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说:早。
再次见到严景川,段旭看了看陈述, 不再感到意外, 只是有些不自在,也打招呼说:早。
严景川看着两人。
难道陈述的社交, 他也不该在意。
陈述注意到他的视线,走到他身旁。
还没站定,就感觉掌心擦进一抹温热。
陈述低头看了一眼,随手握住这只手掌,才转脸看向严景川, 眉峰微挑。
严新立和温椒对严景川的恋情接受良好,最需要看戏的严津清不在,严景川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
严景川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
陈述也没在意。
出于礼貌,他继续向严新立介绍了段旭。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严新立笑说,你的直播我们都看了,他和你都在节目里,对吧?
段旭不由意外:您看了我们的节目?
他以为像严新立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会关注一档综艺。
说完他看向陈述,才注意到陈述和严景川的小动作,脸上的笑容凝结一瞬,忙又看回严新立。
严新立点头:当然啦,景川看陈述第一场直播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节目不错,就是有点吓人。
说到这,他的话匣子打开,其实本来我还有点可惜陈述没能
进来再说吧。严景川蓦地出声,打断了他,早餐准备好了。
严新立马上忘了刚才的话题:你们还没吃饭?
严景川说:嗯。
那你们先吃吧,我和你妈去逛逛。严新立说完,看到拿了东西回来的温椒,正好脱身,离开时顺便带走了段旭,把二人世界还给二人。
段旭没有执意留下。
见到严景川,他的惊喜就消退大半,刚才看到的画面让另外小半也无影无踪。
心里的猜测就在眼前变成现实,他却没有高兴,只有奇怪的不舒服,连道别都很匆忙。
他的脸色和来时相比有些难看,离开的路上严新立还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舒服吗?
陈述还没收回视线,听到一旁严景川问。
你喜欢他?
陈述沉默片刻,还是没能想到严景川这个问题从何而起,但回道:不是。
严景川说:这么说,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也不是。陈述说,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严景川沉下脸。
陈述才问:怎么问这些?
严景川冷声道:如果你有心仪的对象,我说不定会提前放你自由。
陈述会意,继而笑道:严总放心,已经答应的事,我不会轻易毁约,这一年时间,我只会有严总一个爱人。
严景川心头微跳。
但他知道,陈述口中的爱人只是出于合约。
陈述已经转身走向门口:走吧,该吃饭了。
严新立和温椒还没走远,他没有直接松手。
严景川又问:刚才段旭也在,你不怕被他发现?
陈述说:没关系。
解决原身一家背负的债务后,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现在,还是以严景川的需求为最优先。
严景川抿唇。
他垂眸看着身侧交握的手,疯涨的冲动已经把话送到唇边,却几度被犹豫拦下。
他尚且说不清自己的想法,也无从得知陈述的想法。
只有一点,让他只能暂且按下试探。
陈述从来只把这段关系当成协议,自始至终,没有变过,而他早在一开始就答应陈述,绝不会强迫陈述做不想做的事。
何况他还还没有确定。
至少该明确他此时此刻的感受,不是出于被语言干扰的误解。
汪!
严景川抬眼。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冲出来的旺财扑到门口,前腿趴在地上,正用力摇着尾巴迎接两人进门。
陈述拍了拍它,它自觉跑到严景川脚下转圈。
最近忙于通告,是严景川一直帮他照顾旺财,它现在已经养成找严景川投喂的习惯,而不是陈述。
严景川也先准备了狗粮,才和陈述一起走到餐桌前吃完早餐。
没过多久,温椒敲开房门,站在门口对两人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爬山!
但介于五人中,年老的严津清骨质疏松,年轻的严景川伤病未愈,两个中年人虽然保养得体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上下,可过于缺乏锻炼,所以最终只坐着游览车沿盘山公路上了山。
山上景色奇美,建在山巅边缘的餐厅有一半是玻璃制品,坐在餐厅内就能群览全景,他们在这里吃了午饭。
前面还有更妙的地方。出了餐厅,温椒提议,今天天气不错,一起逛完?
严津清一锤定音:你安排吧。
难得没有工作,陈述和严景川也在山上和三人一起待到下午。
下山的游览车上。
严新立看着前排并肩紧靠的两个背影,表情宽慰。
他不免想起上一次出来度假,陈述因为拍节目没能赶来,景川也一直待在房间。
这次有陈述陪着,景川总算有个度假的样子了。
想到这,他撞了撞身旁的肩膀,凑过去低声说:看,陈述跟景川真
说着,严新立转过脸,被面前这张意料之外的老脸吓了一跳:爸!
严津清冷冷看着他:你刚才想说什么?陈述和景川真什么?
严新立屈服于亲爹的淫威,改口说:真是太不像话了!
哦?严津清对此很感兴趣,坐起身拍了拍严景川的肩膀,景川,你爸有话要跟你说。
严新立:
他大脑空白了一秒,赶紧转脸向温椒求救。
温椒无奈,对两人说:你们院子里的温泉水我已经请这里的管家放好了,吃完晚饭,你们正好回去泡一泡。
严新立煞有介事:对,我就是要说这个。
严津清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再吃过一顿晚饭,五人分别回到别墅时,天色渐渐黑了。
路过后院门边,陈述看到里面的温泉果然滚着热气。
他看向严景川:你想泡温泉吗?
严景川反问:你想泡?
陈述说:对。
严景川面不改色:我也打算去泡。
陈述往院内看了一眼:应该坐得下。
每晚都睡在一起,在一个水池里泡温泉更稀松平常。
严景川顿了顿,才道:好。
陈述于是去浴室冲了澡,换上别墅内自备的稍显宽松的泳裤,出门前想了想,从一旁拿过浴巾围在腰间,才伸手开门。走出卧室,看到严景川身上的浴袍,他脚步微顿,转念想到水池里总要脱掉,回去遮再多也画蛇添足,他没说什么,只道:走吧。
严景川走在他身后,目光尽量保持在他的肩膀之上。
陈述已经打开后院的玻璃门。
院子里的灯光亮如白昼,可视范围没有任何影响。
两人跨过门槛,走进院子里。
夜色微凉,温泉里滚涌的热气更显得舒适。
陈述解开浴巾扔在一旁躺椅,先进水池,见水深没至大腿,台阶也被泉水磨得湿滑,随即转身。
他抬手到严景川身前:下来吧。
距离不远,严景川没拄手杖,身上的浴袍刚解开系带,前襟敞开。
对上陈述的视线,他动作僵住。
陈述看着他:要我帮你?
不用。严景川抿唇,侧身脱下浴袍,放在另一张相邻的躺椅,才上前一步,握住陈述的手。
陈述也往前一步,左手虚托在他右臂:小心。
严景川说:嗯。
然而刚下一个台阶。
门外旺财风一般冲了进来。
汪!
跑进院子看到水池,它急转方向,速度没有半分收敛,兴奋地扑了上来。
旺财!
然而陈述的阻止已经迟了。
旺财凭空跳起,直直扑在严景川背后。
严景川被它撞得一脚踩空,下意识抓住陈述的手臂,卸不去的冲击力仍然让他往前踉跄一步。
陈述也反手握紧,见他没能站稳,再蹙眉把他揽在怀里,惯性后退,却被泉水的阻力挡住,和严景川双双倒进水池。
扑通!
重力溅起的水花四面炸开。
旺财跑远几步躲开,很快回来,站在池边越发兴奋,站姿变幻,急得盯着从水面冒出来的两个人大叫,绕着水池跃跃欲跳。
汪!
陈述只来得及抱紧严景川游到池边:没事吧?
严景川浑身僵住。
也许肌肤紧贴的触感太过陌生,被泉水浇透的每一寸摩擦都让他心弦绷紧。
他干巴巴地说:没事。
第67章 、第 67 章
泉水滑腻, 晃动的浮力也难以控制,水面还在冲撞过来。
严景川几次抬手,才按在陈述只覆着一层水光的肩膀。
陈述手掌下滑, 扣在严景川腰间, 扶他在池子里的石台上坐下, 才抬手把湿透的头发拢到脑后,看向旺财, 却忽有所感,继续转向门外。
严新立、温椒、严津清, 三人成排站在落地门窗外,抬手趴在玻璃窗上,挡住灯光的反射,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
突然被陈述发现,已经躲闪不及,严津清立刻站直。
严新立和温椒也讪讪走到门口。
三人又挤在一扇门前,像被撞破错事,站在原地左顾右盼。
这场景有些眼熟。
陈述记不清在哪见过,多看了一眼。
严景川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他们, 但目光很快落在一旁。
从对面的玻璃门上, 几乎可以看到水池中场景的倒影。
两人的下半身被波澜的水面遮掩,但上半身已经足够纠缠。
陈述的手还在水下, 臂膀却揽在严景川腰背,看得出接触紧密。
轻摇慢晃的温泉在两人侧身上下拂过,润色着这个紧实的拥抱,也让水下的画面更显得神秘暧昧。
门口三人的眼底都还残存着难以置信。
在他们的印象里,眼前这一幕, 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在严景川身上。
严景川看向陈述。
陈述说:我扶你。
谢谢。说完,严景川抿唇移开视线,抬手正要按在石台借力,就被陈述的手臂挡回,下落的手穿过水流,直直按在陈述的大腿内侧。
掌下的轮廓让严景川瞳孔紧缩。
陈述也略微僵住。
下一秒,严景川骤然收回手。
他的动作带起四溅的水花,温椒下意识问:怎么了?
陈述咳了一声:没什么。
话落,带着哗哗水声从池子里起身。
他拿过池边躺椅上的浴袍,随手抖开披在严景川身上,再继续拿起浴巾。
你们不用出来!温椒忙说,我们只是来打个招呼,你们泡你们的。
严新立说:是啊,本来看到客厅没人我们打算走的,但旺财跑得飞快,我想还是进来跟你们说一声,没想到
他说着,对严景川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不愧很年轻,让他们一来就见到这么火爆的场面。
严景川没有理会他的暗示。
严津清嘟囔一句:衣衫不整,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严新立低声说:爸,你偷看别人更不成体统。
严津清赏了他一记肘击,好让他闭嘴。
然后就对严景川和陈述生硬地道别离开。
严新立抱着又遭毒手的肾,靠在门上。
温椒则对两人说:抱歉,是我们不好,不该直接进来的,以后晚上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看到水池里的严景川和陈述,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也赶紧拉着严新立转身。
旺财跟着跑了出去。
隐约还可以听见门外严新立和温椒跟它说话的声音。
它和严家人见过面,看来刚才是来提醒他们有人到了。
记起刚才,陈述转向严景川:如果你想回房,我送你上去。
谁说我要回房。严景川把下摆浸在水池的浴袍脱下扔在池边,重新坐下。
见他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切,陈述才解下浴袍,坐在他身旁。
泉水微烫。
舒缓身心的效果拔群。
陈述抬臂搭在池边,稍稍后仰。
后院露天,抬眼就能看到月色。
时间过去,起伏不定的水面也恢复平静。
严景川看着陈述的侧脸。
可从他脸上,仍旧看不出半分异色。
注意到身侧的视线,陈述问:怎么?
严景川说:没什么。
陈述转而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严景川说:还需要一段时间康复锻炼。
他早早出院,和旺财待在一起只能保证让他精神清醒,身体机能还很虚弱,康复锻炼需要每天进行,利于恢复。
陈述颔首: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在。
严景川看着他,抿直良久的唇角在不自觉间终于缓和,甚至柔软:好。
不知道是氤氲的热气太浓郁,还是轮番意外过后太浮躁。
严景川蹙起眉头,直觉心底的冲动正叫嚣着,不肯罢休。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也酝酿着前所未有的犹豫。
严新立的话不断在他耳边萦绕,周围越安静,越显得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