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脸色紧绷,无声疯狂摇头。
他疯了才会去搜霍延庭的身,万一霍延庭醒来把他当成了刺客,他死了都没地说理去。
颜溪又给他比了比动作,但诚王死活不肯。
她没法,只好换了个手势。
——我搜床头,你搜床脚。
这次诚王勉强同意。
两个人悄无声息靠近床边,诚王走到床脚,而颜溪则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去摸索霍延庭的枕头。
摸索了一会儿,颜溪什么也没发现,因为霍延庭就睡在这里,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好在不动他睡的那块地方的情况下,继续探出身子往里摸。
诚王则心惊胆战摸索床脚。
而显然两个人最后都一无所获。
诚王动作极轻和她比了比手势。
——不能再翻了,出去吧。
——不行,东西还没拿到。
颜溪对他摇头,想了想,她深吸了口气,颤巍巍伸出手,摸向霍延庭胸口。
还好他没盖被子,不然这动作更难。
颜溪屏着呼吸,以此生最轻柔的动作捻着他衣领一角,轻轻掀开,想看看他是不是把东西藏胸口衣服里了。
她另一只手探进去稍稍一触,便触到了类似于纸张的东西。
颜溪目光灼亮,脸上扬起笑容来,正要把这东西拿出来,便听耳边传来轻笑声,有人愉悦道:“真棒,终于找到了。”
颜溪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僵硬抬头,便对上了某位将军笑意盈盈的眼。
她整个人僵了一瞬,只那么一瞬,颜溪目光开始茫然,她茫然着收回了手,目光发直,缓慢转身,便要朝门口走去。
她在梦游,她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有游症的人不会记得神游时发生的事,倘若我现在对你做些什么,你明天也不会记得吧?”
颜溪脚步一顿,脸色发僵,再回头却见某位将军依然笑盈盈的。
他还赞她:“真棒,常人可难有几个如你这般反应迅敏。”
而且还能付诸行动。
霍延庭目光扫过蹲在床脚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诚王,眸中笑意更深了。
不仅自己行动力迅速,还能撺掇同伙一起,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颜溪眼见装不下去了,她一咬牙干脆摊牌道:“你不要脸,竟然偷偷给我按手印。”
虽然不知是什么样的文书,但颜溪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霍延庭也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他甚至笑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纸。
一张小的是颜溪先前写的‘靠近我者狗’。
还有一张是按了手印写了不少字的文书。
出乎颜溪意料的是,霍延庭把这两张纸都递给了她。
颜溪一边警惕盯着他,一边飞快接过来就着外面的灯火仔细一看。
结果她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卖身契之类的东西,甚至不是文书,只是一首很简单的诗,还是一首情诗,而这手印更像是不小心按上去的,没有任何作用。
她匪夷所思抬头看霍延庭,只听得他悠悠道:“你师兄也跟着你吧?我便知道,你今夜会过来寻我。想让你主动来找我真是不容易啊。”霍大将军轻叹一声,才笑着道:“也不知连皇叔瞧见这幕该如何做想。”
颜溪睁大眼睛看他,半响才弄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她不可思议道:“你、你好坏。”
霍延庭从床上坐起,笑盈盈模样,他慢条斯理靠在床边,明明是温温和和语调,却朝她眨了眨眼,暧昧道:“兵者,诡道也。”
作者有话要说: 颜溪:原来姓霍的比姓荣的还坏。
诚王:我可以走了吗?
颜溪:不行!阿诚,咱们不是说好同生共死吗?
诚王:人家明明只想钓你,你非要拉上我,我才是最惨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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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不过是她苦苦纠缠
颜溪默默看着霍大将军笑,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可你的计划失败了。”
因为她没一个人来找霍延庭,她拉了诚王一起。
霍延庭目光柔和, 轻轻点了点头, “正因如此,我才发现我好像先前忽略了一些事情。”
他说着话把目光移到了蹲在床脚默不作声的诚王身上。
诚王只觉心中一紧,更往角落里缩了缩。
霍延庭却看着他缓缓道:“我是见过你如何教训他的, 所以我不像他们,打心底里便觉得这个人没有威胁, 因为他在你心中只是太子不听话的弟弟。”
最开始, 秋猎那天, 确实是霍延庭帮着颜溪制服了诚王,因此他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
“但如今我却发现蚌鹤相争, 渔翁得利, 你好像······更信任他。”
便连夜半来他营帐里偷东西这种事都要叫上诚王,可见颜溪心中对诚王的信任之深, 远超其他人。
说是什么姐弟之情,可颜溪跟诚王有半分干系?
霍延庭倘若知道阿尔曼之事, 恐怕这种感觉会更深,但即便如此, 也不妨碍他如今瞧着诚王有些不顺眼。
原本诚王如何与他实在没干系,他虽得圣上宠爱, 但并不是皇室之人。
如今牵扯上颜溪, 才发觉出两分意外来。
倘若他和其他两人争得头破血流、大打出手,结果便宜了诚王,那才真叫人笑掉大牙。
所以霍大将军如今看诚王,虽目光依然温和, 那股子危险之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诚王心如擂鼓,就知道颜溪半夜找他出来准没好事,他蹲在角落里,有些晦暗光线下,他不着痕迹咽了口口水,这才强装镇定道:“霍将军,请你慎言,我和颜溪没有任何关系,要不是看在太子的份上,我怎会帮她?”
至于他怕颜溪这事当然不能说,他也是要面子的,索性都推给太子。
“是吗?”
霍大将军轻轻一笑,又温温和和道:“这么说,你只把颜溪当妹妹疼爱?”
诚王有些弄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他点头。
“当然。”
“呵呵。”
霍延庭笑意加深。
“她如此欺负你,你还能把她妹妹疼爱,真是好一份兄妹情深。”
“······”
诚王有些无言以对。
倒是颜溪看他们说得越来越奇怪,她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我都是为了诚王好,哪里欺负他了,他如今长大了,感念我的好,这也是人之常情,霍将军,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吗?”
霍延庭看了颜溪一眼,依然把目光放在诚王身上,他笑道:“诚王殿下也是如此以为?”
诚王现在只想走。
他一点也不想深夜和颜溪还有霍延庭在这里讨论什么好不好兄妹不兄妹的问题,早知道今晚这一切是霍延庭设计好的,他就是死在床上也不会答应颜溪的。
面对霍延庭的提问,他只能硬着头皮强行镇定点头。
“不错,霍将军便是要寻人也该寻对方向。”
“这倒也是。”
霍延庭点点头,指尖敲了敲床边,依然是温温和和的调子,可他下一句话却让诚王脸色大变。
“既如此,我便当没听见颜溪以赐婚之事威胁你的话。”
诚王一下子从床脚位置站了起来,他有些失态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当然要多亏了颜溪方才先来了我营帐外,我才会好奇她怎么来了又离开。”
霍大将军笑着看他,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眼底眸光半明半暗,他按了按扎紧的袖角,才幽幽道:“我想,也该不是诚王殿下对颜溪有些什么,只不过她苦苦纠缠你,你不厌其烦罢了。”
这话不仅刺激到了诚王,也刺激到了颜溪,她睁大了眼睛,有些抑制不住声音:“你、你跟踪我?”
“深更半夜,你来了又离开,我总要确保你回了自己的营帐,否则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霍延庭对面她的质问也不慌张,反倒从容淡定,娓娓道来,而且他说的理由非常理直气壮。
可见霍将军心理状态真是不错,倒是把颜溪和诚王这两个人唬得一惊一乍的。
颜溪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有些弱气道:“你、那你也不能偷听别人说话啊。”
她颜溪也是要脸的。
威胁诚王这种话,她自己和诚王听一听也就罢了,怎能让别人听见,很丢人的!
“倘若我不听,我还不知道你与他这么熟悉,连赐婚这样的话也能随意说出口了。”
霍延庭干脆从床上起身,他站在颜溪面前,因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十分强烈,虽他唇角一直带着弧度,可这一刻,没人觉得他是开心的。
“这样想着,倒真有几分嫉妒了。”
颜溪目光闪躲,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也不敢看他,而诚王更惨,他贴着床角站着,只觉得霍延庭下一刻就要过来打死他,瞧他方才说的话,什么‘不过是她苦苦纠缠,你不厌其烦罢了’。
这种危险的话听着叫人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