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质问一句接一句,最后更是直指人心。
世家族长们也被越说越心虚,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巧言矫饰,一个个心惊胆战的低垂着头,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彭文君也被太子的质问问的张口结舌,心里虽然仍然很难受,可却已经明白了自己和太子之间的差距:
她看到的是一家一姓的荣辱,而太子看到的是天下的兴衰和百姓的死活。
心情复杂的彭大小姐也心服口服,再不言语。
而那些秦州百姓则被太子的话说的悚然动容,特别是那句往年饿死的人,更是触动了所有在场之人。
这些人当中,几乎所有人都有亲人在往年中被饿死,看向田仲明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同情,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不少人又是后悔又是愤怒的咒骂起来:
“哎呀真是蠢材啊我,不是太子殿下我都忽略了这个。”
“我真是该死,三年前秦州大旱,我们家饿死了三个人,就是因为这些世家大族在背后搞鬼。”
“对啊,哪次灾年粮店不是把粮食卖的天高地远的?”
“可怜我爷爷,六十岁还健旺的很,灾年没粮食,为了给我们省口吃的,自己把自己吊死了。”
……
几乎每一家都有类似的惨事,大家伙越说,对田仲明的恨意就越深。
那个领头的老人家也是满脸羞愧,刚才他也觉得太子太过心狠来着。
老人家又是佩服又是惭愧,操起拐杖对着身边的后生就是一顿孤拐:
“瞎了心的蠢材,你爹就是被饿死的,你还敢骂太子殿下,我打死你这个蠢东西。”
那倒霉的后生被打的“嗷嗷”惨叫,一腔恨意无处发泄,最后狠狠的盯在田仲明身上。
什么叫千夫所指?
这就是!
百姓们平时根本不敢得罪这些世家大族的士大夫老爷们,生怕一个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惨剧。
现在有太子撑腰,心底压抑许久的怒火也开始发泄出来。
李恪见田仲明一直在发抖,冷冷的喝问道:
“你做了这么多孽,心中可曾有过一丝歉疚?”
田仲明只是磕头,半个字都不敢回答,很显然仍然是不甘心,幻想着太子大发慈悲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变故。
李恪冷笑一声,再次扫视一圈这些世家族长,冷冷的问道:
“前后两次,孤遣使上门登记粮食存量,你这狗贼不但隐瞒粮食数量,还夸大其词,引动雍州粮价高企。
我治你一个欺君之罪,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论是情理还是律条,可以说李恪的处置都毫无问题。
田仲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境地。
老家伙惨笑连连,瘫软在地上,疯疯癫癫的一边笑一边乱喊乱叫:
“我该死,我该死啊。我害死人命,我连累家人,我自作自受,我恶贯满盈,我活该啊……”
李恪也不管这家伙是真疯还是装疯,厌恶的下令道:
“带下去!鲁恒去抓人,务必不许走脱一人!”
眼睁睁的看着田仲明被拉走,世家族长们意识到太子处置他们的时候到了。
马光庭心中惶恐不安,心念疯狂转动,想要思考一条对策出来。
其他的族长也都惊恐万状,好一点的勉强和马光庭一样在想办法,几个胆气差一点的,全都吓的屎尿遍地,骚臭味飘出老远去。
李恪一阵恶心,既有对气味的,也有对这些十足大老爷们的。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乘此机会将这些不事生产,只会趴着吸吮民脂民膏的吸血鬼们连根拔起。
只是如今的李恪,这个太子之位都有些内外交困,抓住田仲明的铁证,打死一个四品的秦州田氏都有些冒险了,动作再大一点,难免不会被反噬。
不过就这样放过这些世家的大老爷们,也没这么便宜,李恪来之前就有了一个想法,现在更是思虑的成熟起来。
他走到马光庭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冷喝道:
“不要以为你们干的那些丑事我不知道,田仲明的事,你们这些人人人有份!”
世家族长们吓的魂飞魄散,生怕李恪发起疯来,想处置田仲明那样把他们也都连根拔起,一个个的都痛哭流涕的哀求起来:
“殿下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和我们没关系啊,都是田仲明逼迫我们的。”
“是啊殿下,田仲明还说他是奉了秦王的命令,我们也不敢反对啊。”
……
这家伙,一个个把黑锅往田仲明身上甩,好像他们这些人都是纯洁的白莲花一样。
李恪心中冷笑,懒得揭破他们的面皮,直接厉声打断道:
“住口!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烂事,但是,雍州的粮食今年归我调配!”
世家族长们心里一个激灵,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么?
他们刚想要豁出去,和太子拼个鱼死网破,冷不丁太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