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儿疑心有敌情,命二人去把林康、子文、程仑、上官英狐、口技公子叫上来。少时,诸人齐集。谢凛儿便向他们说了,方才自己感觉到的怪事。
“那是歌声。”口技公子道:“我在舱内已听到半天了,一个月前已听到过,只是距离太远,而不便禀报。”
“歌声?”谢凛儿、林康、子文等人,无不惊异。
“是人鱼的歌声!”口技公子道:“来自于东方,只是今天咱们离她们比较近,这才……”
谢凛儿侧耳凝听着,抬手制止了口技公子继续说下去,只因他已听清了唱的是什么:“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这是一首唐寅所作的《一剪梅》,写得是一因相思,而泪流满面的伤心女子。
“这是司徒天工谱写的曲子。”谢凛儿听着听着,不觉流下泪来,扭头寻视声音的来处,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在黑夜之中,犹显恐怖和惊悚,而柔和、哀怨的旋律,正来自于神秘的大海深处。
林康睁开额上神目,歌声来处,射出数道白光,摇了摇头,困惑道:“海面平波无际,什么也看不到。”
谢凛儿道:“你们在舰上照看着,我去探探。”
林康虽已猜到谢凛儿心中所思,但海上任何奇异之事,都可能涉及到他们的安危,只好嘱咐谢凛儿小心为上。
谢凛儿展翅东飞,为求方位精确,不敢飞得太高,只离海面三丈高飞行。霎时间,鬼狱舰消失于身后,下方是恐怖的海面,上方是触摸不到的星空,四下是无尽的黑暗,似乎隐伏着猛恶怪物,随时会扑出,将他碎而食之。那缥缈歌声如勾魂一线,系住了谢凛儿的心,牵着他流星般,划空疾掠。不知飞了多久,歌声虽越来越大,却总是到不了声源之处,这歌声仿佛来自于世界的尽头。
忽然觉得声音逐渐变小,情知已经飞过,于是折身回返,并放慢了飞速,往回搜寻,终于将歌声来源,确定在一片海面上。
这片海面没有任何礁石,周边也不见有岛屿。只见碧波粼粼,星月之辉倾泻之上,如万道金蛇,翻波戏浪。谢凛儿盘旋之上,没错,歌声就来自于这片海面之下。他虽因受司徒天工之声所引而来,但此景此况,亦必疑水面之下,八成乃海妖水怪之类。
疑惑间,忽闻歌声移自身后,急回头,却见海面上露出了一颗人头,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仿佛出水芙蓉,一头水淋淋的乌云,披于雪白嫩滑的削肩之后。
“谢凛儿?”那女子问道。
谢凛儿迅速拔高两丈,只见又有十一个绝色女子,先后浮出海面,情知她们便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以前读霸王蛊所著的《魔域全史》,书中记载,美人鱼奸狡凶残,善于以歌声迷惑引诱航海的水手,将其拖入海底淹死,然后吃掉。飞狮人便是起源于一条美人鱼,飞狮女人善于歌唱,想必也是继承了美人鱼的遗传。飞狮人为了纪念先祖,故此将飞狮帝国群岛,定名为人鱼群岛。
“你们怎么会唱这首歌?”谢凛儿心想,美人鱼既是海中之物,定是听命于太叔鳞了。太叔鳞与我数次交战而不胜,便派她们来诱杀我。但又好奇这些美人鱼又怎会唱司徒天工的这首歌?
那人鱼道:“是司徒天工教我们的,你想不想去见她?”
谢凛儿心中冷笑,看来她们还不知道,我已知晓司徒天工已去世之事,还想以此事诱害我。
“她就在这海底的葬叉圣殿之中,她现在已病入膏肓,随时可能离世,你如想让她见你最后一面,满足她的最后心愿,便随我们去,我们保证你能平安出来。”那人鱼鉴貌观色,已知谢凛儿根本就不信她说的话,又道:“你已辜负她两生,难道在她临终之时,还不肯给她最后一点慰藉吗?”
“你少骗我!”谢凛儿再也忍不住了。“她已经跳进了岩浆,早已离开了人世。”
“你错了。”美人鱼以她那悦耳的歌喉道:“她被蛇发女妖美杜莎给救了下来。为了成就你的大业,不使太叔鳞再与你为敌,便又嫁给了太叔鳞”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谢凛儿在空中扇着翅膀,脱口大叫。美人鱼们在黑暗中,看不清他额上已青筋暴起。
“你是不相信司徒天工让蛇发女妖给救了呢,还是不相信她嫁给了太叔鳞呢?”又一美人鱼道:“凡图王权、霸业者,牺牲自己亲人、子女的幸福,去联烟、和亲,以完成自己的某种目的,古今比比皆是,司徒天工不过是为自己所爱之人,付出了自己,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谢凛儿的脑海中混乱之极,非但已不辨东西南北,只觉海天已然倒换,不知不觉,下落了一丈多。忽然四条美人鱼,从海中飞出,分拿他的双臂双腿,并扣住他身上的数处大穴。
谢凛儿似乎是来不及抵挡,也许压根就没有反抗,“呼”“扑通”,被四人鱼拽进冰冷的海里,其他人鱼一齐游来,拿海带将他缚了个结实。
谢凛儿这才一激灵,在海中睁眼细看众人鱼,胸裹金饰抹胸,余处裸露,肤白胜雪,润比温玉,脐部以下是一条长有七尺,覆盖海蓝鳞片的巨大鱼尾。
他急忙放电,众女先是周身一震:“哟!这小子居然还会这个,看来淹不死他。”随说,按住了谢凛儿的气海、丹田,几处穴道,谢凛儿便再也运不得气,使不出电鳗功。
心中暗道,看来这一次,真得要踏进鬼门关了。也好,终于可以与司徒天工相聚了,在另一个世界,我决不再亏负于她,决不离开她半步,只要能弥补她在这个世界的不快乐,我什么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