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刘备心中踌躇,一旦刘封在前方遭了埋伏,其是否第一时间便前去施救之时,其已然距离张任与邓贤设伏之处仅剩数里之遥,张任与邓贤二人在山丘上便已然听闻了刘备行军人马嘶鸣之声。
“果然有大军前来!”邓贤听得这阵阵声响,便知张任之前所言不错,一大队人马此时正向此处行进。
“传令下去,备好弓箭,屏住呼吸,我等仅有三千伏兵,擒贼擒王,若能将刘备或诸葛亮射杀,即刻撤离此地!”张任也知此时事关重大,趁大军尚未行至此处,忙又下了一道命令,此地虽是绝佳设伏之所,但道路两侧仅能容纳三千军士,故张任心知一旦一击不中,被大军发觉,定然是一场苦战,此时刘封再闻声杀回,他与邓贤之命,皆在旦夕之间。
而此时刘封自然也是估算出刘备多半即将行至那有埋伏之地,刘封在马背之上举头望天,心中也是波涛起伏,不由得轻声自顾自言道:“也罢,便最后一次将命运交由上天,此事过后,无论结果如何,心中枷锁尽去,这广袤之地,任我遨游便罢!”
当刘备那两万大军已然通过了近一万之数时,张任与邓贤额头之上已是汗珠不断,他们仍旧在等待军中主将,也在等待最佳出击时机,盲目放箭,除去射死数百无干人等之外,对刘备夺取益州之战结果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终于,灌木缝隙之间,一抹白色身影映入了张任眼中,那马匹比之身侧之人所骑之马足足高大了一半有余,马上之人一身铠甲,金光耀目,正是刘备,张任见此情形,心跳陡然加速,刘备能出现在此小径之上,实是有些出乎其预料之外,但同时,他也知此乃是天赐良机,若此番不能结果刘备性命,则益州休矣,其命也必将陨落在此。
两侧伏兵,此刻已然张弓搭箭,纷纷瞄准了刘备,张任也早已将那手中下令之棋子高高举起,棋子挥下之时,便是万箭齐发之时……
此时刘备行至这紧窄弯曲之处,抬眼见树木丛生,整天蔽日,只能透过那叶片见得点点阳光,不由得心生烦躁之情,向旁边一偏将问道:“此地好生阴暗,催促前军,快速通过此处,莫要这般缓慢!”
刘备这番话尚未言毕,忽地心生警兆,听得头顶上方竟有一阵破空之声,刘备虽已然年过五旬,但多年马上征战依旧是使其具备了对危险相当敏锐的嗅觉,心道一声不好之下,连忙将头向下方探去,尚未及多想,后背便是一阵剧痛,利箭冲破铠甲,已然射入了刘备体内,巨大的冲击力险些将其自的卢背上掀下,刘备强忍剧痛坐稳身形,但环顾四周,诸多护卫将领尽皆被射翻在地。
刘备此时方知遭受到了何等埋伏,其刚想抬头看清那些利箭究竟是来自何方,但刚刚抬起头颅,便见那昏暗树丛之中,利箭犹如飞蝗一般,单只向他所在这一个方向袭来……
“戎马一生,算计一世,果然难逃今日……”
刘备心知此番难以逃脱,这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想不通刘封为何安然通过了此处,亦对此番未听诸葛亮临行时私下劝谏,急切出兵生了悔意。
最终心间一痛,脑中最后的闪念,是其尚为孩童之时,手指那家中五丈高的桑树,言其日后亦当乘坐此般大车之言,死在孩提时许下之诺的路上,刘备纵然心有不甘,但眼中依旧渐渐失了光华,他不会知道,若不是自以为是的排挤刘封,此种祸事,尚有可解之余地。
“回将军,刘备已然被我等射下战马,末将亲眼所见,定无差错!”
此时,张任面前,一员将领正将此事告知,而一直盯着那乘坐的卢之人的张任,亦是早已看到了刘备中箭景象,一箭后背,一箭前胸,坠马后又遭数箭穿心而过,这才被其麾下将领拼死拖走,张任几乎可以断定,刘备此人,已然陨落于世间!
“莫要恋战,速回雒县!”张任并未显出狂喜之色,此间之事虽已大功告成,但他们这三千伏兵却也暴露了行踪,刘备这两万大军虽因失了主帅而混乱不堪,但刘封刚刚过去数里,此时定会听闻此间战乱之声,张任心知一旦刘封赶回,得知刘备已死,暴怒之下其与邓贤再想逃回雒县便会难上加难,故赶忙下了撤回之令。
此时刘封急速进军之下,已然行进了十里之遥,果然,不多时便有斥候传回消息,身后喊杀之声骤起,不知何时,刘封听闻后,急转马头,向魏延,黎闯二人下令道:“急速回撤,直至见得我军兵马!”
魏延与黎闯领命后,心中都指刘封急切想去看些什么,于是命飞羽卫急速回撤,刘封一马当先,向喊杀之声所在方向狂奔而去。
尚未奔出五里,刘封便见一荆州将领丢盔弃甲,面上极为狼狈,身中两箭正迎面赶来,于是忙下马将其拦下。
那人一见来的乃是刘封,慌忙跪拜在地,泪如雨下,口中哭诉道:“我军在后方数里处遭了蜀军埋伏,万箭齐发之下,主公……主公……”
“父亲如何?速速讲来!”刘封听到此处,心中已然是明白了大概,但依旧是死命抓紧那将领铠甲,厉声喝问道。
“主公身中数箭,已然没了气息!”那人这才将实情讲出。
刘封身后魏延与黎闯二人听闻此事,对视一眼,面上皆是放松之情,他们与刘备并无瓜葛,一心只想陪同刘封逐鹿天下,如今刘备终于已死,刘封心中宏图,自今日起,终于可以一见天日。
“现在何处……”刘封面上一片阴冷之色,并不能看出喜悲,只是放开了抓紧那将领衣甲的手,沉声问道。
那人不敢迟疑,向来的方向一指,刘封未再出言,只是上马向那方向狂奔而去,飞羽卫紧随其后,唯恐刘封情急之下再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