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来的大汉身材又高又壮,全身都罩在亮闪闪的铁铠之中,宛如一座铁山一样,矗立在平安客栈门前。
这人面容冷峻,眼光如刀锋一般凶厉,手中紧握着一杆亮银色长枪,枪头直指躁动的乱民,似乎下一刻就会对着某个急于送死的人一枪捅过来。
那些骚乱的百姓被他的威势所慑,一大群人居然被一个人挡在平安客栈之外。
这人的嗓门也是极大,怒斥声像是擂鼓一样震的人耳朵生痛:
“你们这些蠢货,要造反吗?”
这些百姓出于愤怒,被人煽动了起来,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了不妥,再也没了刚才那股子疯狂的劲头。
即便有几个脑子发热的,也都被周边的亲邻拉住了。
守在门前的雍州何氏的子弟,和其他世家一样,何氏也是文武双修,有人学文科举入朝为官,也有人习武,为将报国。
这个大汉是何希平的庶子何兴杶,今年只有二十多岁,一身武艺却尽得何氏真传,何氏的传家枪法更是到了大开大阖,有敌无我的境界。
就连教他武艺的何氏族老都自叹弗如,直言他是何氏这一代武艺最强者,十年之内有望窥伺宗师门径。
这也是何希平在接到李恪的旨意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他派出来的原因。
有何兴杶在,必然可保平安客栈和后备营营地无虞。
倒是何兴杶本人有些不满,既不屑于做这种看门守户的鹰犬,更渴望被太子殿下看重,参与到更加重大的战事中去——以他的判断,早就猜到这一次太子的行动绝对不会像表面这么简单。
可惜的是李恪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早就安排好了计划,早早离开了。
何兴杶本来就郁闷,偏生有人要让他不痛快,仗着躲在人群里面,极力鼓动起来:
“大家伙别怕,这家伙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咱们大家伙一起上,干掉他之后,平安客栈里的金山银海都在等着咱们啊!”
刚刚停下来的人群,又有些骚动,只是还是无人敢于当这个出头鸟。
躲在人群里的家伙再接再厉,拼命的诱惑着: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冲进去抢了就跑,难道还能把人都抓出来不成?咱们都是本地人,一躲起来,谁有本事抓的到人?
再说了,太子都跑了,鬼知道他还回不回来呢!”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魔鬼,这些百姓刚才就已经做了一次恶,这个时候被诱惑的再也按捺不住,全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何兴杶本就不耐烦,这个时候自然毫不客气。
他信手从背上取下三石大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对着人群里面就是一箭射去。
“咻~”
那些骚动的百姓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带着暴烈的气息,穿过重重人影,准确的将一个正在歇斯底里一般鼓动的人钉在路上。
原本还满口大言不惭,鼓吹着“法不责众”什么的歪理的家伙,马上就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嚎:
“啊,救命,救我。”
这一箭是如此的凶狠,不但把鼓动人心的家伙死死的钉在地上,也把其他百姓心里的那些蠢蠢欲动全部射了一个粉碎。
何兴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冷笑着说道:
“太子驻晔之地,视同行宫,你们这些蠢货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冲击行宫,可是要诛九族的不赦之罪!
还指望法不责众?到时候怕是你们整个里坊都要被全数诛灭!”
人群里再次骚动起来,不过这一次不是想往前冲击,而是吓的人人都往后退,这一下就彻底把那个被钉住的人暴露了出来。
何兴杶只看了一眼,再次轻蔑的骂道:
“一群被人卖了的蠢货,看看清楚,这个人是你们里坊的人吗?”
当初采石伐木的准备工作,是彭文君安排的,她分派的时候自然会选择按照这个时代的特色,以里坊为一个集体劳动单位。
这样既方便于管理,也快速的把现在这个煽动变乱的家伙暴露了出来。
这些百姓看着地上的痛苦嚎叫的陌生人,一个个都脸色大变,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上了人家的当了?
何兴杶懒得废话,厉声呵斥道:
“你们这些人别想逃跑,我不知道你们是哪个里坊的,难道刚才那些官差还不知道吗?现在老老实实的去听从安排,上城准备防守事宜。
太子殿下仁德爱民,到时候或许会允许你们将功折罪,若是执迷不悟,到时候可就是两罪并罚!”
老百姓们都慌了神,可雍州何氏并不是让何兴杶一个人来守平安客栈的,随着他这位何三公子一起来的还有一队精锐的护院家丁。
眼看着何氏的家丁虎视眈眈,这些百姓再不敢乱来,老老实实的听话,一群温顺的绵羊一样,被人带着回城去了。
今天早上,这种变乱在秦州城还有几处,像是后备营,市集和白糖专卖店那里都有人去冲击。
有太子的旨意,雍州何氏早就有了准备,这些乱局也都急速的平定了,有雍州何氏这样的大族在,秦州城就出不了大乱子。
现在何希平担心的不是秦州城,而是太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