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来一盆水,用湿毛巾慢慢的擦拭掉梁景阳脸上的血迹。
擦拭到半,她开慢慢的,轻柔的开口:“我今年已经二十,你不过十七。我比你年长三岁,他们说我是老女人,倒也没错。你因着这个事情就对人动手,着实是过于冲动了。”
这话梁景阳不喜欢听。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又被苏宁悠一手摁着趴到床榻上。
“苏宁悠,你这个女人也只知道对我凶。我说你老,你恨不得将我吃了。旁人说你老,你怂得跟一只兔子。你怎么那么没有出息呢?”
想着那些人嚣张的嘲讽苏宁悠老牛吃嫩草,梁景阳心里边就不高兴。
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依旧将那人打一顿。
苏宁悠:“你话最多。”
说着,苏宁悠指尖稍微一用力,梁景阳便疼得忍不住嗷嗷叫起来。
“苏宁悠,你轻点。怎么动不动就摁我伤口?除了知道摁我的伤口,你还会做些什么?”
趴在床榻上,梁景阳疼得额头上边的青筋都跟着凸出来了。
苏宁悠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倒是轻了许多。
之后她同梁景阳说,他先动手打的宰相的儿子,便是与宰相府有了矛盾。
日后梁府想要过上安生的日子,就得看梁景阳的表现了。
梁景阳听苏宁悠的这个意思 ,是想要他去跟那个庶子道歉,说什么都不愿意。
“我不会跟那个人道歉,要道歉,也应该是他来跟我道歉才是。你瞧瞧的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梁景阳万般后悔自己出门不多带一些侍从。
苏宁悠已经不生气了,她一边给梁景阳上药,一边说:“爹在朝中任职二品官员,宰相的身份比爹高出一个等级。若是与宰相府发生了矛盾,爹在朝堂上的位置如何,你应该能想到。”
“宰相指定也是知晓自己的儿子做得不对,若非如此,只怕现在就带人上门来问罪了。”
“你动手在先,终究是你的不对。虽然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旁人都不看这些,他们只看谁先动的手。”
第23章 苏宁悠呀苏宁悠
说到底,是要给对方一个面子。
苏宁悠的一番话,梁景阳听进去了,但是心里边依旧是不服气的。
趴在床榻上边的他,闷闷的,明显是不高兴。
苏宁悠给他上好了药,然后就将东西收拾好。
梁景阳除了脸上有一些伤之外,身上倒是没有多少伤。
“我可以去给他道歉,但是,以后谁若是惹了我,我还是会动手。”
苏宁悠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摇摇头。
梁景阳能作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为难他了。
这个年代,到底是官高一级能够压死个人。
先保住梁府再说吧。
苏宁悠找来好些纱布,将梁景阳身上有伤口的、没伤口的地方都缠绕了一大圈。
梁景阳见苏宁悠这般,一脸苦恼的问:“苏宁悠,你这是做什么?我身上的伤,不至于要包纱布。”
又不是鞭伤刀伤,苏宁悠包着一个纱布,太碍眼了。
苏宁悠不说话,之后又用红色的胭脂在那些白色的布条上边画了画,画到看起来是从纱布里边渗透出来的血迹,这才停下来。
“要是不装得严重些,那宰相府的人能解气?”
梁景阳不说话了。
他低着脑袋看着苏宁悠离他很近的小脸,下意识的就吞咽一口唾液。
苏宁悠的皮肤好到了极致,离这么近,梁景阳都找不到一丝丝毛孔。
瞧着瞧着,梁景阳的视线下意识的转移到苏宁悠的唇瓣上。
那唇瓣,小巧精致,滋润嫣红,不染任何唇脂,依旧嫣红夺目。
梁景阳有些口干舌燥,心跳貌似也比平日里边快上许多。
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对苏宁悠说:“要不,咱们和平共处吧,别一天到晚的闹来闹去了好吗?”
每一天,都与苏宁悠斗嘴争持,每一天都被苏宁悠气到心疼,一次也没有在苏宁悠这里讨得了好的梁景阳认为,继续跟苏宁悠这么斗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死在苏宁悠的这一张嘴巴下边。
这个女人不仅心毒,嘴巴更加毒。
苏宁悠啪的一下,将手上的胭脂盒扔桌子上边,朝梁景阳翻了一个白眼,然后道:“你要是不来惹我,我愿意跟你斗?”
“若不是娘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现在还能躺在这里说话?我早把你扔到外边去了。”
梁景阳识趣的闭上嘴巴。
这一次打人,给梁家惹出祸事,确实是他的不对。
梁景阳大概已经摸清了苏宁悠的性子了,知晓自己骂不过她只能服软:“行行行,都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话,让你生气了。”
“咱们日日这么争着,也不是个办法。我投降,以后不随意找你麻烦了,咱们和平相处好不好?”
吃了太多亏,梁景阳学乖了的。
苏宁悠两手抱着胸,居高临下的看梁景阳好一会儿,说:“好,和平相处也行,你每日背诵三本书,再把字练好来,明年去参加科考。”
科考……
梁景阳瞬间就炸了:“苏宁悠,你怕不是有毛病?你当科举是这么好考的?别人考了几十年,也未必能中举,我才看书多久?你明年让我的参加科考,是不是想看我丢人?”
刚刚安分没半刻钟,梁景阳便又开始同苏宁悠叫嚣起来了。
这般没大没小的,与那些没断奶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苏宁悠悠悠的扫一眼梁景阳,那眼神里边的意思带着淡淡的威胁,梁景阳想到什么,身上的气焰瞬间就软了。
“那个啥……我就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嗓音。苏宁悠啊,咱们好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最了解我的,我有几分能耐,你应该也清楚,明年去参加科考,指定是自取其辱。”
苏宁悠说:“考不考得上无所谓,你去参加考试就行了。”
说罢,就转身走了出去,再次回来的时候,苏宁悠的身后跟着两个家丁。
那两个家丁将梁景阳扶起来,带着他往外边走去。
梁景阳被两人搀扶着,顾不上那些科考之事了,开口就问苏宁悠要带他去哪里。
苏宁悠说去宰相府,梁景阳一下子便安静了。
他这个模样,瞧着实在是……
很快,梁景阳就被人抬上软轿子,躺在里边的他,大声的吼叫着自己身上疼。
苏宁悠扔了好些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进梁景阳那顶轿子里边去,然后自己坐上另外一顶轿子。
“去宰相府。”
既然要道歉,就要趁早。谁让梁景阳先动手打了别人?并且那户人家的门第又这么高呢?
梁景阳躺在软轿里边,一张脸苦哈哈的,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苏宁悠都是要带他去的。
永安侯夫人早已经从下人那里听说了这个事情,自府里边赶出来的时候,苏宁悠带着梁景阳已经走远了。
两顶轿子,边上跟着几个丫鬟以及几个家丁,排场挺大,诚意也足了。
到底是晚辈之间的矛盾,理应由晚辈自行解决。
苏宁悠是个说到做到之人,到了宰相府,便亲自下轿子去敲门。
宰相府里边出来的人看到是苏宁悠,便知晓发生什么事情了。
进去通报一声之后,便是让苏宁悠进去了。
苏宁悠将梁景阳从马车里边扶下来,包裹得严实的纱布,几乎看不到他的脸。
宰相府里边的家丁看到梁景阳这般,也是吓了一大跳。
他们自然是知晓今日府上一个庶出的公子,与梁府的嫡长子在外边打起来,却是没有想到会这般严重。
瞧着梁公子这副模样,只怕是离咽气不远了。
当下,有家丁急急忙忙的跑到去通报。
梁府的嫡长子与他的夫人到来,虽说门第没有他们家的高,但是永安侯的身份,在朝堂上边是说得上话的。
对方又是带着礼品上门来赔礼道歉的,肯这般落下面子,宰相府的人也不敢大意。
今日,宰相恰巧在家中。
想着永安侯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思来想去一番,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嫡长子带着那个在外边闹事的孽畜出面解决此事。
宰相夫人不明白宰相为何这么做,宰相便解释一通,解释完之后,宰相夫人也就知晓原因了。
前来接待苏宁悠与梁景阳的,是宰相府的大公子跟二公子,这两个公子都是嫡子。还有一个则是被梁景阳揍成猪头的三公子了。
苏宁悠看到那三公子的时候,吃惊得不行。
对方没有包纱布,但是脸上的伤,丝毫没有梁景阳的轻。
一张脸,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模样。嘴巴狠狠的肿了起来,一眼瞧了去,整张脸都是歪着的。
下意识的,苏宁悠就转头去看梁景阳。
梁景阳这会儿满身纱布的瘫在座椅里边,时不时的轻哼一声,瞧着痛苦至极。
对上苏宁悠的眼睛,梁景阳有些心虚的看到一旁去。
苏宁悠收回眼神,同宰相府的两个嫡子行了礼,之后温婉的先开口:
“这次过来,是为今日梁景阳殴打三公子之事赔礼道歉的,今日之事,都是我们的不对,还望诸位公子海涵,原谅景阳这一次。”
苏宁悠说话不卑不亢,态度真诚谨慎,说话没有丝毫的差错。
坐在主位上的两位嫡子,忍不住的就多观察苏宁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