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次,李恪这一次的宴请规模很大,秦州府内,九品以上的士家都收到了他的帖子。
不过有多少人会来,李恪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实际上,那些士家也都在犹豫,直接拒绝是不敢的,至少明面上不敢,毕竟不是每个士家都有雍州何氏和陇西李氏这样的底蕴和底气的。
所有的士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陇西李氏和雍州何氏,想要看看这两家怎么应对,然后才好根据这两家的态度做出决断。
就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陇西李氏突然传出消息,说是大公子李万钟偶然风寒,不能见风,届时将由府中的管家前往平安客栈赴宴。
没有人是傻子,李万钟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就病了,显然只是一个敷衍太子的借口。
至于让管家去赴宴,更是无稽之谈。
李家虽然是当世七大一品世家之一,可即便是任何一个三品以上的世家邀约,也轮不到李家派一个管家去赴宴。
这都不是轻视,而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这消息传出来的第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失声,尤其是那些世家的家主和族老们,全都难以理解李万钟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长辈们的困惑不同,世家内部的年轻子弟们则是热血上涌,对于李万钟带头大哥的敬仰更是犹如黄河泛滥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都说慢公卿、傲王侯,可哪个公卿王侯比得上当朝太子?
只能说,李万钟大哥牛波一!
甚至许多世家子弟,激动之下纷纷向自家的长辈建言,应该跟随着李万钟大哥的脚步,一致行动。
其中最激动的,当属何兴枞:
“……如今李大哥振臂一呼,我等世家大族,理应群起响应,挟众家汹汹之势,必令李九惊慌失措。大人再以大义责之,李九惊骇无地,唯有黯然避出秦州。”
“届时秦州之地,唯我世家有之,即便不如前朝‘王与马,公天下’,亦可以此为据,缓缓图之!万世之基,至此成也,大人……”
这小子兴奋的浑身战栗,满脸潮红,只顾着摇鼓唇舌,全然没看见他老子的脸色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一般难看。
何希平听这混账儿子越说越离谱,终于气的再也忍不住,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案几上:
“砰!”
“住口!你这蠢材,中了别人的奸计还不自知,反跑到我这里来卖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何希平气的不轻,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还是失望。
何兴枞正在兴头上,哪想到会被自家老子泼一头冷水?
他也早就对老家伙的专制和顽固不满了,这一次猛然爆发出来:
“为什么不行?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在……”
“在什么在?”
何希平不客气的打断,张口就骂:
“你脑子怎么长的?明明知道何李两家水火不容,你还时时刻刻跟在那李万钟身后,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
何兴枞还要再争,他老子已经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了,直接下令道:
“你给我滚下去,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院子一步!”
何兴枞嫩白的小脸涨的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最后一甩头,带着哭腔叫道:
“我去找奶奶去!”
何希平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苦涩的摇头叹道:
“冤孽啊!这个逆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哎……”
候在边上的管家刚才不敢插嘴主家之事,这个时候却不妨碍开口劝解:
“老爷也不必太过担忧,七少爷有众位兄长庇佑,又和李家未来的家主相善……”
“未来家主?哼!”
何希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屑的说道:
“人人都说李万钟聪慧过人,以老夫所见,不过是个卖弄小聪明的蠢货而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坐上李家家主之位?好了,不说这些,你亲自去平安客栈回拜,就说届时老夫将亲自赴宴,还有,礼品照着去年进献陛下的标准,打个八折吧。”
老管家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难以置信:
“老爷,这……是不是不合适?”
何希平笑的有些奇怪,有讥诮,也有自得:
“你照做就是。”
老管家见他主意已定,赶紧下去安排去了。
何希平则揉了揉眉心,主动走到后院松鹤堂,直接把下人们都遣散开去,不等堂上的老太君发作,直接开口问道:
“母亲,这逆子今日与我说什么‘王与马’,敢问母亲,这‘王与马’如今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