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
曹迎矛高举着手中的马刀大声呼喝着,在他的旁边好几名鼓手正奋力的敲击着旁边的大鼓,周围的军士们伴随着鼓声迈着整齐的脚步缓慢的前进着,在前进的途中还不时响起零星的枪声,那是负责对周围警戒的骑兵在清理周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的流寇。
整齐的脚步声在村子里传得很远,躲在一截断壁后面的淑芬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了同伴的踪影,那些人要么已经被打死,要么早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看到官兵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不到二十步的时候,淑芬用尽力气跳了出来,高举着双手一边哭一边大喊起来:“军爷……不要杀我……我是安庆府的良民啊……”
“预备……”
看到一个人突然从倒塌的房子后面冲出来,带队的百总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的高举起了右手,只要他喊一声射击,这个人绝对会在短短几秒钟内被打成一滩烂肉,不过身后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等一下,不要开枪。”
说这话的人正是曹迎矛,他上前两步看着朝他们跑来的人影,皱眉道:“不要动手,前面那个人似乎是个女子,放她过来。”
说话间,淑芬已经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先前看到明军官兵压过来时,她只觉得对方犹如一头巨大的怪兽缓缓走过来,现在走进后看到一名名身披铁甲背后披着红色披风,手持火铳的军士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为首的那名将军模样的男子目光里更是冰冷肃穆,那种压力突然呈几何倍数激增,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承受不住压力的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泣声道:“各位军爷,小妇人乃是安庆府人氏,与夫君不幸被贼寇掳入流寇军中,今日幸得朝廷大军相救不胜感激,小妇人恳求各位军爷大发慈悲将小妇人的夫君也解救出来,小妇人给您磕头了!”
说罢,淑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官兵将头磕得砰砰响,没磕几下额头便红肿起来。
“罢了,起来了吧!”
没等她继续磕下去,她便感到自己被扶了起来,扶她的人便是旁边那名看起来眼神冰冷的将军,不过他此时的眼神已经温和了不少,只见他沉声道:“你且起来,你夫君若还活着,战后你们自能相见,现在且到后面去,休得影响大军行动。”
说罢,他一摆手,便有人将她拉到了一旁,随后大军继续前进。
“砰砰砰……”
一阵排枪响起,十多名从一栋房子后面突然冲出来的贼寇倒在了血泊里,正当第一排的军士停下来准备装填弹药的时候,又有二十多名贼寇从旁边冲了出来。
“砰砰砰……”
这时,第二排军士开火了,伴随着浓烟渺渺升起,这二十多名贼寇也步了前方同伴的后尘,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前方一阵喧哗,伴随着一阵吼声,周围突然冒出了无数的贼寇,突然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这时,第一第二排的军士尚未装填完毕,虽然第三排的军士立即开枪,但由于贼寇太多,依旧有许多人冲到了他们跟前。
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过。
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宁军,李过兴奋得脸色涨红。
这些日子他也苦心研究过江宁军的特点,江宁军的火器固然犀利,但也不是没有弱点,那就是不擅长近战和贴身肉搏,只要被对手贴身,那么他们的弱点便暴露无遗,所以李过便亲率数百名老营的士卒埋伏在周围,又派出了几十名诱饵引诱江宁军开火,只要能冲到江宁军的军阵里跟他们展开肉搏,那么就有可能击败他们。
李过的想法开起来没错,最前面的那个军阵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跟他们搅合在了一起。
不过事情并没有如同他设想的那般犹如待宰羔羊般任由他们屠戮,反倒是只听到一声令下,对方军士们纷纷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把军刺三下五除二的套到了火铳上毫不畏惧的跟他们拼起了刺刀。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在组建江宁军的时候,杨峰虽然致力于组建一支近代的火器部队,但他还是将拼刺作为部队的一项基本技能来训练,要求部队一定要有拼刺刀的技能和勇气,每年部队都会举行拼刺比赛,赢的人都会有不菲的赏金,甚至还有优先提拔的奖励,这也使得江宁军里的将士们平日里对拼刺都抓得很紧。
而这种刻苦在这时也体现出了它的价值,虽然被流寇们突然冲到了眼前,但军士们并没有惊慌。只见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便迅速装好了刺刀,随后便跟冲上来的贼寇犹如两股洪流般撞到了一起。
“杀……”
一名身材魁梧的贼寇冲了过来,眼睛通红的他大吼了一声高高举起了长刀朝着前方一名军士劈了下去,只见那名军士也不躲避,挺起刺刀便朝着他捅了过去。
看到对方居然摆出了同归于尽的架势,那名贼寇眼神就是一凝,只见身体一偏,手中的长刀依旧劈了下去,那支刺向他的刺刀立刻刺了个空,而他的长刀也结结实实的砍到了那名军士的肩膀上。
只是预想中的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发生,而是发出了一声当啷脆响,长刀劈到对方的铠甲后虽然将对方的铠甲批得凹陷下去,对方也被打得摔了个屁股蹲最后倒在地上。
还没等这名贼寇继续提刀看人,旁边又有两把刺刀朝着他刺了过来,这一次他只是躲开了一把,另外一把刺刀则是结结实实的穿透了他的披甲,从他的右边肋骨刺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让他疼得惨叫起来,没等他后退,又有两把刺刀先后刺进了他的胸口,即便是健壮如他被三把刺刀刺中也只能瞪大着眼睛不甘心的丧黄泉。
而这时,其他的流寇也冲了上来跟江宁军的军士们搅在了一起,一时间兵器的金属碰撞声、惨叫声、哀嚎声交织在了一起,一场惨烈的肉搏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