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装就是很给面子了。
对面又传来轻轻嗤笑。
温蓉蓉看她一眼,她也眯着眼看温蓉蓉,笑得有些讽刺。
这人长得太锋利了,凌厉逼人的那种美,像是开刃的刀锋,多看几眼都能割伤人的眼睛。
她以为温蓉蓉会跟她说话,温蓉蓉只是扭过头把她当成空气。
猜出她是谁了,懒得理她。
反倒是身侧坐着的一个人,主动抬杯侧身对着温蓉蓉,他举得倒不是酒杯,而是茶盏。
温蓉蓉桌上也有茶盏,她看了一眼,举起来,然后侧头看向抬眸对她浅笑的人,眼睛慢慢瞪大。
这人一直和她并排坐在她不远处,却诡异的存在感特别低,温蓉蓉知道存在感低这是高手才有的技能,但是她看着这人,视线从他手腕之上赤金色的金环,一路看到他眉心一点妖异的红痣。
这人在她身边坐着,这么耀眼,她居然没有注意到!
这人身上穿着一身金红交错的纱袍,其上经文密布,满头长发盘在头顶,以同样耀眼的赤金色金冠束着,双耳穿着金环,还戴着金色的项圈。
这一身打扮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定然俗不可耐,可是这人生的庄严宝相,蓬勃挺拔的身量欲要撑破纱袍而出的模样,生生镇住了这过于艳俗和大片的金饰。
温蓉蓉从没见过这样的佛修,哦,也不准确,这个世界的佛修好像她还见过其他许多,也不全都落发的。
但是这样的是佛修还是妖僧啊!
温蓉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端着茶盏垂眸看她的人,她有种被佛祖凝视的渺小之感。
她心中自然已经对上号了,这便是渡生谷佛宗宗主――燕容肖。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佛宗宗主。
谁家的佛宗宗主,比修炼双修合欢之道的宗门还要令人想入非非啊……
温蓉蓉抱着一种崇敬的心情举起茶盏,看到燕容肖眉心血色朱砂痣,却心里想的全都是这样的人……怎么遁入空门了,这样的人应该入红尘普度众生啊!
她见过太多的美色,各种各样的,但是像燕容肖这样美得庄严肃穆,烈火金刚,令人不敢侵犯,又忍不住悄悄咽口水的还是头一遭。
温蓉蓉维持着表面微笑,垂头用袖子挡住了茶盏,如法炮制倒掉并没有喝。
放下之后,燕容肖开口,他声音清正,如他的人一样提神醒脑,“荧光一直同我念叨温楼主,说有机会想要见温楼主一面,当面表达谢意。”
温蓉蓉知道他口中的荧光是谁,就是一直跟十宫楼用丹药换灵器的佛修,是燕容肖大弟子。
好家伙,师父比徒弟还年轻!
温蓉蓉不太好意思看燕容肖,她怕在那双四大皆空的双眸注视下,藏不住她这一肚子的歪心邪意。
她是俗人,虽然到目前为止都只贪财并不好色,但是她也并不是不爱美色。
否则她怎么会把她手下取名白马军团?她也有坐拥天下美男的富婆梦啊。
“啊……有机会,定有机会哈哈哈,”温蓉蓉说,“还要多谢燕宗主炼制的丹药,我家夫君也一直念叨,一定要亲自拜谢燕宗主。”
燕容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态度并不热络也不冰冷,十分地令人舒适,他一侧过头,身上的存在感瞬间又消失了。
温蓉蓉若不是知道他在旁边,若不是侧头看去,真的会以为自己身边没有人。
这能力也太神奇了,温蓉蓉忍不住一个劲儿地侧头看燕容肖。
南荣元奚看着温蓉蓉的举动微微蹙眉。
她身边的莲梦宫宫主杨春也在看热闹,她第一次见了燕容肖也是这个反应,她觉得温蓉蓉这个十宫楼楼主很有趣。
而这时候,温蓉蓉的对面,又传来了一声嗤笑。
嘲讽的意味太明显了,温蓉蓉再度将视线朝她投去,她看着温蓉蓉眼中意味不明,一直对谁都笑嘻嘻的温蓉蓉,却突然一拍桌子。
“你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啊,”温蓉蓉指着对面眉目冷锐的女子说,“满月堂刀宗齐满月是吧。”
温蓉蓉说得实在是不客气,齐满月坐直,面色冷肃。
温蓉蓉说,“怨不得说手下都随正主,你那个蠢得冒油的弟弟齐英华,没事儿就爱乱放屁,原来是跟你学的。”
齐满月顿时面色一变,手摸到了身侧佩带的武器之上,眼看着是要动手。
温蓉蓉盯着她不紧不慢地说,“你再敢对着我放一个屁,我让你们刀宗这辈子都摸不到斩魔刀!”
乱世之中还敢招惹军火贩子。
温蓉蓉今天不来则以,既然来了,便是有备而来,她不光要十宫楼地位不容小觑,也要让这些人都知道,她是十宫楼楼主,也是虚罗门大小姐,她不好惹!
当年参加饯军宴,她初来乍到四面楚歌,为了保命被欺负也不吭声。
现如今她妖奴成千上万,背靠三宗一国,谁敢在她面前撒疯耍浪,她肯定得把人拍在沙滩上。
况且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既然出现在人前,就不允许太怂,哪怕是为了护着她想要护着的人,也要让别人知道她的厉害。
本来她还不知道怎么露一手震慑众人,毕竟装逼她向来不在行。
但莲梦宫的这齐满月正好撞在她的刀口上,平时买灵器就数刀宗唧唧歪歪,每次买了还到处散布他们灵器不行。
齐英华更是着人编排了许多十宫楼的黑料,吓得寻常百姓都不敢同他们交易,这些事情温蓉蓉一笔一笔的都给他们记着呢。
这些事情要说没有齐满月的授意,他齐英华一个满月堂刀宗长老而已,敢到处散布十宫楼谣言?
刚才齐满月乍一见她,也满眼恶意呢!
温蓉蓉不“杀”了她这个上蹿下跳的尖叫鸡吓唬吓唬猴儿们,还真当她是吃素的。
她就没奔着能讲和去,说话难听至此,齐满月当然忍不了,哪怕是买不着斩魔刀她刀宗弟子将在现如今进境的妖魔兽面前还手之力微弱,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几乎是瞬间,她便已经携着她的长刀暴起,刀身灵光炸裂,卷着炽火烈焰一般,朝着温蓉蓉劈砍而来。
温蓉蓉端坐在桌前,一动未动,殿内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但是若真的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坐上十宫楼楼主的位置。
连举办今日夜宴的上首位鸿达至尊都没有动,谁人不想知道,温蓉蓉到底有什么能耐坐到这个位置上?
他们好奇极了,齐满月此举可谓是替他们投石问路,他们怎么会拦?
至于为什么连南荣元奚都没有动,自然是因为她知道温蓉蓉身上的驭灵契融合程度,在来海潮国的路上,他又重新察看过一遍。
只要不是诡异妖术,纯粹动手莫说一个齐满月而已,便是这大殿之中包括他在内的修士一哄而上,也会被瞬间弹开。
上万妖奴融合之后的神魂之力形成的守护阵,阵眼藏在她眉间花钿之中,这世间……谁能伤到她分毫?
若非如此,她的妖奴又怎敢放她一人赴宴。
她想要立威,他何必插手。
南荣元奚捏着酒杯,一饮而尽半点未曾侧目。
温蓉蓉则是开始挑衅之前,就把手伸到了袖口里面,摸出了一个改良之前的,威力不那么强横,不至于把朝着她出招的齐满月直接炸成一堆烂泥,但足够给她吃些苦头的灵流弹。
在齐满月摸刀的瞬间,就朝着她扔了过去――
第57章 你怎么来了!(她霍然起身,攥紧了拳头...)
场中“嗡”的一声, 灵流弹炸裂的声音并不大。
但是朝着温蓉蓉举刀攻击而来的齐满月,却来势一顿,接着被灵流弹炸裂的冲力瞬间掀开――
齐满月撞到了大殿之上的柱子上, 闷哼一声, 然后落跌落在地上。
她身前法衣都烧焦了, 持刀的手臂上也都是焦糊痕迹, 炸裂的灵流将她持刀的手臂震得不断颤抖,她眉目紧拧,死死盯着温蓉蓉。
到底是刀宗宗主,她居然还能蹭着柱子一点点站直, 方才灵流弹炸开的一瞬间, 温蓉蓉便知道,祁怀梦给她的东西说是低阶, 但都在低阶上拔高了一层。
所以温蓉蓉方才扔出去的灵流弹, 可比她想象中的威力大得多了。
温蓉蓉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捏在手里没有喝, 她笑嘻嘻的模样没了,满面肃冷地抬眼和齐满月对视。
齐满月鬓发散乱,束发的玉冠撞在柱子上的时候便碎了,她用一只手捋顺了下落在肩头的长发, 狼狈却神情凶狠。
对于女子来说过于锋利的眉目微眯,像一头不服输的狼,但是靠着大殿的柱子一时半会儿没有动。
至于是动不了还是不敢动,温蓉蓉猜不出。
她捏着酒盏,视线扫过被她炸翻的齐满月的桌案, 佳肴美酒撒了一地,温蓉蓉啧了一声, 可惜道,“鸿达至尊的好意,怕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领会。”
她微微偏头,看向鸿达至尊,“这么好的珍馐美味在前,齐宗主却掀翻在地,真不礼貌。”
她开口便是挑衅,可是齐满月是真的不敢再贸然出手,但是这般被挑衅她也并不服气,哼了一声说,“你不过仰仗灵器,若没有那些东西,你敢接我一刀吗?”
温蓉蓉闻言捏着酒盏笑起来了,她不顾在场众人的面色,笑得肆意。
她的声音就算不至于银铃般悦耳,倒也还算好听,回荡在大殿之中,有那么点魔音贯耳的味道。
她笑弯了腰,然后回答道,“我只当满月堂宗主是个只知道练刀的疯子,却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傻子。”
温蓉蓉笑得花枝乱颤,满头珠翠叮当作响,看向她说,“我一个普通人,对上你这样的修士,自然仰仗的是灵器,我有的是,我为什么不用?”
“若是照你这个逻辑,你一个修士对上我普通人,不应该用你的修为啊,你不过也就是仰仗灵根修为罢了,有种你自断经脉废去武功,变成了普通人再与我对打,”
温蓉蓉葱白的指尖把玩着酒盏,对齐满月展示自己被妖奴们修剪得整齐的指甲,说,“你要是废了你自己灵根修为跟我打,我保证不用灵器,我用指甲也能在你脸上挠出一幅山河图,你信不信?”
大抵是温蓉蓉笑得太魔性,说话也太过无赖,众人倒是没如何,上首位的鸿达至尊先笑了。
她轻笑一声,然后开始打圆场和稀泥,“诸位宗主若是要切磋,倒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待到宴席之后,若是想要切磋,我倒是愿意做个见证人。”
搅屎棍。
温蓉蓉在心里骂,这鸿达至尊温蓉蓉以为她还会装上一阵子好人,没想到这都坏得不加掩饰了。
鸿达至尊命人把桌子都收拾了,然后齐满月再度入座,短暂的冲突被切磋两个字掩盖,温蓉蓉倒也不介意。
至少在座诸位,现在没人再拿看笼中鸟和山间猎物的眼神看她了。
温蓉蓉吁了口气,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惹急了她大不了就炸了这鸿达大殿。
这回席间没人起高调了,都非常和气地寒暄着,至少表面是和气的,莲梦宫的迎春宫主还专门来温蓉蓉面前敬酒,她不去撩拨南荣元奚,反倒兴致勃勃地来撩拨温蓉蓉。
自来熟温蓉蓉倒是不讨厌的,毕竟谁能讨厌这样香气四溢的大美人呢?但是她挤在温蓉蓉身侧,先是拉拉小手说说私房话。
然后没一会儿手都要伸到温蓉蓉裙子下了,温蓉蓉就淡定不起来了。
迎春一双眼水波流转,轻声地贴着温蓉蓉耳边说,“不知楼主可知,这世间的快乐,可不止一种呢。”
温蓉蓉本来是个棒槌,在男女情爱上和南荣慎个顶个的一截死木头,想要逢春有些难。
但是她是真没想到,真的在这个世界“逢春”,瞬间领会了对方火辣直白的意思,居然是对着这么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