷翡喊他过去的语气,其实跟喊条狗差不了多少。
不等他做出什么回应,宁丞远再次握住殷翡伸出招揽的手腕,微微用力,一寸寸把那只胳膊放回他身边,然后跨过一步,挡住他跟裴珂中间,用身体隔离了视线。
他是我的人,殷翡,称呼变了,而且喊得咬牙切齿,宁丞远挑眉,你闯进来,我不计较,现在马上在我面前消失,不要动我任何东西,否则别怪我翻脸。
这话说得很重。
即便是结拜兄弟,动了别人的蛋糕,也要做好被报复的心理准备,翻脸这个词已经很温和了。
殷翡瞳孔缩了缩,保持半笑不笑的姿势:你的人?你的东西?碰都不让碰?为一个外人,要跟我翻脸?三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问完最后一句,他用力甩掉被握住的手腕,连着点头,仿佛看清了宁丞远的态度,倒退一步道。
好。
他继续倒退,这次扬起声调。
好!
说着再没看裴珂一眼,转身就走。
打碎的花瓶残骸挡住他的去路,被他一脚踢飞,撞在屏风立脚上,再次碎裂。
裴珂身体跟着一抖,闭紧双眼垂下头,用口长叹一声。
他对爆发脾气的殷翡还是有些恐惧,对于陷入僵局的两兄弟也很头痛,但这个结果,总好过两个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
他想到上一世的情况,身体微微颤抖,刚才听殷翡话里的意思,之前宁丞远的人他随意动对方也不会生气,而眼下在自己身上有了特殊。
宁丞远不愿让殷翡碰他,表现出一股独占谷欠。
可能跟殷翡这毫不尊重闯进来也有关系,站在宁丞远的角度看,自己四弟的火气有些没由来的,往日明明会来事的性格,非要把局面搞得难看。
裴珂原地蹲下,双臂搂紧自己的膝盖,头抵在上面,耳边传来殷翡离开时甩开横推门的声音。
那木门被猛地一推,撞在消音垫上,仍然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便有脚步声向着他走来。
等它抵达面前,裴珂保持这个姿势仰起头,眼神迷离。
还做吗?
以他对宁丞远的了解,男人肯定没有任何兴趣了。
果然男人俯视着他,没有出声,被浴巾裹着的地方,也没有丝毫起来的趋势。
裴珂见此将头重新趴下,抵住额头,全身蜷缩的模样,像一只犯错受委屈的小狗。
事实上,也确实每次殷翡一生气,就会罚他找个角落蹲着挨鞭。
臂弯被温热的手掌握住,紧接着裴珂便被整个人拎起来,然后带着往温泉池走去。
他脚下踉跄着跟上宁丞远,但入池太快,踩上台阶的脚一打滑,摔在池里。
月要间被揽过,他从池底被捞起来,裴珂边咳嗽边用口呼吸着,被男人扶着抵在壁池。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刚才裹得浴巾也在这一番动作后,飘在了水面上,浮浮沉沉。
水很温暖,让整个人身体放松,也不再蜷缩在一起,裴珂放松双月退,任自己舒展开,随后抬眼看着眼前双臂撑在他双耳旁的男人。
讲清楚。宁丞远嗓音很低,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以往男人伪装冷漠,但面具后,私底下也会跟裴珂讲不少话,而这一次虽然开口简短,却让裴珂感觉到对方情绪即将在爆发的边缘。
裴珂不打算触碰他的逆鳞,老实交代。
以前偶然遇见,他帮了我,我欠他人情
话讲到一半就被单手捏住脖颈,被迫仰头。
我说,让你讲清楚。
裴珂吞咽一下,感觉自己的命脉似乎都被捏住,他这次选择讲清。
我自杀遇到他,他救下我送医,我欠他医药费,后来攒齐钱还清债务了,但他想跟我做朋友,经常约我出去,没有了,没有什么关系,真的,你相信我。
桎梏被放开,裴珂握住自己的脖颈,垂下头。
这一垂,就抵在对方的月匈前。
裴珂继续安抚:我能感觉到他的意思,但我没有,他很尊重我,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能不要把因他产生的气撒在我身上吗?
这话音一落,对方的手就穿过他氵显漉漉的发丝,象征性按揉一下。
拉黑他。
好,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告诉我,我去做。
唇角落下不知是奖励还是安慰的口勿,刚才不爽的男人力道很重,不管是唇还是手。
裴珂,控制你跟所有男人的距离。
裴珂任他口勿着,手指扶住他的肩膀:我不喜欢发生这种关系,不管是谁,一定要选择的话,我不想搅进更复杂的关系里,一个你就足以轻点
该喊我什么?
宁啊,裴珂被掐了一下,吃痛立刻改声,丞远,丞远。
果然他猜得没错,男人只亲日尼一会儿,在他柔车欠的态度下被哄得脾气散去,转而带着他去吃东西,看模样已经将莫名其妙来闹腾一番的殷翡忘在脑后。
有可能是认为结义兄弟情深,这种小插曲无伤大雅,作为被搅局的一方,更不急于先低头解释,所以作冷处理。
裴珂兴致缺缺,日料再精致也吃得很少,最后被男人弓虽逼着投喂了一些。
为应付眼前男人,他虽对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担忧,却也无法再仔细回想,只能暂且搁置。
*
秦衍开车从慢吧往家走的时候,就见到群聊里发生了一点小事故。
建群的殷翡把宁丞远给踢出去了。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这俩家伙发生什么了?
再恼火也不至于搞成这样,等回头再加群多尴尬,这在秦衍心中是小家子气的女生才爱干的事。
他发动车辆,戴好蓝牙耳机,拨通殷翡的电话,眼神漫不经心地观察路况。
刚接听秦衍就抛出疑问:你怎么回事?
呵,什么叫我怎么回事?只要发生矛盾你觉得是因为我,是吗?
这话怼得秦衍立刻住嘴,打着方向盘变道,换了个话题:喝酒了?
没醉!你放心,醉了接你电话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秦衍心中认同,喝醉的殷翡只会笑,笑得没心没肺,就像天塌下来都跟他没有关系,世间一切事物也都置身事外。
行了,明天我找时间把丞远拉回来。秦衍打了个招呼,殷翡肯定不会低头,只能他来协调,但想到四弟的性格,这事不先告知一声,没准到时候又得闹脾气。
哥别怪我,你敢拉我就敢踢,他今天狠话都放出来了,说我要敢动他的人,就别怪他翻脸。呵,为个男人,还他妈是我先看上他半路截胡的男人!殷翡拔高音调,他凭什么?你知道吗?连看一眼都他妈给我挡住,艹!他米青虫上脑了吧,真当什么宝贝了,我他妈还什么都做呢!
殷翡可找着机会破口大骂,憋在心里的气吐了个干净。
我连碰都没碰的人,他今天要带到公共浴池颠龙倒凤?!我艹,早知道先下手为强,也不至于连个嘴都没亲到!
秦衍听到这里,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下,眉头轻皱。
让殷翡没舍得下手的人,是上次那一个吧
怎么那人会到三弟身边呢?
红灯下,男人将车刹住,落下了车窗感受到外面吹来的冷风,头脑清醒了些。
那边殷翡骂完,放出一句让他别管他俩之间的事,然后摔上了电话。
秦衍看着倒计时的数字,骨节分明的修长四指翘了翘放松。
如果只是抢男人的事,他不会管,但现在,这件事似乎已经不再单纯。
秦衍想起那次海边青年露出的另一面,即便那风忄青只存在了一瞬就被海风吹散,但也足够让人警醒。
人还真是不能看表面呢,似乎需要他管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句话带着忄生别歧视和刻板印象,是秦衍自己想的,不代表作者意图呀!该拉黑时就拉黑,不要手软!跟二傻子就不该废话!!!
更新来晚啦,算昨天的。
第三十八章
被找回陆家后的第四天,裴珂就从学校宿舍搬进了那套高层公寓中,但那里即便装修得奢侈,面积也只有百多平,到底入不进宁丞远的眼,所以他次都未来过。
需要人了,就接裴珂去明岚,等切结束,想留就住下,不想留就差人送他回来。
期末的考试除个别专业还有两场外,其余全部结束,校园也开始清空,裴珂搬家时顺便让派来的人去方南那里将东西取了回来。
至此他想,自己也许再也不会跟方南有交集。
谁知这晚刚从明岚坐车出来,就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裴珂等车拐过道弯,出声让司机停车,辨认出的确是方南,随即扯了个理由:我想自己回去,不用送了。
可宁总说
他那里我去说,是我不让送的,想吹风,散会儿步。
现在才晚上十点半,时间并不算太晚,还是能打上车的。
说完裴珂就打开后车门,跨下条腿去:别让我发现车在跟着,否则我让宁总开除你们。
他讲完甩上车门,双手插进过膝的毛呢长外套中,步步往路边那个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