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勿忧!”
杨文锦信心满满的说道:“霍继忠,表字法臣,是臣永嘉三年壬戌榜的同年。臣素知霍法臣胸怀天下,有匡扶社稷之志。只不过,他出身太差,乃是一介庶族。”
李恪来自提倡“人人平等”的后世,虽然有些地方还不尽人意,但是也比以出身评定人的九品中正制,出生就决定人生的制度好了太多。
他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出身高低,和人品才华,德行修养又没有什么关系,士族庶族,不都是大雍子民么?”
杨文锦大喜过望,他自己虽然出身士家,可却是最低一等的九品下,其实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眼中,和庶族寒家并无区别,否则也不至于堂堂一部侍郎,都没有任何人来招揽他。
只是还不等杨文锦向太子表示自己的喜悦和忠心,外面已经抢进来一个人,顾不得行礼,大声叫道:
“殿下,陇西去不得了!”
李恪霍然起身,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陇西去不得了?”
此人面色蜡黄,双眼红肿,眼睛里全是血丝,既有些惊慌,又有些如释重负一般,喘息着说道:
“下官秦州知府霍继忠,见过殿下。邀天之幸,臣没有错过殿下。陇西,已经乱了。”
李恪面色大变,难以置信的吼道:
“荒唐!大将军赵无极率左骁卫一万五千大军坐镇陇西,怎么可能让陇西乱起来?”
霍继忠的脸色本来就极差,笑起来越发的苦涩:
“臣不知,臣从上月开始,就没有陇西的奏报消息,直到本月初三,有人在秦州城里大肆抓捕乱贼,臣才偶然发现,那些人抓捕的根本就不是乱贼,而是陇西各地逃出来的百姓!”
李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杨文锦时,发现他也是同样的震惊无比。
李恪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
“怎么秦州还有人敢背着官府抓人的吗?”
“背着官府?”
霍继忠自嘲的笑着摇头:“殿下有所不知,秦州地势紧要,向来是陇西李氏和雍州何氏争夺的焦点,双方在秦州城里的人手都不下万人,反而是秦州知府府掌握的人手,还不到三百。”
“一万?三百!?”
这样的事情再次刷新了李恪的观感,一个血淋淋的词语瞬间响彻心底:
“藩镇割据!”
杨文锦见李恪在发愣,赶紧插言追问起来:
“霍太守,既然陇西已经乱了,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到京都城?”
霍继忠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李恪说道:
“原本我也在奇怪,可看到殿下之后,这个问题似乎就显而易见了。”
李恪心底发寒,脚都开始发软,嘴巴也开始发苦:
“我知道了,原来陇西这边早就成了绝地,只等着我掉进来。”
霍继忠与杨文锦相视苦笑,有种不言而喻的“于我心有戚戚焉”。
这个绝地装进去的,何止是太子,现在他们两人也都不自觉的入了套,这个坑同样把他们两个也埋进去了。
好在李恪没有绝望,只过了一会就强自打起精神,开始追问细节:
“陇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赵无极的一万五千大军现在在哪里?”
“秦州现在的状况如何?”
这些问题,霍继忠也不是全部清楚,他只能照自己知道的向李恪汇报:
“秦州如今还算平稳,不过市面上谣言四起,人心慌乱,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准备往雍州城撤离了。”
“至于陇西,那些难民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陇西已经瘟疫遍地的,有说陇西已经横尸遍野的,更有说西羌乘乱已经攻破陇西城的。”
“至于赵大将军和左骁卫的大军,就不是微臣一个小小的五品太守所能知的了。”
李恪有些烦躁的踱起步来,让两个臣子也越发的不安。
杨文锦脸色阴晴不定,权衡许久,最后一咬牙,狠下心来说道:
“殿下,如今陇西已乱,秦州也很快要成为是非之地。臣请殿下以社稷为重,立刻启程返回京都,一应责任,由臣这个陇西郡太守承担!”
霍继忠脸上有些失望,不过也马上跟着开口:
“臣附议,兹事体大,还请殿下以社稷为重。”
李恪猛然停住脚步,霍然转身,眼中精芒毕露:
“不,孤不能走!孤要是走了,秦州的百姓怎么办?雍州的百姓怎么办?我大雍亿兆万民又该怎么办?”
“殿下不可……”
杨文锦又是震惊又是感动,只是他觉得李恪的想法太过冲动了。
他还要再劝,李恪已经挥手打断了他:
“我意已决!孤不但不能走,还要在秦州建立一道生死防线,防止瘟疫向外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