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帐门,何兴杶就把那些兄弟们丢在脑后了,琢磨着太子殿下招他去的目的是什么。
等到他进了中军大帐,目力余光之中看到了那个倔强而坚强的温婉女子时,何兴杶心中顿时明了:
陈姑娘回来了。
这也意味着这段时间,秦州城里的所有变化李恪都已经全部掌握了。
回想一番,何兴杶确定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忠于太子,对太子有利的,心中马上就安定了下来。
他正琢磨着太子是不是要对他论功行赏呢,冷不丁上面丢下来一支令箭:
“何兴杶听令!鉴于何兴枞身娇体弱,不良于行,着何兴杶从旁协助,辅助左骁卫校尉郭衍,直入雍州城,诛杀谋刺太子的幕后主使!”
何兴杶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喜过望,马上就猜到了太子这么做的深意,欢喜无比的领命下去了。
大帐之中再次安静下来,李恪再没有外人,也不避忌王莽这些心腹,直接拉起陈悦薇的小手,带着些许内疚说道: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亲热举动,女郎中又是害羞又是高兴,心里的那点委屈似乎也被抹平了许多。
她也是聪慧的姑娘,低眉顺眼的推辞道:
“这是奴分内之事,不敢当委屈二字。”
李恪心中颇为惭愧,自己带着永兴彭氏的女子在身边,陈悦薇应该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才是。
明明知道这些世家看不起她,还把她托付给雍州何氏,也难怪会出这样的岔子。
别的不说,把托付过去的人换成永兴彭氏的彭文君大小姐,怕是雍州何氏会恨不得直接把人供起来,而不是直接打发到客院中去。
而且陈悦薇越是懂事,李恪对她的心里越发愧疚,对于那些轻视和伤害她的人自然也越发的愤怒。
李恪稍作思索,马上就下定决心,森然下令道:
“王莽,你追上去告诉郭衍,若是放走了任何一个罪魁祸首,他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王莽心中一动,有心想劝太子不要意气用事,可陈悦薇已经抢在前头了。
这位女郎中对朝政并不熟悉,但也知道太子现在处境微妙,赶紧劝阻道:
“殿下,奴这点委屈真的不算什么,殿下切不可因怒行事,若是害了殿下,奴纵是死了也对不起殿下。”
李恪和陈姑娘是患难之交,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难得的解释道:
“无妨,本来就出人意料的干了这么一件大事,若不再露出点破绽出来,怕是京都城里的许多人都要坐立不安了。
再说了,敢伤你的人,本就是目无皇家的乱臣贼子,就算朝野上下都知道我是借题发挥,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陈悦薇本就聪慧,多解释两句也就明白了这一点,只是心里却依然甜蜜的很。
王莽耳力厉害,虽然已经走出了帐外,可太子的话也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同时王莽更是老怀大蔚,又是高兴又是激动:
太子殿下越来越英明神武了呢!
于是王莽传令的时候,特意当着郭衍的面,一掌将精骑营中的左骁卫大旗打的粉碎,阴骘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这些贼子,不要以为殿下宽厚就可以肆意妄为!殿下只说让你们不要回来,杂家可不管这些。你们要是做不到殿下的要求,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杂家也要把你们这些狗贼一一格毙!”
王莽这一次大发神威,尤其是一招就打败了赵无极,早就让这些前左骁卫精骑敬畏有加了。
如今这个死太监更是当面恐吓,借十个胆子,郭衍这些人也不敢马虎了。
于是精骑营从上到下,一致保证绝不敢有违殿下钧令,保证将那些幕后主使尽数诛灭。
何兴枞和何兴杶两兄弟更是面面相觑,心里还在忐忑的想着:
殿下这样做,是不是有敲打我们两兄弟的意思呢?
于是这两兄弟也不敢大意,死命的催着精骑营快速赶路。
原本秦州到雍州,有一百五十里的路程,以精骑一人双马的速度,也需一天半的时间才能赶到。
结果却是精骑营前一日出发,次日上午就抵达了雍州城外,只做了简单的休整,当日午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雍州城中。
而且精骑营目标明确,在何兴杶和何兴枞两兄弟的指引下,直奔雍州何氏祖堂。
何希平的便宜兄长何希允正是雍州何氏的族长,掌握着天下排名第六的一品世家。
当他听说有一支精骑直冲祖堂而来的时候,何族长根本不相信,反而把报信的人骂了一顿。
可没过多久,喧闹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密集如雷的马蹄声真的直奔何氏祖堂而来。
何族长勃然大怒:
“哪个不开眼的,敢如此羞辱我雍州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