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楼是秦州最大的青楼,也是秦州城内纨绔大少们最热衷的聚集地。
真要算起来,李万钟在秦州一地的年青一代中,无论出身还是声望都属于佼佼者,再加上唯一能和李氏抗衡的何氏无人与之争锋,甚至何兴枞这小子还把李万钟视作偶像。
这让李万钟轻而易举的成了秦州城内年轻人的领袖,他也特意将凤仪楼收入李氏名下,顺势将此地打造成秦州年轻人心目中的胜地。
要入此门,家世郡望不能差,低于六品士族的,根本没资格登门。
这样一来,绝大部分的人都被拒之门外了,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到凤仪楼的生意,反而更让文人士子们趋之若鹜,甚至不少外地的高品士族子弟,专程不远千里,只为了上一次凤仪楼。
除了世家子,低品士族甚至是庶族寒门子弟,也都对凤仪楼心生向往,每每路过却不得其门而入,更让这些人艳羡无比,也更加痛恨自己的出身。
世家大族们在观察着李恪,李恪自然也不会愿意两眼一抹黑,派出去的人将所有的见闻汇总到李恪手中。
这凤仪楼因为李万钟的关系,资料就被放在前面,很快被李恪看到了。
李恪心中惊叹,这些世家子弟果然不能小看,凤仪楼看似只是一处寻欢作乐的青楼,实际上已经和后世的某些俱乐部没什么两样。
很显然,凤仪楼已经成了李万钟聚敛人气的场所,更是给自己刷声望的高级工具。
虽然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打入凤仪楼内部,但是从那些进出凤仪楼的世家公子口中肆无忌惮的议论中,李恪不难看出这些人完全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自己还很光荣的有了一个雅号——“李九傻子”!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可李恪也不会因此就气的失了方寸,如今最紧要的事情,是陇西的疫情。
而眼跟前最重要的事,是确定秦州到底有没有感染疫情的人。
好在秦州知府霍继忠十分得力,府中的衙役被全部派出去盘查,他们这些役差虽然身份低贱,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很多消息都能依靠他们打探清楚。
再加上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可能没有离开过自家方圆一百里地的范围,真正流动的人口,往往是些商贾。
再就是世家大族,他们的子弟游学出仕,亦或者自家的生意流动。
总体来说,李恪要求这些衙役排查十天之内从外地回到秦州的人,其实人数并不算多,最后也只筛查出来七百三十三人,还有数十人不能确定行踪。
在后世,防疫工作已经建立了一个极为完备的卫生体系,李恪苦思冥想了几天,一点点将自己记忆深处的关联信息挖掘出来,再根据这个时代的特点加以调整。
然后再请杨文锦来为他筹谋,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两人都眼睛通红,终于在陇西防疫守则的基础上,因地制宜,把秦州防疫防扩散守则给归列了出来。
不过,在实行守则之前,钱粮和人手的问题必须先解决。
如今李恪的家当都由陈悦薇在掌管,人人私底下都在传这位怕就是日后东宫的女主人。
陈悦薇对这些传闻充耳不闻,只是佳人如今更嫌清丽,着实轻减了不少。
李恪心中内疚,自己似乎什么承诺都没给她,却又让她跟随自己一路风尘,山高路远,担惊受怕,恐怕女郎中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的辛苦。
看看愁眉苦脸的小包子就知道了,原本肉嘟嘟的圆圆脸,现在下巴也都跟着变尖了,虽然更想俏美,但也足以说明承受的艰辛。
现在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李恪强忍内心思绪,问起如今的境况:
“悦薇姑娘,如今我们还有多少钱?”
陈悦薇还没说话,小包子先跳起脚来:
“就知道要钱,攒点家当容易吗?李……太子殿下啊,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咱们这一大帮子人,坐吃山空,见天的银子水哗哗的流出去……”
“好了!”
陈悦薇似乎变得温婉起来,轻声打断小包子的抱怨:
“太子殿下,离京之时,所有铜钱和细软都折算成银子,总共有三十一万五千两,都是用的万源号的银票。”
“一路行来,花用了两万三千两略有余,如今还剩二十九万两千两。账本在此,每一笔支出都有据可查。”
李恪从陈悦薇手中接过银票,却把账本推了回去,温声说道:
“我信的过你。不过,古往今来,为了国事,每次都要掏空自家家底的太子,恐怕我是第一个吧?”
李恪的话里满是自嘲,陈悦薇听的心底生出一丝心疼。
小包子却气坏了,鼓着眼睛没大没小的叫道: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