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六艺,曰:“礼、乐、射、御、书、数。”
虽然时人所重,已经完全偏向了“礼”,其余五项几乎少有文人涉及,不过世家大族又有不同,各家子弟各有偏颇,总会对其他几项有所涉猎。
而雍州何氏子弟所长者,正是在于“数”之一道。
所以何桂说自己的收获也是“数”之后,其余的何氏教员不但没有惊讶,反而齐齐哄笑出声起来。
尤其是之前那个以头领自居的教员何梓,脸上更是不自觉间带上了淡淡的骄矜之色。
另外有一个人,大概是想拍他的马屁,抢着开口傲然说道:
“谁不知道我雍州何氏以‘数’见长?而在我何氏内部当中,伯乔大哥的数术造诣更是无人出其右,秋道贤弟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未免有些班门弄斧之嫌。”
其余的何氏教员也都笑嘻嘻的,更有人不甘示弱的嗤笑起来:
“敢在伯乔大哥面前说‘数’?他这些年跑腿跑傻了吧?”
“那是自然,恐怕他这些年天天都在算今天几两米,本月半块肉的事情吧,哈哈。”
“就是就是,稍微打听打听,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伯乔大哥‘筹算无双’的威名啊!”
……
何梓被这么多族兄弟吹捧,心中得意异常,偏偏嘴上还要故作谦逊:
“都是诸位族内兄弟谦让,区区一点数算之道,实在不值一提。”
话虽然说的漂亮,可这何梓的眼神却直往李恪身上飘,那意思简直是再明显不过——既然太子殿下说要以实务为选材标准,那我何梓比何桂在数算一道上更精通,太子殿下既然要纳何桂为机宜文字,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李恪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情况,反而被撩起了兴致。
他对这个时代的数学发展并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也正好想借此了解一下,所以李恪并没有反感,顺势说道:
“既然两位何先生都以数见长,不如就由孤来出题,二位切磋一番如何?”
他一边说还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珏:
“此玉得自西域胡商,价值千金,孤就以此为赏格,谁要在切磋之中更胜一筹,这块玉珏就赐给谁。”
何氏毕竟是大家族,这些子弟也都是识货的,一看李恪手中的玉珏晶莹剔透,表面竟然还莹莹有润色光泽,都明白这样的宝玉价值千金并不是一句虚言。
再说了,问对的时候两人意见相左,也是有比试的传统的,更何况李恪还拿出了这么高的赏格,更让何桂和何梓二人眼热不已。
其余的何氏教员也颇为意动——都是何氏子弟,谁比谁差啥啊?
一群人全都目光烁烁的盯着李恪,只等他出题。
这算是临时起意,李恪之前也没想到最后会比数学,这题目自然无从准备起。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难事,既然是想了解这个时代的数学水平,自然也要用这个时代的题目了。
李恪几乎没有多想,马上就选定了题目:
“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二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没错,这就是古代大名鼎鼎的“鸡兔同笼”题,几乎每一个研究数学的古代数学家都有研究过,最早的记载出现在《孙子算经》当中。
何氏作为数术传家的士族,这样的数学问题简直可以称的上是简单。
再加上其他那些何氏的教员,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实际上早就对李恪忽视他们有些不满了,他们本就是不甘寂寞的人,这个时候马上就有人抢着回答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共有鸡23只,有兔12头!”
这人抢在所有人前面答题成功,顿时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看着众人。
其余众人也都后悔自己反应太慢,同时也有些不满起来:
“不是说要切磋吗?怎么出的题如此简单?”
“就是啊,这在《孙子算经》中,算是最粗浅不过的题目了。”
“用这种题目来考较,太子殿下未免太看不起咱们何氏子弟了。”
……
这些人议论纷纷,终于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不但何桂一脸的羞惭,就连何梓也脸色发黑,怒视着一帮子同族中人。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何氏教员们纷纷噤声,不过还是满脑子问号的迷茫样子。
李恪笑了笑,他刚要开口,却没想到何梓恼羞成怒了,指责一帮子同族骂道:
“你们是猪脑子吗?谁来告诉我,23只鸡和12头兔,怎么会只有二十五个头?”
这是李恪故意挖的陷阱,原题其实是“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答案还真是23只鸡和12头兔。
不过他这不经意的一改,顿时就把何氏那些心浮气躁的子弟全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