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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嘉庆还以为戚哥挺迟钝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晚上。
  夜深了,宿舍里亮着一盏昏暗的暖黄色灯。
  两人结束一天的画画学习,准备洗洗睡了。
  戚临清看向钟宸,说:你先去洗澡吧,我来收拾。
  ...哦。
  钟宸拿上浴巾和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热水氤氲而下,模糊了他的脸。
  整个洗澡过程中,钟宸心不在焉,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飞快地换上睡衣,砰地声拉开门走出去。
  我们分床睡吧。他对戚临清说。
  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回答:可是宿管阿姨说没有空床。
  钟宸暗暗咬牙,道:这都过去快半个月了,怎么可能没床?肯定是她在骗我们!
  戚临清:应该不可能吧。她没理由骗我们。
  钟宸:她可能怕麻烦。
  戚临清颔首,安抚性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说:嗯,那今晚先睡吧,我明天去问问她。
  钟宸:
  为什么在对方面前,他总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不,这也许不是错觉。
  钟宸知道自己当初会认为对方是老人家转世,就是因为戚临清的言行举止、行事风格总给人一种不紧不慢、平淡如水的感觉。
  正常年轻人,绝对不会像戚临清这样。
  戚临清:我先去洗澡了。
  嗯
  算了,睡觉吧。
  钟宸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滚了一圈,不出意料地隐隐在床铺上闻到了熟悉的白茶香皂味。
  这股味道有些令人上瘾。
  他忍不住抱着被子,埋住头,悄悄地嗅了好几遍。
  这是戚临清的被子。
  其实钟宸心里明白,他提出和对方分床睡,是怕自己心动地更厉害。
  等到睡觉,钟宸刻意睡到了左边床的最边角处,刻意保持距离。
  啪嗒。
  灯灭了。
  空气归于安静。屋子里只余下从窗帘缝隙间洒落而下的几缕月光。
  钟宸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把自己抱成一团。
  他以前睡觉时不会这样小心翼翼,根本无所谓睡在床的哪个位置。
  但现在,人有了多的暧昧想法,看待世界的角度都不一样了。
  钟宸恨不得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拿去浸滚筒洗衣机。
  而床侧另一边,戚临清浑然不知钟宸的这些想法。
  他端正地躺着,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戚临清一般睡得很浅眠。
  尤其是和别人一起睡,一个翻身、稍重一些的呼吸声就极有可能吵醒他。
  起初和钟宸睡时戚临清还有些不适应。
  但这段时间他也渐渐地开始习惯了。
  每到半夜,对方都会自动滚进自己怀里,像一只会发烫温度的小熊。
  不。应该是树袋熊类型。整只人都会攀在他身上,紧紧黏着他。
  过了一会。
  果然不出戚临清所料,本来离得远远的少年,又翻了过来。
  他轻轻推了一下钟宸的手臂,并不能推动。他怕吵醒对方。
  戚临清有点无奈,最终像以前一样任由对方抱着自己继续睡觉。
  以前戚临清总是最先醒来的。
  然后他会起床洗漱,再叫醒钟宸,一起出门晨跑。
  可这天最先醒来的却是钟宸。
  清晨的曦光透过窗帘照进宿舍里。
  钟宸缓缓睁开眼,下意识地想伸个懒腰。
  等等。
  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表情霎时变得僵硬。
  钟宸低头一看。
  他为什么会像个八爪鱼似的黏在戚临清身上??
  他像触电般飞快地弹开,心想幸好对方还在睡觉。千万不能让戚临清察觉到这件事。
  然而就在他避开的一瞬间,戚临清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钟宸:
  钟宸:对、对不起。
  戚临清看着他,说:不必道歉。你每天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甚至在被对方拥抱的情况下,戚临清都能睡得很安稳。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睡眠质量。
  钟宸:
  原来他每天都抱着人家睡??
  钟宸更加尴尬了,恨不得找一条地缝原地钻进去。
  戚临清掀开被子起身,穿上拖鞋说:快点起床了,咱们去跑步。
  钟宸用余光偷偷瞟他的表情,见戚临清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对方是根木头。
  志墨画室财大气粗,不仅在山头修建了好几栋教室宿舍,就连操场等运动设施也相当完善。
  也有专属健身房供学生休闲锻炼。
  不过画室学生们平常要面对的作业堆积如山,到半夜往往都画不完,根本很少人有精力会去锻炼。
  长期以往,渐渐地这间所谓的健身房便积了灰,里头的运动器具也生锈成了一堆废铁。
  但画室的老师们都知道,A班出现了一名健身狂魔。
  这名叫晏厦的学生身高一米九,据说以前是男子体育篮球队的,现在不晓得什么原因转来学了美术。
  他每天早上雷打不动打卡画室健身房。
  按照晏厦的话来说,虽然画室的健身房确实旧了点、破了点,但也不是不能用。
  而这一天,早晨的阳光洒落操场。
  晏厦穿着及膝短裤和球衣背心,正在操场入口进行拉伸运动。
  不远处的台阶上放着他的包,透明硅胶水杯和三个大肉包是他的早餐。
  杯子里泡着白色的蛋□□饮料。
  平心而论,晏厦其实长得很不赖。寸头、五官轮廓英俊深刻。
  他以前在学校篮球队时就受到不少女生欢迎。
  加上晏厦家境优越。
  不夸张地说,他这种运动型男的长相和外在条件是部分人眼中的天菜。
  很多人甚至包括晏厦的父母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学美术。
  虽然晏厦的学习成绩是挺差,但就算他往后不想走体育,报考模特类专业也比学画画靠谱点。
  晏厦跑了一圈,像往常一样,眯着眼看到不远处的那两名少年。
  以前他都和戚临清一起跑步。
  但自从前两周起,戚临清就另外带了这名少年。
  嗨。晏厦顺路跑过去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阳光下,他和戚临清的身高近乎可以平视。
  晏厦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到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生,难免对其产生兴趣。
  早上好。戚临清朝他微微点头。
  钟宸看着他们俩人,有些诧异。
  因为晏厦看起来肌肉遒劲非常大块头,而戚临清站在他身边竟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还要比晏厦更高一点。
  这就是基因遗传吗?钟宸记得戚英俊也很高来着。
  我买了早饭,吃不?晏厦跟在戚临清身侧问。
  戚临清:不用了,我等下和钟宸一块去食堂。
  晏厦挑了挑眉,目光暧昧地在他们俩之前流连,道:
  你们真是一对?
  戚临清皱眉,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钟宸隐约有听说过外界关于他和戚临清的流言,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大着胆子在他面前说这些。
  大概原主校霸的威慑力太深。
  但晏厦是外地人,不知者无畏,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钟宸。
  晏厦嘴角一弯,心想看来自己有机会了。
  那你单身?他继续问。
  钟宸脸色立马就挂下来了。
  敢情这个肌肉男一直惦记戚临清。
  戚临清没回答,加快了跑步速度,很快把晏厦甩在身后。
  钟宸追上他。
  那家伙对你有意思。钟宸说。
  戚临清表情严肃:嗯。但现在是学习的时候,我不认为他这种想法有任何好处。
  这语气,就好像那种教育年纪里早恋同学的教导主任。
  钟宸:
  为什么这人连对待情感都透露着一股浓烈的老干部风?
  志墨画室基本每两周班上一小考,每月全校一大考,按成绩重新进行分班。
  等到暑期结束,还有一场更大型的B市画室联动考试。
  这场考试含金量更高,往往就能判别估约一个学生在联考上能获得的分数了。
  A班的垫底学生们很紧张。因为一时不察,自己就有可能掉到B班。
  下面班级的学生则想着该怎么往上爬。
  画室办公室的老师们早早就在讨论这场考试。
  不过话题的中心,大多是关于戚临清。
  哎,你说戚临清这次能升入A班吗?B班的某个老师问。
  潘学海:废话。
  他不进,潘学海都觉得没人配进A班了。
  不过相比老师们对戚临清画技的肯定,外面学生知道的就没那么多了。
  就连唐古拉、甘以山等人,对戚临清的西方画水平也持怀疑态度。
  毕竟大家都在传戚临清是初学者,一个初学西方画的人,再怎么天才那也只学了一个月而已。
  但唐古拉和甘以山心里都很希望戚临清能进A班。
  不管他们的想法是什么,最终目的却都殊途同归想和戚临清做同学。
  还有像刘屏这样的人,压根不相信戚临清能进A班。
  要是A班这么好进我们也用不着日夜苦学了。有人讽刺道。
  这种每天画到凌晨破晓,看日出的痛苦,谁懂。
  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付出巨大代价的。
  而不是像戚临清这样。他来这儿不光画画,还是和钟宸谈恋爱的(大雾)。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月考这天。
  临考早自修,封嘉庆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他知道以戚临清的水平绝对能进A班,而自己不可能。
  对方教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画画,这么快就要分道扬镳,让他有些不舍。
  封嘉庆拍拍戚临清的肩膀,道: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戚临清:你现在的水准应该也能升班了。
  封嘉庆摊手,可是我不可能升到A班呀。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戚临清想了想,说:你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来问我。
  封嘉庆:好!谢谢戚哥嘿嘿,请你吃饭。以后你午饭我包圆了。
  戚临清:不用。
  旁边,听到他们这番话的钟宸也莫名其妙地有些焦虑起来。
  他在画画上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天赋,万一进不了A班不就离对方越来越远了吗?
  等等。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钟宸忽然意识到,他本来就决定近期与戚临清保持距离来着。
  早上八点。
  大家各自拿着画具依次进入考场。
  所谓的考场其实就是平常教室,只是稍微做了些改变,整齐划一地放上了画架。
  监考老师也都是熟悉的面孔,说着千篇一律的话:
  手机要统一上交哦。
  也有的老油条交了之后自己私底下还藏有备用机的也没有用武之地。
  教室里开了信号屏蔽器。
  而且志墨画室对于月考看管十分严格,两名监考老师几乎会一刻不停地走动检查。
  第一场考速写。
  封嘉庆本来还紧张地小腿肚子微微发抖,结果一看题目,这照片上的人戚临清前两天碰巧让他练习画过!
  他高兴不已,连忙拿出盒子里削好的铅笔和橡皮,准备动笔。
  看来戚临清之前让他也画到半夜的魔鬼式训练,真的很有用。
  这不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吗?
  而另一边,钟宸也是如此。
  他稍显惊异。竟然遇到了熟悉的题目
  考场教室里很安静。
  除了老师来回的脚步声,便只余笔尖触碰纸张的沙沙音。
  考场顺序是老师打乱随便排序的,戚临清分到了和他们两人都不一样的一间考场。
  甘以山和唐古拉就坐在他不远处。
  甘以山很认真地在纸上描摹画画。
  但唐古拉就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了,余光不断往戚临清这边乱瞟。
  他看着少年坐在窗边笔挺的身影,白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只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戚临清挺直的脊背,黑色碎发在耳畔投下淡淡的灰影。
  对方这种与生俱来的禁欲气质...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唐古拉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再看他握住铅笔的手指,长而干净,骨节分明。
  雪白画纸上的速写人物,虽然离得有点远唐古拉看不太清,但从大概的轮廓中也能感觉出对方画得绝对不差。
  唐同学,不要开小差。路过他身边的监考老师提醒道。
  唐古拉有种被人撞破干坏事的窘迫,慌忙移开视线。
  速写考试有限制时间。
  等到点了监考老师会提醒大家放下笔。
  这间考场的监考老师便是之前怀疑过戚临清西方画水平的B班老师。
  也因此,他刻意多关注了戚临清一些。
  经过戚临清身旁时,他难免会多投以注目。
  而在看到对方画纸上的速写人物,这位老师吃了一惊。
  他之前在办公室里看过戚临清的色彩画。
  但当亲眼见到时,还是很难以置信。
  这种1V1还原照片、绝对稳拿高分的画技,竟然出自对方之手?!
  这位老师就是教B班素描和速写的。正是因为内行,他心中惊异更盛。
  莫非戚临清真如办公室传言的那样,是绝顶的画界妖孽天才?
  等到考试结束,监考老师收卷。
  他忍不住多看了戚临清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