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说的不错,事实胜于雄辩。
哪怕是那些说怪话的人,这个时候也都相信了太子,是真的招募这些麻子脸做事,否则凭什么又是给体检又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那个不甘心的路人心里更是嫉妒坏了,忍不住恶毒的诅咒道:
“他娘的,邪门了。太子凭什么这么厚待这些狗日的麻子脸,怕不是要这些吓人鬼去卖命吧?”
麻子脸们有些惊疑,就连队伍都有些不稳,似乎有人想要逃走的样子。
汪文逸心中鄙夷,眼神冷冷的扫了那个大放厥词的路人一眼,声音不急不缓却又坚定无比的插了一句:
“若能像太子殿下这样,不但不歧视我们这些天谴之人,还解衣推食,厚加笼络的话,就是把这条命卖给太子殿下又何妨?”
“怕就怕,离了太子殿下,我们这些人憎鬼厌的货色,想卖命都被人嫌弃吧?”
这话说的残酷,实际上却道出了冷冰冰的事实,那些心理打着退堂鼓的麻子脸马上就醒悟过来。
其中一个大块头猛的一把掀掉头上的帽子,恶声恶气的说道:
“这位兄弟说的有理,却不知这贼厮鸟在此出言挑拨,所为哪般,难不成,你是打算替太子殿下出这笔钱粮,让我们这些‘吓人的鬼’吃饱穿暖么?”
那人被说的心虚,再一看那恶汉满脸疙疙瘩瘩的麻子,心底更是发寒,连勉强说句场面话都不敢,哆嗦着腿掉头就走。
恶汉不屑的啐了一口,转身冲着汪文逸一抱拳,汪文逸拱手回礼,两人一言不发,可是一切心酸尽在不言中。
陈悦薇也注意到了这两人,尤其是汪文逸,说起话来条理清晰,虽然没有引经据典,可不难看出他的学识素养。
轮到汪文逸登记的时候,陈悦薇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拿出一张表格让他自己填。
汪文逸也不推辞,抓起笔来,龙飞凤舞一般填上自己的资料:
“汪文逸,字安言,五经博士……”
陈悦薇一看他的字,眼前就是一亮,再一看他在学识上填着“五经博士”四个字,更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大雍选官虽然以九品中正制为主,可这些年,尤其是雍帝登基之后,科举也已经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这五经博士难得的地方就在于,首先要有世家大儒推荐,然后通过州府的考核,等于是世家和科举双重承认的学历。
陈悦薇也坐不住了,低声吩咐一声,马上就有校尉把这事情禀告了李恪。
“汪博士在哪里?”
李恪亲自冲了出来,也难怪他如此失态,如今他手里得用的人少的可怜。手底下舞刀弄枪的虽然少,但也还有个王莽充牌面,几十个校尉帮场子。
识文断字的也就一个杨文锦,可杨文锦一个郡守天天为了自己的事情忙的打转不说,还时不时要被李恪拎过来当智谋高参。
汪文逸一看李恪的服饰,就知道这是太子殿下,他心中惊讶,也难免心怀激荡,赶紧丢下笔来行礼。
李恪直接上前将人扶起,眼神灼热的像是小伙子见到了漂亮姑娘一样。
汪文逸本来还有些自卑,担心自己的形貌让李恪嫌恶,他却不知道,李恪在后世什么样的病患没见过,那些遭受火灾的,被化学品腐蚀的,整容整成毁容的,如此等等,那才叫可怜,才叫面目全非。
区区一脸麻子算什么?
李恪完全没放在眼里啊,他看到的是第一个主动投靠的文才!
只看了一眼汪文逸的字,李恪完全没二话,直接说道:
“孤尚缺一名机宜文字,不知汪先生可愿屈就?”
太子是可以开府的,并且有一套自己的小朝廷班子,只是雍帝的猜疑让李恪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整个东宫就是个空壳。
机宜文字严格说起来并不是朝廷命官,只是专属于太子的私人文字秘书,既不打眼,也没有任何权力,想来也不至于触碰雍帝那敏感的神经。
就这么一个清汤寡水一般的小官儿,落在汪文逸耳中,却不亚于雷鸣电闪一般。
多少年了,他都以为自己只能像条狗一样,窝在自己的家里面,苟活一世了。
哪想到太子殿下甫一见面,就给他官职给他出身,汪文逸浑身发颤,眼中的热泪怎么都忍不住,像是冲垮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
李恪见他不说话,还有些忐忑:
“怎么?汪先生不乐意么,也是啊,以汪先生五经博士的大才,孤……”
“不!臣乐意!”
汪文逸打断李恪的话,挣脱李恪的手,五体投地的大拜:
“臣汪文逸,谢太子殿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