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太子被赶出京城了。
虽然雍帝所下的圣旨是让李恪去陇西亲自负责防瘟一事,但是在朝野内外却掀起一片轩然大波。
原本因为慈心堂按时交货而勃然大怒的秦王李恢,顿时大喜过望,只不过他想进一步行动,乘机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却被他的外公徐无咎给拦了下来。
其他本来就鄙薄李恪出身的文武大臣,不说弹冠相庆吧,但也都对此乐见其成。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结果的,例如户部侍郎杨文锦,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时如坠冰窟。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投效太子,没曾想才没过多久,太子就被发配出京了。
就在杨文锦惊惧不安的时候,一封圣旨却将他调出京都城,目的地正是陇西。
杨文锦只能苦笑着接旨,不用想也知道是李恪干的好事。
从来都是外地官员以进京为荣,尤其是杨文锦这样,已经在户部站稳脚跟的一部侍郎,眼看着九卿已经赫然在望,这道迁为陇西太守的圣旨,不亚于将他从九重天打落凡间。
杨文锦甚至清楚的感受到,就连宣旨的小太监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嬉笑。
事已至此,杨文锦也只能勉强接受下来,只不过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想要当面问问太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这个率先投靠的大臣?
就算不是千金市马骨,也不应该磨都还没卸,就把驴杀了吧?
然而杨文锦找上东宫的时候,却被里面萧条的样子惊的目瞪口呆。
堂堂大雍朝的东宫,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可东宫内部却已经萧索无比,杨文锦登门拜访,居然被告知太子已经带着东宫里的晋王府旧人,全部一股脑的迁往陇西了!
太子这是要干什么?
杨文锦看着空荡荡的东宫,满心疑问丛生。
“太子到底要做什么?”
崇政殿里的雍帝也是满腔怒火,虽然李恪在奏折里说的清清楚楚,可他还是忍不住雷霆暴怒。
陈海平也觉得十分古怪,他虽然有所猜想,却不好宣之于口。
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陈海平慢慢的抹平,斟酌了一番才劝道:
“此次查抄两个善化寺的逆贼,殿下将其中的田宅店铺一个不留,除了在长乐坊给顺嫔娘娘留了个小院子,其余全部交由陛下,可谓孝心可嘉。”
提到这一点,雍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过却还是冷哂道:
“朕富有四海,会在意这些财货?”
不过很快,雍帝的脸色又变了,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
“不过也算不错,这个逆子心里还算有朕,不像其他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哼!”
陈海平知道雍帝说的是什么,这种事他从来不多嘴,权当没听到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前段时间,内阁次辅徐无咎的老妻过寿,秦王李恢的寿礼整整送了一百零八车,送礼的车队排出去三里地,把整条街道都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朝野内外更是交口夸赞,说是秦王殿下孝心感天动地,德行更是上追三皇五帝。
可凡事就怕对比,雍帝可从来不记得秦王对他有这么孝顺过。
这么一来,似乎太子这副全家逃难一样的架势,落在雍帝眼中也就不那么刺眼了,尤其是李恪孤零零的带着一群下人出城之后,京都城内外都以此为笑柄,更让雍帝都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莫非朕对太子真的太过苛刻了?”
不说雍帝的心境变化,凡是看到李恪一行人出京架势的,基本上都在大肆嘲笑。
因为李恪不但把东宫里的金银细软全部打包了,就连那套制药机械都没放过,这车队倒是庞大,可上面都带的是些什么?
路边的人甚至能看到马车上的锅碗瓢盆,一路铃铃铛铛。
这哪里是太子出京?
这是难民逃难啊!
李恪虽然坐在马车上,安之若素,可身边的那些人哪里受得了?
小包子苦着一张脸,闷闷的埋着头做着针线,一言不发的样子,不过那小嘴儿撅的,都能挂油壶了!
陈悦薇却显得心事重重,直到上路的那一刻,李恪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太子殿下!”
“竟然真的是太子殿下?!”
“怎么就是太子殿下呢?!”
车厢里沉闷的要命,外头突然传来王莽的声音:
“殿下,这个,要不把一些东西先放下,这样一起走的话,总归是不太体面的。”
李恪莞尔失笑:
“要什么体面?”
王莽十分的纠结,他还没说话,李恪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冷了:
“我这个太子,还有什么体面?又或者说,我若是想活命,又哪里敢要什么体面?”
王莽悚然而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悦薇和小包子也回过神来,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有些后怕的问道:
“怎么,难道还有什么大麻烦么?”
李恪笑了笑,眼神里却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