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军队被这一声啸叫,震地耳鼓嗡嗡只响,看见山石砸下,急忙四下躲闪。
即在此时,忽见高空出现了一头生着蝙蝠巨翅,翅展至少数百丈的无头巨兽,向下飞扑而来,霎时间飞沙走石,草木皆折。突厥人哪里见过这种东西,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那怪物将及山巅,想是翅展太宽,山岗上容它不下,一仰身,又冲天而起,飞了上去。在高空转了个圈子,又扑了下来,同时浑身肉片流动,一分为二,又分为四,四分为八,顷刻之间,遮天蔽日。
阿史那毗伽这时也镇定了下来,下令众军立时放箭。乱箭如蝗,带着刺耳的疾响,破空飞上。众怪兵迎面撞来,中箭无数,发出咝咝凄惨的怪叫,坠落了下来。但这不过是霎时间之事,又能射得了多少?众怪兵从空中跳入突厥军中,五指并刀,与突厥军兵混杀在了一起。
阿史那毗伽见山冈之地狭窄,突厥骑兵施展不开,便下令猛冲,过了山再说。因妖兵正落在突厥军当中,将突厥军切作两段,前队过去的便抢先过去了,后队则奋起冲杀。
白杨的组合怪兵非常的兽性,双手坚硬逾铁,掌缘锋利无比,五指一并拢,便成了一把刀,砍斫劈刺,血腥无比。突厥士兵也很是凶悍,手持弯刀纵马疾冲。不少怪兵被撞地飞了出去,又撞在石上血肉四溅。却也有不少战马被怪兵的手刀斩腿开膛,栽在地下。一时间惨呼啸叫,血肉横飞,不少人滚下山去。只战到天黑,组合军团才行退去。
突厥大军终于过了山,往前驰到一个空旷地带,阿史那毗伽下令休整。计点人马,折了有一万多人,却不知对方死伤多少。阿史那毗伽自觉出师不利,心中懊丧,暗忖:“敌军能从空中来袭,这可是防不胜防。”遂急聚众将来商讨对敌之策。
这时一个百夫长领着三个士兵,拖着一个扁体兵走了过来。阿史那毗伽同众将凑上前观看,但见这怪人虽然身材颀长,猿臂蜂腰,生具人形,但头似罗刹,牙森列戟,目亮红灯,血口一张,几有尺半,臂长过膝,双腿修长,双手也长有一尺,掌缘如刀,手指如剑,通体甲皮似鳄,透过伤口察看,其皮厚竟有一寸。
阿史那毗伽向那怪人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妖怪。”那怪人如野兽般奋力挣扎,口中发出狼嚎一般的叫声,闻之毛骨悚然,看得出他并不会人言,似是任人驱使打仗的牲畜一般。
阿史那毗伽喝令那百夫长道:“赶紧去扒了他的皮。”那百夫长带着那三个士兵领命而去。
阿史那毗伽向众人道:“妖人既然已兵临牙帐,当前只有先保卫牙帐要紧,传令就此扎营,全军上下弓箭弯刀不可离手,以防敌军再来偷袭。”又派人赶紧前往牙帐,向蓝都可汗报讯,又命探马四下去察探,妖军的居所营垒,又命五百人登上于都斤山警戒,一有敌情,立时烽烟示警。诸将领命而去。
但连过三日,妖军并未来袭,却有许多探马回来报说,那些妖军伙同鹰妖,袭击了这方圆上千里之地的突厥人,掳走了数十万牛羊马匹。都蓝可汗已下令,所有十三岁以上的突厥男子,火速来突厥牙帐集结,保卫突厥牙帐。突厥男子自小便苦练骑射之术,故而突厥军制就是军民合一。
阿史那毗伽闻报,勃然大怒,立刻下令细察妖军究竟驻扎在何处?过了两日,探马来报说道:“妖军驻扎在离此五百里的堕马岭。”阿史那毗伽听了,不禁一怔。
原来这堕马岭在阿史那毗伽大营往北五百里处,属于于都斤山山脉。虽说在这一带是广袤地大草原,但在贴着山岭的西面,却有一条六百里长,十数丈宽的南北大裂谷,正好把草原与山岭相隔开。山谷之中本来一直是干涸的,只因这一年多来,夜夜大雨连绵,山岭上或草原上的水,便都汇流到了山谷里,由此成了一条深河。那岭上陡峭险峻,马匹难蹬,是以被称为堕马岭。
阿史那毗伽道:“那地方也只有长着翅膀的怪物,才能驻扎在上面,立刻传令,拔营前往堕马岭。”突厥大军风风火火疾驰三日,兵临堕马岭。隔着山谷向上仰望,却见岭上峭壁崎岖,层峦险峻,果有数十头巨鹰在上空盘旋。
阿史那毗伽便下令,在裂谷东侧的草地上安营扎寨,细察了数日此地形势,岭前的山谷往南一百里临山而断,谷中水面离地面有七八丈高下,山岭的东面方圆数百里,均是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阿史那毗伽领军列队谷前,向着山谷东面的堕马岭,破开嗓子,纵声叫骂。
岭上果然飞出上百头鹰妖,在空中盘旋观看,过了一阵,那些怪人军也飞出无数,上了高空,慢慢溶合成一头翅展方圆数十丈的,无头蝙蝠形状的巨兽,犹如顷刻即要大雨倾盆的乌云一般,天日顿时被遮蔽,四下暗了下来。那些在下方盘旋的鹰妖和这巨兽一比,就变成了一只只小苍蝇。巨兽双翅一挥,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草折木断。
突厥将士际此威势,再也骂不出来了,不由得相顾骇然。
阿史那毗伽喝令诸将通令全军准备弓箭,随时准备迎敌。
少时,那巨兽又一分为二,二分四,四分八,直至化为零星。阿史那毗伽记得上次怪军发动攻击时,亦如此刻,先由整体分为零星小人,俯冲跳下,忙命众将拔刀迎敌。但那些怪人只是如黑色的风沙一般,在空中飞旋。过了个把时辰,诸怪人开始两个,两个的组合,不消一个时辰,又聚成了一头巨物。阿史那毗伽看它们这情景,似乎是在演练。及至将晚,怪军飞回岭上。
阿史那毗伽率军撤回营内,招集众将入帐,言道:“敌军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可有什么破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