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游鹿在院子里抱着小白,小嘴絮絮叨叨:野哥不爱你了,不来找你玩!他天天待在家里干什么呢?他的小手有下没下地抚摸着小白的长毛, 白毛蓬松又柔软,摸起来非常舒服。
当初那只狼狈的小狗在治疗过后, 洗得白白净净, 变成了如今这般可爱的模样。小白好像是萨摩和其他品种的串串, 现在还是幼犬,小小只抱在怀里不知道多温暖。
它睁着灰色的大眼睛, 懵懵懂懂地竖着耳朵听着游鹿叨叨, 当游鹿揉着它的耳朵时,小白甩了甩脑袋, 打了个喷嚏,从游鹿的腿上哧溜哧溜地滑了下去,趴在草坪上。
呜~小白撒娇地站起来,前腿搭在游鹿的腿上,后腿蹬就想再往他身上爬,小爪子在裤子上抓呀抓的。
游鹿伸出手指头顶着狗头, 坏心眼地把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小白又推了下去。
小白也不记仇,觉得小主人是在跟它玩耍,在地上翻身, 跟个小王八样, 翻出粉嫩的肚皮, 双狗狗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游鹿, 好像在说:给你摸鸭~
游鹿摸了摸小狗狗为了涂药而剃光的肚子,伸手把它抱了起来,按到自己怀里, 低着头揉着它受伤的后腿。
小白的后腿依旧有些瘸。
游鹿和陈疏野起去宠物医院接小白的时候,医生说它的腿治不好了,辈子就这样子了,老了还有可能会更瘸。但是游鹿和陈疏野点都没有也没有嫌弃他,珍惜地把小狗抱进车里带回来,给了它个家。
话说起来,那时候陈疏野还信誓旦旦地说,每个周末都会过来陪小白玩,结果这么多星期了,他却不见踪影。
游鹿愤愤不平地想着,不由得撅起小嘴。
白雪轻朝着游鹿走来,看着盘腿坐在草地上的儿子,弯腰牵住游鹿的小手,宝贝儿,别在地上打滚了,天气凉。
游鹿放开小狗狗,顺从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白雪轻拍了拍游鹿的衣服问道,把上面黄绿色的干草屑都拍干净,边问:妈妈准备去蓝芝阿姨家,你要跟我起去找小野哥哥吗?
徐蓝芝这两天总是联系不上,白雪轻打了好多个电话,直没人接听。她打给陈疏野,陈疏野说他妈妈在家,就是总不爱接电话,整个人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徐流之说这是因为前两天他跟尼娜医生过去找徐蓝芝,似乎刺激到她,让她变得更加抗拒与外界联系。无论是谁给她打电话,她既不挂断也不接听,就任由电话直响到停止。
白雪轻放心不下,又担心徐蓝芝自己在家闷着闹情绪对她的病情不好,便准备过去看看,正好带游鹿过去跟陈疏野玩。她感觉那孩子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说话的时候有些闷,可能是大人的情绪影响到他了,希望看到小鹿能够让他高兴起来。
游鹿跑去换了身衣服,就跟着白雪轻起出门了,还牵上了小白,准备给陈疏野个惊喜。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徐蓝芝家。
白雪轻按开院子的大门,将火红色的跑车开了进去。停好车之后,她牵着游鹿和小狗,按了房子大门的门铃,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
于是,白雪轻便低下头试了下大门的电子锁,密钥依旧没变,门噔的声便开了。她将手按住门把手上,轻轻推开门。
蓝芝白雪轻带着孩子边往里面走,边轻声喊道,声音在步廊回荡着,没有人回应。
游鹿牵着妈妈的手,带着小狗,小步走着。他看着昏暗的门廊,两旁的墙上黄铜色的壁灯微亮,照着挂着的画。
他感觉蓝芝阿姨家的气氛似乎有些,嗯,阴沉沉
连跟在身后的小白都不由得呜咽了声。
在游鹿的记忆里,蓝芝阿姨的家总是香香的,永远带着熏香的味道。那个香味有种阳光和树木的味道,让人感觉温暖,而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能是他太久没来了,切都在悄然变化着。
陈疏野正在收拾乱糟糟的厨房,双手举着底部烧黑的锅,放到水槽里。
刚刚他做完作业,走到楼就闻见股浓烈的烧焦味,但是坐在餐厅的徐蓝芝却没有发现。她似乎在发呆,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动不动,对厨房冒出的烟雾毫无察觉。
陈疏野快步走过去,看见厨房里的锅整个都烧干了,火苗往锅的四周窜,整个锅在劈里啪啦地发出异响,好像随时会裂开。他赶紧走过去,关掉底部的开关。
妈咪。陈疏野看着焦黑的锅,有些不知所措,回头望向徐蓝芝唤道,但是徐蓝芝没有理他,好像没有听见。
陈疏野的小脸上露出失落又无奈的表情。
他已经习惯了徐蓝芝的无视,最近他喊妈咪,妈咪的反应似乎越来越迟钝,总是要喊很多遍才会抬头看他。
陈疏野放好锅,走过去坐在徐蓝芝的身边,轻轻牵住自己妈妈的手。
这下,徐蓝芝的脸才缓缓转过来看陈疏野。她盯着陈疏野的脸,愣了好会儿,伸出白皙的手摸了摸那张小脸,低声问:宝宝,怎么了?
陈疏野小声地问道:妈咪,你没有闻见烧焦的味道吗?烟都冒起来了,好危险。
徐蓝芝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明白陈疏野在说什么,什么东西烧焦了?
陈疏野再次说:厨房的锅烧焦了,锅底都黑了。妈咪,没闻到味道吗?
徐蓝芝恍惚地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小声地说:没有啊没有味道啊宝宝你在说什么?声音弱弱的,带着恐惧的小心翼翼,直重复着呢喃:没有啊,真的没有。
陈疏野明明在楼梯上就闻见了,那般浓烈,即使现在关了火,坐在餐厅,味道仍源源不断地从厨房传过来,但是徐蓝芝却直说没闻见。
妈咪你是不是感冒啦?陈疏野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担忧。
没有啊。徐蓝芝面露茫然,我没有生病。
当白雪轻走进来的时候,她也闻见那股熏人的烧焦味,急忙走过去看了看厨房。
蓝芝,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怎么整个锅都烧糊了?白雪轻看到火已经关了,松了口气,回过身与徐蓝芝对视,却发现徐蓝芝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地望着她。
白雪轻走过去徐蓝芝的身边,笑着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傻傻看什么呢?不认识我了啊?
徐蓝芝突然露出个单纯干净的笑脸,她的身子往前扑,抱住了白雪轻的腰,双明亮的双眸看着白雪轻的脸。
雪轻,你来找我玩啦,我好想你啊。徐蓝芝语带欣喜地说道。
白雪轻伸手勾了勾她娇俏的鼻子,埋怨道:想我也不来找我,还不接我电话。她安抚地拍了拍徐蓝芝的后背,想着跟她聊聊看病的事情,便往游鹿看去,小鹿,快来找你小野哥哥啊。
陈疏野已经看到游鹿了,小跑着过去,把抱住他,鹿鹿,我也好想你啊。
母子俩的神情格外相似,都纯真到令人看了就不由得心软,恨不得将他宠上天。
我也想你啦。游鹿大声说,又指了指地上的小狗,小白也很想野哥,坏蛋野哥,好久没跟小白玩了。
白雪轻和徐蓝芝在客厅聊天。
陈疏野则带着游鹿以及小白去了他的房间,他们坐在地毯上,摸着躺在地上给他们随意揉捏的小白狗
游鹿扁着嘴问:野哥,你想小白了吗?
陈疏野露出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很想。不过还是比较想鹿鹿。他摸了摸游鹿的长发,今天游鹿扎了个半头,长长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旁,摸起来手感比小白的绒毛还舒服。
那你怎么都不来我玩了?游鹿抬着小脸蛋,不高兴地问道。
最近陈疏野去了学校就睡觉,也不爱说话,放学之后就回家,两个人的交流都变少了。
陈疏野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游鹿说现在家里的情况。他不安地低头,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说话。
陈疏野感觉妈咪天天变得更加陌生,看着他的眼神偶尔会变得很奇怪,就像就在看个陌生人,令他害怕。
有时候两个人在家,徐蓝芝会像没看到他样,几个小时都没有跟他说句话。
陈疏野每天早晨上车前,都会满心不安地再回头,忍不住担心等他放学回家的时候,妈咪会不会就将他拒之门外,用陌生的表情问他:你是谁?
游鹿感觉到陈疏野心情不好,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拍了拍小手,看陈疏野抬头,便将扬着笑的小脸凑过来,语带轻松地问道: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蓝芝阿姨怎么安排呢?
陈疏野的生日宴般都比较简单,就是两家人起吃饭,往年徐蓝芝甚至会邀请陈康烨。但是今年似乎无声无息,白雪轻这两天还在家里说蓝芝阿姨没有打电话跟她说小野生日的安排。
我也不知道。陈疏野摇头。
每年生日都是陈疏野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那天,他最爱的人都会围绕在他的身边,起为他唱生日歌,等着他许愿。所有人都会在,爸爸妈妈外公外婆都在,鹿鹿白姨游叔也在。
每个人在那天,都会格外温柔。
印象里最严苛的人也会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岁岁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时间线和蓝芝的病情:
时间线是9月中旬12月中旬停药,12月下旬舅舅带医生上门被赶出去,过来2天白雪轻上门,隔天小野生日。
舅舅被赶出去其实才2天,医生有其他病人已经回国,不可能采取太强硬的态度继续刺激妈妈。妈妈之前独立照顾小野3年多,总体来说在他们眼里算是一个需要长期吃药的正常人,除了那次见面她抗拒治疗不承认有病,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病情进展。
真正能够感觉到妈妈的变化的只有朝夕相处的小野,但是他既不知道妈妈病了也不懂得什么叫抑郁症,所以也没有透露过什么消息。在大家心里,就感觉不到妈妈的病情进展得这么快,2天的时间也不足以让他们考虑好安排,并且他们实际上是有信息差的,没有了解到严重程度
第46章 四十六
你今年打算在哪里给小野办生日宴?叔叔阿姨打你的电话, 你也不接,他们都问到我这里来了。白雪轻侧着脸看向徐蓝芝,问道。
她已经帮徐蓝芝的父母定了今天的飞机, 预计飞机将会在晚上9点多到达X市。
徐蓝芝疑惑地歪了歪头,眨了眨眼, 看着白雪轻好一会儿, 才带着好奇的语气问道:小野是谁呀?是我们家的朋友吗?他的生日为什么要我来办?
白雪轻搭在徐蓝芝肩膀上的手臂顿时一僵,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本来带着轻松笑意的脸庞, 在一霎那犹如被冻结, 反复张了张嘴唇,尝试了好几次, 才道:蓝芝啊,你在说什么呢?小野是你的孩子啊。
徐蓝芝笑了,眼睛弯弯,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白雪轻,娇嗔地说着:我们才18岁,我哪里有孩子呀?我连婚都还没结呢, 你就喜欢这样胡说八道来寻我开心。
白雪轻沉默地看着徐蓝芝单纯的笑脸,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慌乱的思绪,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快速地冷静下来。她倾身抱住徐蓝芝瘦削的身子, 是我的错。
什么错啊。徐蓝芝仰着脸, 笑道: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白雪轻扯了扯嘴角, 低声道:晚上我留下来陪你, 好不好?我们像小时候一样,一个被窝睡觉。等明天等明天,我们就一起参加一个小朋友的生日会。
徐蓝芝也抱紧白雪轻, 她开心地点了点头,声音中满是欢喜:真的吗?雪轻啊,我感觉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一起聊天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白雪轻松开怀抱,揉了揉徐蓝芝的发顶,轻声说:过几天,我们一起飞俄罗斯吧,叔叔阿姨也说他们很想我。
徐蓝芝说:好啊。爸爸妈妈也催我过去看他们,说不放心我一个人,还叮嘱我不能谈恋爱!不过我也想他们了,过两年大学毕业,我就跟着爸爸妈妈在俄罗斯定居,到时候雪轻你要经常来看我啊。
她们两个又聊了好一会儿,白雪轻发现徐蓝芝此时的记忆似乎突然回到了大学那会儿。
那时候徐爸徐妈刚刚结束异国恋,徐爸移民俄罗斯,本来要带着徐蓝芝一起过去的,但是徐蓝芝舍不得白雪轻,再加上她当时已经拜最崇拜的画家为师,并且考上了老师执教的大学,最后选择留在国内读书。
白雪轻拿出手机给游之莱发微信,让他晚上去接徐蓝芝的父母,给他们安排酒店,将明天陈疏野的生日宴也交给他来办。
游之莱秒回道:没问题,老婆。
白雪轻又把徐蓝芝的情况发给了徐流之,她准备等陈疏野的生日过后,就带着徐蓝芝回俄罗斯找尼娜医生。徐流之表示会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他马上预约了尼娜医生的面诊。
C国也不乏顶尖的心理学医生,但是徐蓝芝在国内的名气大,如果被报道出在心理医院住院,这对她影响不好。再者,俄罗斯对徐蓝芝而言,是第二故乡的存在,是她爸爸妈妈所在的地方,她不会害怕也不会抗拒。
白雪轻考虑到徐蓝芝这两年一直在尼娜医生那里治疗,认为目前去俄罗斯找尼娜是最好的选择。尼娜是最了解徐蓝芝近期病情的医生,更能发现病情的发展速度及严重程度,对追前预后都很有好处。
晚上,白雪轻下厨做饭。
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已经没什么食材了,便打了个电话叫人送过来。等到食材送到,白雪轻围上围裙,准备开始做饭,她轻轻摸了摸徐蓝芝的头,你去看会儿电视,等开饭了,我再去叫你。
徐蓝芝摇着头不答应,她靠在白雪轻的身边说:我可以帮忙啊。说话间,她便将白雪轻买来的蔬菜都放到水槽里,打开水龙头准备开始清洗。
白雪轻眼尖地发现徐蓝芝的手指上都是细碎的伤口,她抓住好友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徐蓝芝向来最保护自己的手,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徐蓝芝低眸瞧了瞧手上的伤,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给谁做饭的时候弄伤的,是给宝宝做饭的时候划伤的,嗯,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