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油锅里浇进去几点开水一样,随着这几个老头子的嚎叫,其他人也惊醒过来,一大片一大片的紧跟着跪倒在地,凄凄惨惨的哀求声简直是震天动地:
“殿下饶命啊!”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饶了我们这些可怜的秦州人吧,天爷爷啊,这才刚遭完瘟,又要修渠?”
“天那!活不成了咧!”
……
随着这些人的哭嚎声,“太子殿下要开渠”的消息迅速散播出去,引得周遭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骚动起来,几乎每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哀求哭喊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大嗓完全懵了,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拿着个黄铜喇叭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求救一样看向太子的步辇。
他不知所措,李恪也同样是一头雾水,想不通为什么百姓们对开渠的事情如此的恐惧和抵触,才刚宣布消息,就刺激到了每一个人敏感的神经。
他们两人不懂,甚至是商议这些事情的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那是因为他们都是京都来的,不懂地方上的事情也算正常。
懂的人当然有,而且还不少。
只不过这些人当中,那些本地的豪族都在幸灾乐祸,任由太子出丑。
其中不乏秦州田氏的厚脸皮族长田仲明,他上次暗中找李恪投靠,却没想到李恪本就不喜欢他厚颜无耻,再加上事情一多就把他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老家伙从那以后就深恨李恪,私下里都不知道诅咒了李恪多少次。
这次京都城来人,勾结本地世家在粮食上做局陷害太子,这个老家伙不但第一个积极响应,还上蹿下跳的到处去拉拢其他人入伙。
今天看到李恪出了这么一个大乱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好心去提醒李恪问题出在哪里?
甚至他还借躲在人群里的便利,阴冷的笑道:
“活该!这逐臭之徒见利忘义,刚愎自用,我早就知道他迟早会有今天的!”
眼看着这乱子越来越大,甚至随着消息的传播,越来越多的秦州百姓源源不断的从周围赶来向太子请命,一股恐慌的情绪迅速开始发酵。
甚至只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这种恐慌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变成动乱的根源。
田仲明巴不得秦州暴乱起来,那样的话他不但可以轻松达到目的,还能亲眼看着李恪坠入深渊。
这种结局田仲明喜闻乐见,有人却不会喜欢。
有卢允畴这个老饕在,彭国藩和何希平也养成了一早就到钟鸣鼎食楼来吃早餐的习惯。
每次“永兴彭文骏”也会跟随左右,今天也不例外。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趋近于失控,其他人还没怎么样,彭国藩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太子殿下真是太鲁莽了,这种要命的事情怎么也没人提点他?不行,我要去向太子谏言,必须立即收回成命。”
“唉~”
何希平拉住大舅子,笑得颇为促狭:
“叔城兄稍安勿躁。太子殿下在秦州深得民心,就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百姓也会多加宽宥的。”
卢允畴大概是对之前的事情还有些怨气,说的话也很不客气:
“肉食者鄙!不知民生,妄动大工,合该有此挫折。”
其实他还真是冤枉李恪了,早在发现了秦王针对粮食的阴谋之后,李恪就殚精竭虑,苦思冥想才做出决定,完全可以说是谋定而后动。
李恪的初衷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他对这个时代的世情了解不够,这才搞出这么一个乌龙来。
三个老家伙说话的时候,都在看着彭文君,想看看她对此事的看法。
让老家伙们没想到的是,这位大才女似乎毫不担心,信心十足的说道:
“殿下行事,异于常人,且经常又出人意表的表现,我觉得不妨拭目以待。”
三个老不修都笑了起来,何希平还揶揄道:
“你倒是对他有信心。”
彭文君脸不红心不跳,笑而不语,神态自若的给三位长辈续茶。
实际上她的心里也很紧张,眼神还不时的往外瞄着。
就在这段时间之内,外面的情况又有了变化,她居然看到太子走下步辇,直接往人群那边走去!
三个老家伙也看见了,彭国藩脸色不虞,有些急切的骂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这是要干什么?”
其他人心中也有疑惑,王莽更是直接挡在李恪身前,劝他三思而后行。
没想到李恪完全不领情,直接把王莽推开,从李大嗓手里夺过喇叭,大声说道:
“我待百姓如亲朋,百姓也对我爱戴有加,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怕的?既是我做的事情有错,那我向大家道个歉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