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式已经明白太子不是要吟诗作画,今天李恪在京都府的表现,可以说是出人意表,让郭式这个老谋深算的顺天府尹也是刮目相看。
如今郭式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轻视李恪,反而看向李恪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深意。
京都府的其他人没有郭式想的那么深,不过现在也都对李恪变得信任和崇拜起来,全部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李恪。
李恪也没有故弄玄虚,而是直接将醮饱了墨汁的毛笔,轻柔而又均匀的在尸体的脖子上涂抹起来。
按说这样的操作,有损害尸体的嫌疑,可之前李恪的表现已经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了信任感,再加上仵作也畏惧李恪的权威,想出声已经晚了,只好憋闷的把话咽了回去。
其他人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全都直勾勾的看着李恪施为。
等李恪提起笔的时候,郭式和童浩两人的脑袋就凑了上去,只是结果让他们两个有些失望,尸体那涂抹着墨汁的脖子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恪笑了笑,直接一指欲言又止的仵作:
“打一盆清水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仵作在这里地位是最低的,赶紧屁颠屁颠的去打水,等他把水端过来以后,李恪再教他用毛巾蘸水,然后一点一点的淋在尸体的脖子上。
其他人的耐性已经慢慢在消磨,可仵作却隐约猜到了什么,等到盆里的清水用到一半的时候,仵作还要再淋水,却被李恪阻止了:
“好了,你们再看看,能发现什么吗?”
仵作刚才还没仔细看,这个时候再按照自己的猜测观察的时候,顿时大声惊呼出来:
“啊?真的是谋杀!”
府尹郭式神情一震,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是吃惊不小。
他顺着仵作指点的地方,果然看到尸体的脖子上,有两个不同寻常的黑圈。
童浩这个刑名通判经验更丰富一些,几乎是立刻伸出手上去一比划,大拇指和食指果然和那两个黑圈严丝合缝的对上了:
“这!竟然真是被人捏碎喉咙而死!果然好胆!”
童浩直起身来,一脸的羞愧,赶紧拜倒请罪:
“殿下恕罪,臣下查案不严,险些铸下大错。”
李恪神情轻松,反而觉得这京都府通判童浩敢作敢当,笑着亲手将他扶起:
“无妨,我开始不也被骗了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找真凶,给死者一个交代。”
童浩顺势起身,脸上也堆满了怒色:
“殿下所言有理,这刘家人实在可恶,竟然敢以身试法,诬陷当朝太子,实在罪该万死!请府尹下令,下官这就去把刘家全族下狱,不信他们不说出真相!”
“且慢!”
郭式看了李恪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的挥手道:
“你们都下去吧,今天的事情都给本府烂在肚子里,否则别怪本府不讲情面!”
在京都府当差,最是凶险和麻烦,其余众人心下雪亮,他们见多这种情况,知道肯定是涉及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样的大事他们平时都是躲都来不及,没人不知死活的硬要往前凑,赶紧真心实意的谢过府尹,依次退了出去。
停尸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李恪也已经猜到了郭式的想法,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这时候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凶案真相就在眼前,难道府尹也要帮忙掩盖吗?”
被李恪这样质问,郭式却并不着恼,反而好整以暇的问道:
“难道殿下真的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吗?”
他见李恪神色阴沉,心中也有一丝怜悯,不过很快就冷静的说道:
“想来殿下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京都府上下为难?”
李恪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看来郭卿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大公无私嘛?”
郭式被李恪骂的哭笑不得,只好一边躬身请罪一边出言指点:
“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此事早已经不是我京都府所能左右,为什么不去找可以左右此事的人呢?”
李恪顿时醒悟过来,思衬再三,毅然点头说道:
“这刘掌柜虽然对我不甚恭敬,可终究是一条人命。再说了,这事还与我牵连上了关系,我必然要还他一个清白的。”
郭式耐心的指点:“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此事的真相,真的还是那么重要吗?”
这话让李恪更加生气,他很想头也不会的甩袖而去,可最后却被理智说服,冷静下来后反而施礼向郭式道谢:
“多谢郭卿点拨,我明白了。只不过这一回,有人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