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冬在文懿院待了几年已是舒服惯了,初回王府还有些不习惯。且因念夏的事情她如今对萧景澄是又敬又怕, 根本没有爬/床的心思。
所以她求着严嬷嬷给自己安排了个既清闲又远离正院的活儿,每日里依旧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严循这段日子也没闲着, 张家那边既是有意与王爷结亲, 自然各大宴请的帖子便流水般地送了过来。严循便每日帮着萧景澄翻看那些帖子, 甚至还要操心王爷出门需穿什么衣服。
这事儿搅得他焦头烂额,他一大老爷们哪里管得了这些。从前王爷不怎么搭理这种事情,就算有余姑娘也能帮着操持。
现在府里一大帮的大老爷们, 谁都对这事没个主意,最后严循没办法只能又去求了忆冬。
忆冬一听说要她去帮萧景澄挑衣服吓一跳,严循便哄她:“你现在去,王爷今日不在府内,你帮着挑出几身来,过几日王爷要参加宴饮,总不能整日里穿一身黑出去吧。”
忆冬倒是笑了:“凭咱王爷的品貌便是一身黑也照样惹人侧目啊。”
“话是这么说,到底是去相看亲事,总要穿得鲜亮些。”
“怎么, 王爷真的要娶妻了?”
“谁知道呢,咱们只管做事便是了。”严循不能与她说得太明白, 只好拿话哄着她,总算把忆冬哄去了正院。
忆冬心里也是忐忑, 王府的正院她从前也没怎么进过, 犹记得头一次被严嬷嬷领着进去见王爷的时候,王爷那脸黑的像是要杀人。那会儿她就被吓掉了半条命。
如今再踏进这地方虽说王爷不在,可那种感觉挥之不去。于是她愈发手脚麻利, 只想快些将王爷的衣裳整理完毕,早些离开这里才是。
可77zl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忆冬已是动作飞快了,刚整理出了十来套适合王爷出席宴请的外衫来,便听外头响起了说话声。
起先是严循的声音忆冬还没当回事,过了片刻便听到王爷沉肃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屋来,吓得忆冬连路都不会走了,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这个严循可是要把自己给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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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严循也是出了一脑门的汗,他也没想到今日萧景澄这么早便回来了。
他料着忆冬这会儿人还未走,生怕被萧景澄撞见,所以拼命想拦着。
但王爷岂是他能拦着的,萧景澄走到门口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推开了房门,随即便看到了站在次间手足无措的忆冬,不由皱起了眉。
他回头看一眼严循,那眼里满是不悦的神情,严循心知他误会了赶紧解释:“王爷今日不在家,我只是叫她过来帮忙整一下东西。王爷明日要去赴宴,须得穿得精神些才好。”
说罢故作生气地瞪一眼忆冬:“忙完了吗?”
“是,已经都准备好了。”
“既是好了那便出去吧。”
忆冬如蒙大赦,见萧景澄没有反对立马脚底抹油要开溜,谁知刚走到门口与人擦肩而过,便被人出声叫住。
“你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忆冬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奴、奴婢叫忆冬。”
严循也赶紧道:“王爷您忘了,这是太子妃殿下送过来的,平日里就做些杂事。”
生怕萧景澄翻脸忆冬小命不保,严循无奈只能搬出李氏来。果然萧景澄听了后便点点头,没再计较这个,一挥手便让忆冬下去。
忆冬爬起来就跑,不敢多待一刻。身后萧景澄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严循见状心头一喜,立马道:“王爷看着这丫头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萧景澄抿唇不语,脑海里确实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子。
这丫头他记得,是母亲当时派来侍候他的,本是要给他做通房的,但他收了不过是让人做些洒扫之事,当个粗使丫头来用。
他对这女子从来没什么心思,按理说她做了烧火丫头自己也不常会见到。
可不知为何今日见到这小丫头,竟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有一阵子他也常见她,不是偶尔地撞见,倒像是曾在屋子里侍候过一般。
萧景澄望向严循,问了一句:“当初是不是送来了两个?”
“是,王爷好记性。”
“那还有一个呢?”
严循一时语塞,反问道:“王爷不记得了?”
“不记得,是放出府去了还是回杨府去了?”
严循笑得苦涩,果然王爷还是没能想起来。
“两者皆不是,那丫头犯了事,已被王爷赐死了。王爷可想知道她犯了什么事?”
“并不想。”
萧景澄扔下一句转身便回了屋子,一关门将严循挡在了外头了。
严循就知自己这一招还是没起作用,王爷只怕以为那个丫头是想爬床才被赐死的吧。
他算77zl是看明白了,凡事只要跟余姑娘沾了边,王爷就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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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宫中有宴饮,张皇后特意摆了个冬日宴,宴请几家命妇和女眷。
同一时间皇上召萧景澄入宫觐见,严循便陪着他去到宫门口。
到了那里时正巧碰上来赴皇后宴席的各家女眷的马车也停在那里,一时间宫门口颇为热闹。
萧景澄便没急着下车,宁愿叫皇帝等着自己,也要先令这些女眷进了宫再说。
严循看出自家王爷的意思来不由暗笑,张皇后这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她应该一早便知道皇上今日要召见王爷,所以特意安排了这出偶遇。
只一眼望去便能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张家的人,即便不姓张那也是沾亲带故的。
看来张家是真的急了,贵妃有孕一事已是把他们逼上了梁山。要知道这么些年了因为张皇后跋扈,后宫再无人怀过身孕。
这回贵妃因是戚家的女儿,又有萧景澄这一层关系在,皇后的手才没能伸到那里去,也才有了这个孩子。
如今眼看孩子即将出生,皇后娘娘若不再想办法拉拢人心,将来这太后的位子只怕坐不稳。
所以这一回张家也是豁出去了,只怕说什么也会塞一个姑娘过来的。
只不知王爷心里怎么想的,竟也默许了这件事情,难不成是又有了夺位之心?
可当年王爷可是主动放弃了皇位的啊。
严循想不明白便索性不想了,过了没几天李氏那边又把他叫了去,着人给了他一箱子画轴。
“拿回去叫你家王爷瞧瞧,看可有中意的。”
严循一头雾水带着那一箱子画回去了,他也不敢私自拿出来看,只搁到了萧景澄的书房内,待他晚上回来后才道:“这是太子妃殿下叫属下拿来的,说皆是女子的画像,要王爷自己挑着看。若有中意的便、便……”
萧景澄却懒得看,只扫了一眼书桌上码放整齐的画轴,便随手抽了本书翻看了起来。
严循便道:“王爷好歹看一两眼吧,万一有中意的……”
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王爷娶张家的姑娘为妃,那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子必定跋扈,往后这府里可就热闹了。
但王爷一点儿翻看的意思都没有,严循没办法只能壮着胆子拿起一幅作势展了开来:“王爷你且看,这可都是姑娘家的肖像,听说那些个想要与王府结亲的姑娘都自个儿画了画像送到了太子妃殿下那里,王爷如今的婚事可是炙手可热啊。”
说罢将那画放到萧景澄面前,却被对方一手推开。
严循并不气恼,转头又打开另一幅:“这个王爷看看如何?属下眼拙看不出姑娘们的好坏,想来太子妃殿下一早就看过了,必定都是美人。王爷不如就挑个最美的吧……”
萧景澄被他烦得不行,举起手中的书册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
“属下也不想烦王爷,但太子妃殿下既叫属下来77zl办这个差事,便必定得办好了才是。王爷您便看一眼,看一眼说不定真有中意的,那也是好事啊。”
严循觉得自己简直是强按牛头喝水,又像是青楼时的老鸨拉着客人塞姑娘,可是没办法,不想干也得干。
两人就这样你推我搡地,突然严循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画轴,瞬间哗啦啦掉了一地。
那画轴掉落后便自动散开,露出里面一个个姑娘的脸来。严循只不小心瞥了一眼,便觉有几个确实美若天仙。
尤其是最上面的那一个,那眉眼恍若真人一般,看得严循目光一滞。
这、这女子不仅美,且还十分面熟。严循当即便要伸手去拿那画,不料萧景澄已先他一步出手,将那画轴捞了起来,放到了面前细看。
随即便听他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
严循看着那张和余嫣几乎没有二致的脸,惊得说不出话来。一直到萧景澄又问了一遍他才道:“属下不知,属下这就去查。”
萧景澄没再追问,只拿着那幅画认真地瞧着,脑海里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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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循办事速度极快,第二日就把那画上女子的来历打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甫一得知这女子是张家人时,他也是吓了一跳。
“听说是张相的长子,现任吏部郎中的张大人收养的义女。”
“何时的事情?”
“这事儿说来颇为奇怪,属下去打听的时候,张府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说是这姑娘吧之前一直不住在京城,从前虽说收了做义女,但一直养在关中一带。且还是嫁过人的。”
萧景澄听了眉头一皱,倒是有些不明白母亲什么用意。
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将她的画像夹在一堆未嫁这女的画轴中,难不成她是以为自己的儿子有某方面的癖好吗?
“既是嫁了人为何又来了京城?”
“说是孀居之人在关中过得不大如意,所以才接回张家来了。如今也是跟其他小姐一道养在家中,并不短她什么。”
严循想起那知情人说的原话:“哪里是不短什么,根本是当天仙一样供着,闹得府里其他姑娘都不乐意了,偏偏张相护着谁敢说个不字。”
严循把这话学给了萧景澄听,又猜测道:“听起来倒不像张郎中有多看中这女子,反倒是张相更看重她一些。莫非这是张相的老来女?”
萧景澄便令他再去彻查一番,严循不解:“王爷这是何意,难不成这姑娘……”
萧景澄面前摊开了几幅画,皆是张家的姑娘。有娇俏可人的也有聪慧大气的,一眼望去皆是美人胚子的样子。
但他将那幅画搁到她们中间后,严循便瞧出端倪来了。
“这么一比较确实这姑娘美得不是一丁半点儿。难怪张相这般偏宠她,就算是孙女那也必定喜欢最漂亮的那个嘛。”
但严循更好奇的是这女子怎么会有张跟余嫣一模一样的脸,难不成……
他吓了一跳,后背瞬间沁出77zl一身汗来。萧景澄见状皱眉道:“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不不,属下没有想到什么。只是觉得张家把这姑娘也送过来,难不成是要叫王爷娶一个寡妇?”
这些画虽说是太子妃拿来给王爷的,但也都是各家悄悄着了画了画像塞给太子妃的。严循又想到太子妃必定已看过这些画,那这幅和余嫣一样的画像为何还会夹在其中?
是太子妃没有认出来,还是她知道了什么故意为之?
严循一时想得头大,就听萧景澄淡笑道:“娶个寡妇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