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你请我,有来有往,明儿我请你!”颜溪将一块薄厚适中的羔羊肉片嚼烂咽下后,提出有理有据的建议。
以后有了大勇加入,卖花生意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若平均每天挣两百文,一个半月就可以把刘怀安的第一笔欠款还清,然后是房租钱。
在颜溪暗暗做计划时,按捺不住的牵挂刘怀安正赶往东水门。
看着院门上锁紧闭,刘怀安心头一紧,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一会猜测颜溪去了其它地方压根没来清平巷住,一会安慰自己对方只是外出有事过不久便会回来了。
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惊醒了他,当看到是位汉子时,惊喜消散继而深深的失落感涌了出来。
“这位大哥,请问这院里可有位小姑娘租住?”刘怀安上前向汉子问道。
“小姑娘?没看到。”汉子摇摇头,“是个小郎在这住。”
为了生计大家都很忙碌,邻里之间偶然碰面的机会很少。
不过颜溪在搬来三日后带着礼品跟左邻右舍打了招呼,因此大汉才说租客是个男子。
小郎?怎么会?明明颜溪是个姑娘,怎么会变成了男子?
难不成颜溪遇到歹人,抢了银钱包袱霸占院落?刘怀安毫无逻辑的胡乱揣测设想。
犹豫着要不要破锁而入时,只见两名少年挑着竹筐,一前一后出现在巷子里。
而为首的那个笑得如春花灿烂的少年,正是做男装打扮的颜溪,可后面的少年又是谁?
刘怀安握了握拳,越过颜溪,紧盯大勇,
第16章 造访 打击
颜溪看见刘怀安时吓了一跳,生怕他把自己女儿身的真相给说出来,连忙扬声道:
“刘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实在抱歉小弟~让你久等了!”
说到“小弟”两字时故意拖长加了重音调,并朝他眨眼睛使眼色。
恐对方智商关键时刻掉链子未明白她的暗示,撇下大勇快步朝他走去。
大勇见此,生怕失了礼节,也加速跟上去。
视线投注在大勇身上的刘怀安听颜溪跟自己打招呼,并给他传递暗号,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暗说看来不是什么特殊的人,颜溪没有告诉了自己是个姑娘家,
遂语气轻快接话:“没等多久,前脚来你后脚就回来了!”
待颜溪走到近前,扫了眼她簇新的褐衣长裤以及同色的裹发软巾,一身短装打扮瞧着干净利索。
虽对她女扮男装的行为感到惊讶,可紧接着转念一想她一个姑娘家独身幽居,为了人身安危,做男子装扮确实有必要。当初自己怎么想到这个主意呢。
瞧她肩上挂着担子,而且其身后的少年亦如此,不禁疑惑问道:“你们挑担子做什么?”
“哦,我和大勇去里城卖杏花了。如今春日渐盛,愿意买花的人多,干这个行当挣钱容易些。”
颜溪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卖花?!原来她女扮男装的目的是为了上街做花贩卖花挣钱,而非方才自己所想的那样。
可自己不是给了她五贯钱留做日常花销吗?
是了,以她坚韧的品性怎会心安理得花旁人的钱,刘怀安沮丧的想,刚刚欢喜的心情消失不见。
走在最后面的大勇,望着刘怀安背影,低垂眼帘默默地辍于其身后。
听颜溪说去卖杏花了,入了院刘怀安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杏树,发现原本疏密有致的枝条变的稀稀朗朗,嚅嚅嘴终是没说什么。
院子不是她本人出钱租的,私剪杏花一事理应给刘怀安吱一声,所以颜溪主动摊牌道:“刘大哥,昨日我在杏树上剪了些花枝卖。”
刘怀安生怕她误会自己,慌忙亮明态度道:“无事,这本来就是给你住的地方,一应物什合该由你做主。”
为转移话题缓解气氛,他随手指着紧贴院墙停着的木板推车道:
“何时置的车子,我家就是开木工作坊的,花什么冤枉钱,直接跟我打声招呼事情就办妥了。”
“那是大勇的。”听了他的话,颜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本来就是偷偷离开的,若让刘家人知道她还在占他们家便宜,不得找上门来连撕带骂。
“哦……”原来是别人的车子啊,几日不见没想到颜溪身上发生那么多事情。
不但改了身份还同人一起做起了买卖,她离开刘家后日子过的多姿多彩,而自己则被圈在作坊里终日无所事事,为每月几贯租钱忧愁不已。
仅短短几日两人差别便如此之大,以后时日一长,颜溪岂不是更不瞧不上他了。
心底分外难受的刘怀安转向低头摆弄茶碗的大勇。
见比自己年岁小的孩子都能脱离家人束缚,外出做自己事情。
羡慕对方的同时又恨自己怯弱胆小,不敢当着家人面孤注一掷说出自己的想法。
此时此刻刘怀安觉得自己连个十来岁的孩子都不如。难怪颜溪瞧不上他,现在他都开始讨厌自个了,越想越汗颜。
累极的颜溪没察觉出刘怀安神色异样,连日早起的她目前只想赶紧招待完两人,然后躺床上一觉睡到明清晨。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勇觉得来者有话跟颜溪说,自己在场杵着不好。于是将茶碗中的茶水饮尽便提出告辞,至于花钱分成他觉得不算更好,刚好两个差不多均分。
“行,今儿有客,二哥就不留你了,明儿咱们再一起算账。”颜溪没说挽留的客套话,笑着大大方方道。
看两人轻松自然交流,刘怀安心头忍不住又酸涩了,颜溪跟他说话从来没像这样。
大勇点点头,约好明日汇合时辰,当着陌生人的面没多说什么,礼貌地笑笑向兀自神伤的刘怀安打了声招呼。
将大勇送出院外的颜溪,返回到小厅堂笑着对静默刘怀安说:
“刘大哥,方才谢谢你替我保守秘密,不出意外今后两三年内我也是做男子装扮,化名颜二,到时可别说漏嘴呀。”
“两三年?”刘怀安皱皱眉头,他张口想说不用那么辛劳凡事有他,可眼下的处境自己反倒混得还不如颜溪,有什么能耐保障。
更何况如今她已脱离刘家,凭什么说那些带有明确暗示的孟/浪话语?
“恩。”颜溪点点头,两三年后就到了十六七岁的年华,正是青春发育的时候,估摸再女扮男装很容易被人识破。
她争取这几年努力奋斗攒下几桶金,将来日子好过些。
她应罢,忽然想起租钱一事,便又说道:“现今我能挣钱自保了,以后房钱就由我自己来担,之前谢谢你。”
恐将话聊死,陷入尴尬气氛,她没一口气将还钱的话也带出来。
刘怀安听了她这话,心彻底凉下来,勉强笑了笑说:“慌什么,卖花每天挣的有多有少,花钱的地方多,好些物件我没想到,你也得费钱置。”
“我一个人没啥物什可添的,已经麻烦你够多事情了。若租钱再让你出,以后都不敢再见你了。”颜溪面上虽带着笑,可话说得尤为认真。
刘怀安怕她真说到做到,只好无奈的点点头,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每月的租钱是三贯,让她自己担压力太重了。
“大嫂她,还生不生我的气?”事情说清,颜溪忙将话题转到其它方面。
“早就不生了,等你销过籍回去看看她。”
为租钱而纠结的刘怀安摇摇头,心说大姐现在生得是他的气。
自那日他们姐弟俩闹得不愉快后,便没再见过,不知姐夫何时从老家归来,回来后他大概又要跟家里吵一次架。
真若如此不如借此彻底摆脱他们,跟姐夫一道外出建房子,反正他对营造房舍挺感兴趣的。
第17章 摊牌(捉虫) 闹崩
颜溪听说刘芙没怎么生自己的气,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愧疚。
凭良心讲她对自己确实不错,没打招呼不辞而别换做是她本人也会恼羞成怒,斥骂逃跑之人是个白眼狼。
她想过了,过两三个月把刘怀安的钱还完,就去西水门看望刘芙以及两个可爱的孩子。
在京都城没有亲朋好友,独身一人确实有点孤单无趣,毕竟人活着的目的是为生活而不是光顾着挣钱。
两人道别后,颜溪一头扎进被窝里开始补觉。
而心绪复杂的刘怀安回到家中看到草蓬下堆放的木材,记起颜溪用的是大勇的推车,便默默地拿起锯子、刨子等工具开始试做板车。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转瞬间便到了二月仲春,到处是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春日盛景。
而颜溪和大勇也应势而为,使得卖花生意越发火爆,有时一日能卖出二三百支,当然花的种类换做了其它花类,而且价格比正月时也低了不少,总体来说收益极为可观。
睡觉前颜溪总会把红柳木做的钱匣子抱出来,数一会铜钱才躺下入眠。
看着大半匣子外圆内方的铜板,她心头鼓鼓涨涨的,预备抽时间去交子铺换成钱引子便去找刘怀安还帐。
在她正为无债一身轻满心欢喜时,刘家平静的生活因她再次起了波澜。
“怀安,你把大伙当猴溜呢,人是不是你给放走的?”
夏氏快被眼前的夫侄给气的没脾气了。
今日她和妯娌江氏去夫侄女家领人时,被告知小丫头在上元节灯市看灯时跟他们走散了,没有回来。
再三追问,人家也无多余解释,只一句话人走丢了。
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偷偷拿几文钱连哄带套俩孩子的话,随后才知道真相。哪里是人走丢了,明明是故意给放走的。
恨的她顿时火冒三丈,跟夫妻俩理论一通,怀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找始作俑者刘怀安。
这些日子刘怀安忙于给颜溪做板车,由于还要兼做作坊里的其它事项,故而进度缓慢。
所以一直没去大姐刘芙家里,姐夫刘诚前天从老家归来,他计划近两天过去看看,没想到两个婶子耐性那么差,多缓几日都不行。
是以对姐姐的说辞口号根本不知晓,他已做好撕破脸的准备,面对强忍盛怒的二婶的质问,表现很淡定。
“当初把颜溪送到大姐家初衷便是救人,现今她即已病愈,自然便让她离开了。你们放心,借的钱由我自己还。”
“二郎,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本来怒字当头的夏氏听见他语气不咸不淡更加气恼,先朝向从作坊里走出来的丈夫求援。
然后竖眉瞪眼唾沫乱飞的指着刘怀安诘问道:
“钱由你自己还?你哪来的钱?养你七八载,身上穿的,出门花的哪样是你自己挣的?这么多年你做过一样囫囵物件没?”
落后刘守从一步出来的刘怀山听见二婶口气毒辣的斥责弟弟,心里特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