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一列又一列的大车,从秦州各大世家出发,如百川入海一般汇聚到平安客栈,慢慢的将整条街都塞得满满的。
路过的百姓们只从传闻之中听到了一星半点,但并不妨碍他们八卦的热情:
“这马氏是不过了吗?这么多粮食,得有上百车了吧?”
“你这是瞎么?上百车,一百车能从这里连绵不绝的排出4,5里地?这起码四百辆大车以上!”
“嚯,这得多少粮食啊?”
“是啊是啊,真是不得了,还有李氏的大车也不少,我听说李氏的药店全都关门了,所有的药材全部都送这里来了。”
“这些世家都疯了吗?不是说太子是昏君么,呜……呜呜……”
“闭嘴,你想死别连累我们。”
……
不知道有多少人围在平安客栈周围,看着越来越多的大车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消息也随着这些人的唇舌,飞快的向秦州各地,甚至是向雍州各地传播。
平民百姓们只是艳羡不已,带着八卦的热情热火朝天的议论,可有些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却是反应各异。
陇西李氏的分堂,在秦州府城东南的位置,距离东门并不远,从李家的楼台之上,都能清楚的看到大街上陆陆续续的大车一路不停的驶出城门之外。
看着这些连绵不绝的车队,李万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眼中更是带着嗜血的狂怒,从喉咙里传出来的却是野兽一样的咆哮:
“他们怎么敢!”
“这群目光短浅的鼠辈,为了一瓶破酒就全部倒戈了?”
“混账,败类!竟然敢背叛我!”
“等秦王殿下登基,你们这些蠢货全都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看什么看?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去收拾行李,小爷在这秦州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
秦州田氏祖堂之中,田氏的族老们全都汇聚一堂。
田氏厚脸皮的族长名叫田仲明,正是大儒田伯光的亲弟,此时他的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其他族老们七嘴八舌的质询,双方少不得再次大吵一架。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田仲明更是一副吃了大便一样的模样。
可他是族长,有些事情还真是必须他出面,哪怕是吃大便也只能是捏着鼻子再吃一顿:
“行了,你们也不用演戏,我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做么?秦州各家几乎每一家都已经捐了,难道我田氏还能置身事外么?至于李万钟那个小杂种,哼,还轮不到他来威胁老夫!”
族老们也没别的办法,最后只能怏怏着散了。
不久之后,田仲明亲自带队,田氏的马车也满载着粮食布匹药材,以及从家中抽调出来的三百健壮奴仆,浩浩荡荡的直奔平安客栈。
……
秦州城内以前最奢华最热闹的凤仪楼,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李万钟忙着跑路,其余各家的子弟都被自家的长辈按在家中,不许再出来鬼混,这凤仪楼从前一天的客似云来,转眼间就成如今的人去楼空。
凤仪楼内部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之中,有两个人正相对而坐,如果李万钟在此,肯定可以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上次与他传递消息的那个小二。
只不过现在这人没有一点小二的谦卑讨好,满脸都是狠戾的怒气:
“李万钟这个废物!白白浪费了殿下一番心血……”
“好了,现在抱怨有什么用?”
另一人却是那仪态万千的头牌凤玉京,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客气的打断了假小二的发泄,不耐烦的说道:
“飞鸽传书吧,把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殿下,也好让殿下早有准备。”
“也只能如此了!”
……
何氏后院之中,何希平与范老太君相对无言,良久老太君才缓缓开口:
“按你说的去做吧,太子殿下果然好手段!”
何希平面有苦色,自嘲的摇摇头:
“本想借势而为,哪想到……唉,我早该明白,开弓之后就没有回头箭了,即便我们如何辩白,谁又会相信我们?”
老太君倒没那么多感怀,淡然笑道:
“自然无人相信,就算有些人心里相信,也必然会装出一副不相信的嘴脸来啊。”
“呵呵!”
何希平反而看开了:“自然如此,一年数十万两白银的收益,谁会愿意相信?”
母子二人已经看的明白,自然不难下决心:
“这雍州一地,我何氏受恩最厚,给殿下的回礼,却不能太薄了。”
“不错!既然要赌,就把我何氏全族押上去又有何妨?”
片刻之后,一列更为浩大的车队从何氏驶出。
据有心人点算,何氏光献出的粮食就有三万石,健仆三千余,其余各种物资,更是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